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中旬，傳出宋弦吐血的消息。

他年紀大了，吐血已經是常事，甚至有人拿此事打趣，吐血有助于排毒養顏。

宋弦氣的又多吐了血，脾氣更加不好。整日在屋中對著圣旨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么。

宋引知道父親再次返朝，已經沒有希望后，向皇帝告了一個月的假，專心在家中侍疾。

一直到稍微閑暇時，才取出筆墨紙硯，給衛漾回了一封信。

信中話語簡短，不過是說家父病重，暫時不能進宮，也不能探望公主，但希望公主長樂未央。

衛漾讀完信，喜上心頭，又回了兩封信。還備了好些人參補藥，親自登門，前去探望宋弦。

宋弦對她印象很深刻了，雖然臥病在床，精神不濟，但一看見衛漾的臉，便抖動手臂，直呼:“燕窩姑娘……”

大約對衛漾送的燕窩格外印象深刻。

喜獲外號的衛漾絲毫不計較，幾步奔上前去，對這位已經相中的岳父大人噓寒問暖。

其中，包括最近用飯用的好嗎？爐子燒的可還暖和？心情如何？小老婆們伺候的可還盡心？

宋引眼神逐漸復雜，這對話像極了府里老媽子們閑聊，太接地氣了。

偏偏宋弦還挺受用，對衛漾這姑娘很滿意，對宋引連連稱贊，比劃。

衛漾茫然回頭，宋引解釋，“父親說，我很幸運能認識你……”

這樣一個好朋友。

宋弦對衛漾的定位，始終在她是朝中某個千金。這次一問，聽說姓魏。

他思來想去，恍惚記得朝中有個不太紅的魏將軍，記不清是幾品官兒，但是那將軍人品不行，作風不好，文武騎射樣樣不通，吃喝玩樂樣樣不少。

聽說妻子被賣去了青樓，女兒打小就許給了西街一個殺豬的漢子。

宋弦看向衛漾的目光就立即充滿了憐憫，仿佛身患重癥的是自己，一身不幸痛苦不堪的人是衛漾。

宋弦眼圈紅紅:“成親沒？”

衛漾羞澀搖頭，目光微微移向身后的宋引。

還沒成親，那還好。宋弦憐憫減少些，繼續問，“你家，咳，西街殺豬生意怎么樣了？”

衛漾:“？？？”怎么突然談論到殺豬了？轉念一想，這人很久不做官，但是還蠻關心民情的，也算是個好官，就隨口附和:“還行還行，聽說這幾年的小本生意里，數殺豬最掙錢。”

宋弦張張嘴，斟酌道:“你不介意自己未來的丈夫去殺豬？”

衛漾呆住，慢慢回頭，不可思議的看向宋引:“你要改行殺豬？”

宋引:“……”

我不殺豬。

人們常說，能迅速增加兩個人感情的方法有:一起喜歡同一個偶像，一起討厭同一個人。

前者，衛漾發現，她勉強能跟上宋弦的節奏。一個肱骨大臣，左右喜歡的也就是酒中謫仙李白，愛國憂民杜甫，會吃會玩會寫詩的蘇東坡等等千古文人。

衛漾牟足了勁兒，硬著頭皮能背些這些人的詩句。

但當宋弦說到那個最討厭的人的時候，衛漾就傻眼了。

宋弦討厭的是當朝赫赫有名卻自己不知道自己出名的長公主——衛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