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走出了很遠,凰兮公主還在默默流淚。
衛漾知道,她絕不是因為自己離開而難過。她應該高興不是么?可是她為什么落淚不止,又為什么用那么怨恨的眼神看著自己。
“公主,你可小心些凰兮公主。我看蘇世子進宮的這些時間,梁國公主去他們那邊去的頻繁。”
冬子的聲音隔著簾幔傳進來。
簾幔輕薄如水,能看到高大的駿馬上,蘇世子身姿挺拔。衛漾費了很大的心思賄賂禮部,還編出“我喜歡奢華,一定要兩頂婚轎才顯排場”的鬼話,讓人準備了兩輛馬車。
結果,也不知道宮中誰在作祟,硬生生只有一輛馬車。
衛漾和蘇世子待一塊不大自在,偏那馬車顛簸,難免磕磕絆絆,碰來撞去。她便盡量坐的遠些。
顛簸中,又朝門邊移動了不少。移來移去,還沒出城,就從轎子上摔了下去。
這估計是頭一個這樣子的新娘。
衛漾紅了臉,由著冬子攙扶起來,拍去身上灰塵,又正了正頭上金冠。
她揉著擦傷的手腕,再回車上,已經不見蘇世子人影了。
不一會兒,馬車再次啟動,她才看見,蘇世子已經不坐車改騎馬了。
又另有梁國的下人,捧來極其昂貴的藥膏,問公主可有摔傷。那藥是蘇世子在戰場上的金瘡藥,十分有效,公主肌膚嬌嫩,取用的話,沾一指頭就好。
衛漾疼倒不是很疼,只是手臂腫了厲害。輕擦了藥,涼沁沁的,很舒服。
成婚前一夜,她翻來覆去,沒能睡著。這大約是所有新娘們都會輾轉反側的一夜吧,昔日姑娘,今日人婦。
一場典禮,便讓身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場典禮除了場面宏大,讓人震撼,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讓人感到疲憊。
衛漾于是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時,已經到了午后。陰沉了一整天的天空,終于落下了雨。
杜甫說,好雨知時節。
也不知道這場雨是不是好雨,反正有點豪雨的氣勢,蘇世子被淋的就挺淋漓盡致的。
馬車減慢了速度,冬子一路小跑,似乎在和蘇世子說些什么。
衛漾側著耳朵,牟足了力氣,才從凌亂雨聲中,聽見冬子讓蘇世子進轎子來避雨。
蘇世子回過頭來,衛漾立即縮手回來,簾幔重新垂下,將大雨隔絕。
蘇世子最終也沒有進馬車,也拒絕了冬子遞過去的一把紙傘。
雨繼續撕心裂肺的下著,好幾個騎馬的人都忍受不了寒冷,減緩了速度,唯獨蘇世子頂風冒雨,留下一個筆挺的背影。
何為英雄?不懼風雨,不怕前路漫漫,對隊友,不拋棄不放棄;對美色,坐懷不亂目空一切;留下新娘在車中獨坐,寧愿被淋死也不進去。
衛漾懷著復雜的感情,對著那道背影豎起了大拇指。
由于雨實在太大,蘇世子等人冒雨走的太久,和天氣殊死斗爭,最終以慘敗告終。
造成這場慘敗的原因是:冬子發燒了。
衛漾衣不解帶的照顧起自己的丫鬟,梁國宮人們紛紛感動的落淚,沒有想到世子妃這么善解人意,溫柔賢惠,體貼入微。
只有衛漾自己明白:我只是不想和你們世子呆在一塊,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