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行帶了一手的傷，剛回到放假，就有人送藥了。

不是他的師弟李寒衣，而是另一個聞風而來的宋引。

宋引朝他那洇出血來的手上盯了幾眼，嘆息道：“她從小刁蠻，卻也不至于下這樣的狠手，你可是什么時候得罪她了？”

沈慎行想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她”指的是長公主。

在仔細一揣摩，覺得這個“她”很有深意，也很曖昧，便扒拉住宋引的袖子，八卦道：“你在這后宮這么多年，說說長公主是個什么樣的人唄？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宋引打開藥罐，熟門熟路的給沈慎行上藥，一看就是受過很多傷。

“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

沈慎行“喔”一聲，“原來是青梅竹馬啊。”

宋引一頓，垂下眼瞼，“以前父親是宰輔的時候，曾經主張廢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所以太后一直不太喜歡我們宋家，準確來說是忌憚。”

沈慎行又明白了，“青梅竹馬收到家長阻攔，苦命鴛鴦。”

宋引無奈看他一眼，“看來長公主下手也不是那么狠。”

要不然沈慎行怎么還這么多話？

沈慎行哀嚎：“狠，可太狠了，我一雙手差點費了。”

上完藥，宋引囑咐沈慎行好好休息，剛離開床榻一步，被沈慎行拽住袖子，“你還沒說長公主是什么樣的人？”

這一拉扯，用力太大，竟從他袖子中扯下一塊玉佩來。

那玉質量不錯，晶瑩剔透，掉在地上也沒碎掉。

沈慎行看著有點眼熟。

宋引很快撿起撞進袖子里，“長公主是個很單純的人，偶爾會有些任性，不過沒有惡意。”

“完了？”

宋引：“嗯。”

走到門口，宋引捏著那塊玉佩突然頓住，反而問了沈慎行一個問題。

“沈兄，若是有一天，前途和女人擺在你的面前，你會選擇哪一個？”

宋引逆著光線，直立在門前，那雙眼睛有些不同以往的抑郁。

是什么艱難抉擇，讓他忽然有這樣的表情。

沈慎行卻沒有多想，對于宋引的這個問題，他甚至不需要思索就給出了答案。

他嘿嘿一笑，“當然是美女啦。”

小師妹的臉從腦海中一晃而過。

見宋引沒有立即回答，他又道：“你與我不同，你當然是前途更重要了。要是你也去選擇女人，我沈慎行就沒有什么可選的了。”

他雖是開玩笑，卻讓宋引笑了一下。

他朝沈慎行一拱手：“是了。”

直到宋引消失在門前，沈慎行也沒能明白，宋引的那句“是了”是什么意思。

宋家一門三百多人，從父親罷相后，家道中落。幾位姐姐為了鞏固地位，都被母親嫁給了藩王。

只是沒能幾年，不是被冷落就是莫名其妙死去。

唯一一個哥哥，剛能拿起搶，就被父親送去了軍營，三年前就沒有了消息。

父親今這幾年纏綿病榻，再也沒有機會進入朝堂，卻還是會問，“朝廷有沒有讓他赴任的消息。”

持節云中，何日遣馮唐？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可惜父親大約再也等不到朝廷派來“馮唐”這樣傳信的人了。

宋引正暗暗失落，身后忽然傳來女孩子的一聲清脆喊聲，帶了些陽春三月的活潑。

“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