早晨早起,感覺好多了,昨晚哭了許久,眼睛都是腫的。
肚子餓的咕咕叫,可我一點食欲都沒有,一看到桌上的肉,就想起昨晚,一個勁兒的反胃。
趙允升見我如此,連忙叫人重換了一桌飯食,確保一丁點肉都見不著才作罷。
我抑制著不去想的欲望,坐在餐桌上,抱著碗里的粥,喝了幾口。
不出意外衛隊今日便能到了,可看趙允升這模樣一點也未曾拾掇,連個衣服也不換,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又喝了兩口粥,實在是吃不下,便放下碗,與他說道:“衛隊今日便要到了,你怎么還不準備著?”
“準備什么?”他邊吃邊說道。
我低頭琢磨著,然后說道:“文案啊,行裝啊,至少,你把衣服換上啊。”
“衣服?”我低頭看看自己,“我這身衣服不好看?”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回道:“好看呀?!?
“那還換它做甚?!彼皖^繼續吃飯。
“不換衣服,難道你要穿成這樣去見澶州官吏?”
“誰說我要去見澶州官吏了?!?
“衛隊都來了,官吏自然來迎,你不見,難不成還要躲著他們?”
我有些急了,他則淡定的吃著飯,喝光碗里的粥后,擦擦嘴,才轉頭與我說道:“誰說今日衛隊要來了?!?
這意思是今日衛隊來不到?
“這話什么意思?”我問道。
“意思就是衛隊今日來不了?!?
他這跟我猜字謎呢,我真急了,黑著臉,抬高嗓音說道:“你再說一次!”
他立馬笑了,拉著我的手說道:“娘子息怒?!?
我不理他,他又說道:“我呀,提前讓人通知了衛隊,讓他們放緩行程,明日再入城。”
“為何?”
“這不是因為娘子你太過勇猛,昨晚直接把那路衙內給扎死了,現在啊那人還在這客棧,我想著趁熱打鐵,今天就去找那路知州問明情況,要不然衛隊一來咱就得走了,這事越拖便越難辦了?!?
“這么說,衛隊延緩行程,還得賴我咯?”我抽過手,轉過身去。
“哎呀怎么會,為夫可不曾說過此話,娘子也不要冤枉我呀?!?
見他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我又想起昨晚之事,扭住他的耳朵說道:“我問你,昨晚為何我大聲吼叫,就是不見你人,你不是說凡事有情況,你便會進去救我嗎?那時候你人在哪呢,說!”
他嘴里喊著“疼”,然后作揖,說道:“娘子,實在冤枉,昨晚我確實立于門外,我聽到娘子吼叫之聲,第一時間想沖進去,奈何那門始終打不開,后來無奈,我才攜人一同踹門而入,當時見著娘子真是嚇壞我了,不過好歹娘子安然無恙?!?
“你說這話誆誰呢,我又不是不知如何進去,我一個女子雖然費了些力氣,你們幾個大男人不是該輕而易舉嗎?”說罷我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捏的他“嗷嗷”直叫。
口中喊道:“冤枉啊娘子,那門是真的打不開,我們幾個費了好大力氣都沒用,不信,不信你去把他們幾個叫來問問,我,我如若有半句虛言,當死后下拔舌地獄。”
“死后之事誰說了算!又要來唬我!”
“我趙允升如若有半句虛言,當使我此生碌碌無為,不得善終!”
我這才把他放開,他疼的揉揉耳朵,我又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今日有何打算?”
他表情諂媚,邊笑邊說道:“首先得麻煩娘子……”
“又要拿我做什么!”我一聽便反感的很。
他忙回道:“娘子誤會我了,我是想說首先得麻煩娘子替我畫一張謝明愷公子的畫像,我好比對著是吧?!?
“你不是也認識他嗎,你自己畫?!?
“我……我哪有娘子熟悉他嘛……畢竟娘子你跟他……”
聽他這話,我又急了,連忙說道:“你這話是何意嘛,我與他清清白白,你早就知曉的,現在又說這話!你若對我與他之事心存芥蒂,那你還來招惹我,還與我有……有這些做甚!”
我氣壞了,撅著嘴,轉頭看一邊,他看了我一會,忽然笑起來,而后上前抱著我說道:“哪個說介意那些了,你清清白白跟了我,若我還對你有所疑心,那當真是豬狗不如?!?
“那你還說我跟他……”我低頭撅著嘴。
“我是想說,你跟他畢竟是表兄妹,細節方面肯定比我了解的全面,所以想讓你來作這幅畫。”
“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又要提以前的事情呢。”我低頭把弄著手指。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你也別太往心里去?!?
我轉過身,與他說道:“別人說什么我都不介意,我只怕你……”我低下頭。
“怕我什么?怕我誤解你?思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他突然說這樣肉麻的話,我竟不知如何回應,趕緊把他推開,往書桌走去,嘴里念叨著:“你再肉麻些,我這筆都要拿不穩了?!?
他笑了笑,回道:“知錯,不敢改。”
我白了他一眼,開始作畫。明愷哥哥此人我還是熟悉的,雖然我已有許久未曾見過他,但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他的容貌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筆在哪處,如何拿捏,如何勾勒,我都了如指掌。
我有一瞬間竟希望這只是一副簡單的畫像,而不是核對犯人的證據。
沒用多久,便畫好了,我拿來給趙允升查看。
他接過畫,端詳一番,說道:“我記得他眼角有顆痣呢?”
“是嗎?我怎么不記得?”我拿過畫仔細看了看。又抬頭說道:“我許久未曾見他,也未曾注意過他眼角是否有痣,你記得清,那便加上吧?!?
我轉身剛要拿回去修改,結果被趙允升拉住,從我手中接過畫像說道:“你說沒有便是沒有了,加不加都一樣,不影響認人的?!?
“還是加上吧,盡量做到逼真些不好嗎?”
“沒必要,沒必要?!彼妻摇?
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廝又在詐我,剛剛還說自己不介意,這會又在試探。
于是我回頭,抄起架子上的雞毛撣子,向他走去,這廝見事情不妙,拔腿就跑。
跑到門口,又伸頭進來說:“多謝娘子的畫,我去去就來?!?
說完便一溜煙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