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荀兮辭是一個人去唱的堂會,畢竟拜帖上寫明了只要荀兮辭一人。尚易煙又是跺腳又是搓手的,叫荀兮辭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荀兮辭見他那樣兒,眉歡眼笑道:“我是去唱堂會,又不是趕赴鴻門宴,慌什么?”
另一個師哥恰好路過,笑道:“小荀兒還是嫩了些,這宋家大宅,可比什么狼窩虎穴都厲害,可得長點心眼。”
這話雖聽著不大明白,荀兮辭卻也知道是為自己好,便笑答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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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兮辭一直知道宋家有錢,可真到了宋家宅子里,荀兮辭才覺得什么叫“有錢”。
“富可敵國”倒是不至于,院子著實大,是老式的四合院,更何況聽說宋家宅子只是宋先生隨手買下安身的地方,還不是他本家。
只次堂會宋先生邀了不少人,看著全是北平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幾個荀兮辭還在報紙上見過臉的,荀兮辭見是大場合,心也落到了實處——看著不像花天酒地的局,大抵是不會有什么出格的事兒了。
荀兮辭細細地畫了面妝,因為戲目未定,便也沒上頭面,只是將長發全松松綁在后面,拎著一把扇子上了臺。
宋先生對戲沒什么要求,讓荀兮辭就著拿手的來。因為無人撘戲荀兮辭便選了幾小折獨曲唱,她唱的時候眼睛往臺下瞟了幾眼,發現幾個人雖然眼睛盯著荀兮辭,卻一直在低語,顯然沒好好聽。于是荀兮辭順便把前段日子班里師父剛改的《貴妃醉酒》唱了唱。
這種改過的當下大紅的戲按往常荀兮辭是不敢直接往臺面上放的,畢竟《白玉鈿》那遭實在弄出陰影來了。不過見幾人無心聽戲,荀兮辭膽子便大了些。
剛唱了一半,座中一位先生便雙眉微皺,然后虛與委蛇地問道:“宋先生這小戲子真是好個性啊!”
另一位就坐在宋先生左邊,按座位來看,應當是地位最高的一位,慢慢鼓起掌來:“我倒覺得不錯?!?
其他幾人也或真或假地鼓起掌來。
宋先生哈哈大笑道:“哦,是嗎?”轉頭看向荀兮辭,“平日里怎不見你這勇氣呢?”
荀兮辭額頭冒冷汗,她臉上微微一愣,然后訕笑著回道:“這……這是滇戲改的《貴妃醉酒》,大抵和原來聽到的不凈相似,若各位聽不慣……”
“我們聽不慣,你將如何?”宋先生玩味道。
坐在宋先生左邊的那位先生道:“自然,是改回原本的唱腔了!”
宋先生笑道:“王先生非辭,安知辭之何為?”
“不然如何?錢權勢,哪一樣是她一個戲子可以獨完的?”那位王先生看起來更是滿面笑意。
宋先生看向荀兮辭:“兮辭到底待如何呢?”
荀兮辭看不明白局勢,卻也知道兩人正針鋒相對,思來片刻,答道:“兮辭改曲便是?!?
王先生臉色立馬暗了下來,倒是宋先生笑意更濃了,道:“的確一個戲子什么都沒有,可根本上的,也不該屈服了才是。您說呢,王先生?”說著,宋先生用自己的茶杯抵了一下王先生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