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一曲《白玉鈿》,滇戲在北平算是站穩了腳跟。又有幾家戲樓邀云卿班常駐,老班主全都笑呵呵的推了,只是小部分的接了幾場大軸。
那戲樓老板見老班主不答應常駐,便扣死了問,老班主被逼急了,也只是說,估計呆不長了。每到這時候,老班主的眼睛里,都透著些擔憂。
過兩日便是元旦了,其實對云卿班來說算不上什么大日子,云南那地方典型的天高皇帝遠,呼吁了十幾年過新歷,倒也沒幾戶是聽的。尤其像云卿班這種戲班子,最是喜歡仰仗祖輩的保佑,更不把新歷年當回事兒。
進了月末,天氣愈發不見好了,北平永遠陰沉沉的,街上黃土漫天,前陣子下雪,現下又滿是泥濘。
早些荀兮辭起去給班子里的人買了點燒餅回來,回來倒見一群人表情都變了,五彩繽紛的,倒也看不出是好事壞事。
荀兮辭本來是不甚在乎的,可班里的人全都看著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尤其拂芝師姐,故意走她面前三四次,還總用余光瞟她反應。
荀兮辭終于忍不住了,攔在拂芝師姐面前,攏了攏頭發,清了清嗓道:“師姐要有事兒趕緊說,沒事兒我還得吊嗓子去。”
拂芝看了她幾眼,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玖梅又恰好走過來,將荀兮辭來到一旁,嘆氣道:“嗐……小荀兒啊,我真不知道你這好臉蛋是福是禍啊!”
宋先生又下了帖子請荀兮辭唱戲。那帖子上繪的是牡丹,又被描了金邊,聽說只有在請名角兒的時候才會專門下帖,繪花越細致,這角兒的排面越大。
牡丹本就是這兩年畫師們一直爭論的花中之王,又描上金邊,這不止是下帖人心細,更是把荀兮辭抬到名角兒之列。
帖子上寫著元旦那日,誠邀荀兮辭去宋府唱堂會,曲目無甚要求,望見云云。荀兮辭聽尚易煙念著都覺得牙酸,問道:“我師父和班主呢?”
“他們倆昨兒去‘藝衣坊’那邊兒置辦行頭去了,今天還沒回來呢,估計還得個兩三天,今早的拜帖都是直接讓拂芝拿著的呢!”
拂芝此時懶得同玖梅爭論稱呼問題,只是顰眉道:“可若真等著他們來處理……”
荀兮辭怔了怔,然后泰然處之地說道:“既然人都那么客氣請我了,怎么能拂了宋先生面子呢?”
荀兮辭這話聽著很有自個兒主見的樣子,神色又著實平靜,班里一眾人聽了皆是心安,便全都散了。
見著人散的差不多了,尚易煙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姐,那宋先生對你的心思你又不是看不出來,怎么還去啊?看師姐的樣子……是有別的打算嗎?”
“……?”荀兮辭有點懵,“沒有啊,就,畢竟宋先生這幫了我們那么多,就唱場堂會,下帖又那么隆重,我也沒什么理由拒絕啊!”
“……所以師姐根本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荀兮辭更奇了。
“……”
好,行。
有時候長得太穩重也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