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是……”

話沒說完，半掩著的門啪嗒一聲被推開，滾進來兩三個偷聽的丫鬟。

偷聽的太起勁，忘了地面是磚石，將額頭摔了個大包，幾個人半羞紅著臉去看那位知縣。

料想養那位傳說中的男人會是多么可怕，不是鋼筋鐵骨，便應該是鐵齒銅牙吧。誰知長了副蕭索身子骨，穿著身單薄的洗的發白的長衫，上面的青竹都磨成白竹了。

原來是落魄書生的樣，偏偏還會養花。那可是絕無僅有的雙色花啊。而且，還有個女兒。

“大人，你女兒還缺娘親嗎？你看我怎么樣？”

“是啊，大人，我也可以。”

丫鬟紅著臉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爭當后娘。

那知縣張大了嘴巴，險些驚掉了下巴。

“咳。不成體統，我正和知縣大人說話呢。有話，待會再問。”

那丫鬟點點應答:'“也是，公主都沒問過，你我有什么好討論的。”說著灰溜溜跑了。

衛漾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那話什么意思。只得接著剛剛的話說:“那黃色的花，大人是從哪兒得來的？”

“山里。”

“哪座山里？”

知縣躊躇一會兒，終于說出:“子期山。”

衛漾的嗓子有些發澀，“山上的人還好嗎？”

“喔喔，挺好挺好。鐘老莊主死了，她女兒繼位了。有四大長老輔佐，將山莊管的井井有條，鐘老莊主也可以安息了。”

衛漾又問:“那沈……內亂平息了嗎？”

知縣莫摸不著頭腦，看著衛漾那個勉強笑容，“內亂？什么內亂，我去的時候山上春暖花開。長老們督促著鐘姑娘了解山上內務呢倒是不曾聽說過有內亂。”

沒有內亂嗎？那阿鐲，那伏妖塔，那……沈慎行，一切都只是場夢境嗎？

不，不會的。

她親眼看著阿鐲與鐘落爭奪位子，親眼看見沈慎行進了伏妖塔。怎么會什么都沒有發生。

她上山時，明明是腥風血雨，尸山尸海的可怕場面，怎么會像他所說，這樣平靜。

等等，鐘落成功成為莊主，是不是就是說，蛇。沈慎行將他師父和師娘救出來了。

衛漾一會兒蹙眉思考，一會有展開眉頭露出嫣然一笑，仿佛一會秋日萬里愁云，一會兒春日晴空萬里。

知縣瞅著這陰晴變化的顏色，有些想走。畢竟伴君如伴虎，何況還是皇上他長姐，是真的惹不起。

他正欲起身告退，被衛漾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彎彎桃花眼，俯下身道:“知縣大人，知道樂師李違嗎？”

誰知道知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原本的書生氣質更儒雅了很多，他移開眼睛，抿唇道:“他不是死了么？”

“死在哪？伏妖塔？”

知縣更為困惑了，一個深居后宮的公主，怎么會知道子期山，又打聽了這許多莫名其妙的事？

“是死在了伏妖塔，聽說有人進過伏妖塔，不過只找到了李違的尸首。”

“……那，進去的人怎么樣了？”

“怎么樣了？塔內全是毒霧，人并不能待很長，那人很久沒出來，還以為死了了，后來背著李違的尸體出來了，自己大約也染上了毒。倒也不曾聽過子期山辦喪，或許是已經埋了，或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