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猜到那老鄉為什么會中煞氣了。

“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那具尸體的？”

獨孤尋尋思了一會兒，用爪子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假如這個圈是八里莊?！?

說著，它又在圈外畫了一個小方格，“那村西頭有個破房子，里面住著個人，比你老不少，但比顧娘娘年輕?！?

“然后這個人含怨死了，怨氣化煞？”

顧道回想起前世這種類型片常見的套路，接茬問道。

小狐貍搖搖頭，“不是，那個人沒死，但他跟好多死人住在一個房子里。當時有具尸體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原來如此，那個房子應該就是義莊。

顧道問了問那看尸人的特征，大體確認了就是今天起尸的那個老鄉。

只是那個尸體現在到底在哪，還在不在義莊里面。

現在天色漸漸暗了，他元氣尚未恢復，縱使知道八里莊義莊里可能有導致人中煞氣的元兇也不敢貿然前往。

“你先回屋，今晚不要出去了。我去換件衣服再回去。”

小狐貍耳朵立時豎了起來，“你去誰家換衣服。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剛剛為啥去那惡女人家。”

秀才抱起它直接戳在墻頭上，拍拍它的頭徑往顧進家去了。

他到顧進家也不進門，站在院外把顧進叫出來。

“大兄，怎不進家里去？”

“不進了，借我一件衣服。”

顧進念叨著衣服把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發現他衣服多處開裂，胳膊上還受了些傷。

“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顧道示意他禁聲，“沒事，快借我件衣服。今天的事不要跟二叔二嬸說，近幾天晚上不要出門?！?

顧進知自己大哥有些秘密，見他不想說只得作罷?；匚菽贸鲆惶着f衣遞給他，“大兄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千萬小心，大娘還指望著你呢。”

“我能做什么，沒影的事。安心回去吧，但記住這兩天千萬不要在夜里出門?！?

他說完當街套上衣服便回家去了。

推開房門，顧母正在屋里做飯，見他回來，納悶道:“你一天都干什么去了？你那朋友午時又送來一尾草魚，就放在家門口。

只是來都來了為何不進家門呢，下回見了跟人家說說，讓他來家中做客才是?！?

顧道點頭稱是，往里屋瞅了瞅，見小狐貍探出一個小腦袋得意洋洋地看著自己，忙揮手讓它把頭縮回去。

“人家送這送那的，你也應回送些東西才是。時間長了，別人要怪你缺禮數，這不是為人處世之道。”

顧道學著狐貍的語氣嘁了一聲，“它天天吃著送咱的禮吃得可香呢。”

顧母停住手里的活兒，回頭疑惑地看向他。

“哦，我是說他會留些給自己吃，不是都送給咱們。”

顧唐氏這才接道:“人家給是情分，不給是本分，我們家沒有白吃白喝別人東西的道理。”

顧道敲著桌子，突兀地接了一句:“那過一陣子我讓它見見您可好？”

顧母已把飯盛好，示意他端到桌子上去，兩碗稀飯，一大尾草魚，還有些咸菜，對普通人家來說算是挺不錯的一頓了。

她撈過手巾邊擦手邊道:“也好，讓人家來家里做做客?！?

其實顧道一句話說完已覺不妥，到時若是讓小狐貍變成人和母親見面，對它長久住在家里沒有幫助。畢竟總不能一直留一個外人住家里。

若是直接讓它躥出來，口吐人言跟母親打招呼，顧母年齡大了可受不了這種驚嚇。

變成別的動物，哪怕維持原身，裝作普通的狐貍，且不說獨孤尋愿不愿意，顧道就不想讓母親這樣接受小狐貍。

他希望讓母親像看待一個人一樣看待獨孤尋，否則不如不讓兩人直接見面。

但看著小狐貍眼睛中的神采，又不忍把剛說完的話給否了。

“等等看吧，過幾天再說?！?

狐貍聽完耳朵一耷拉轉進屋里。

“隨你吧，先吃飯。咦，你早上出去時穿的是這一身么？”

顧母坐到飯桌旁，終于發現顧道身上的衣服換了。

“今天去幫一個鄰村朋友一點忙，不小心把衣服劃破了?！?

“破了就破了吧。等會拿出來我給你補補，那衣服沒穿多久，還可以穿呢。”

秀才有些為難，只得推說等把經文抄完了再裁件衣服。

顧母埋怨他不節儉，但又想孩子大了總要出去與朋友們應酬，穿一件破衣難免窘迫，于是就不再多說了。

這一夜小狐貍厭秧秧的，秀才逗它，它也不大說話。

顧道見它興致不高，只當小妖怪又鬧別扭，哄了它兩句便睡下了。

次日一早，張大夫家里派了個伙計送了大包小包許多藥材來。

顧明常囑咐那伙計務必告訴張醫生晚上不要出門，這才讓其回去了。

見小妖怪閉著眼猶在睡覺，于是提了藥材進了應姑娘家。

應母猶是一副不大精神的樣子，看樣子不一定撐得過年關了。

應姑娘受著傷卻還要照顧母親，娘兒兩個一個癱在床上，一個病懨懨面色蒼白，看得顧道有些心里發揪。

他幫應姑娘煎好藥，遞給她，看她服下。

發現好像沒什么自己能幫上忙的，這種氛圍又讓他有些難受，于是起身告辭。

“顧公子留步?！?

顧道聽應女叫他，轉身問道:“姑娘有事？”

“有句話昨天沒問，今天還是有些不放心。昨天早上公子還好好的，為什么到下午回來時卻衣著狼狽，還受了傷?！?

“一點小事，姑娘受著傷不要操心這些。有需要幫忙的就說一聲，在下告辭了。”

顧道說完剛出屋門，應姑娘的聲音又從屋里傳來。

“公子昨日那衣服若不好讓顧娘娘補，就拿過來吧。”

“不必了！”

嗯？我剛剛有說話么？

他愣神之際，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音從身后響起，隨即就感到有什么東西蹭著自己的腿閃進了屋子里。

“不就是一件衣服么，我也會補。”

你會補個錘子啊，你連手都沒有！

秀才看著站在屋子里氣勢洶洶的小狐貍一時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