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數學試卷是最先批改出來的，最先考的語文因為還有作文的關系，跟最后一門英語幾乎同時出成績，至于綜合卷，因為涉及三門學科，直到禮拜二上午才有結果。晚上的兩節晚自習，第一節被用來自行修正數學試卷，至于第二節英語試卷跟語文試卷也發了下來。作為英語課代表的程雨，少不得將正確答案抄寫在黑板上。

“哎，程曦，我可聽說這次你那妹妹月考考砸了。”趁著程雨在黑板前忙著抄寫月考英語試卷的答案，坐在教室比較靠后的王珊珊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家同桌，隨后輕聲道。

“還不是因為忙著談……”程曦看似無意地隨口說了那么半句，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趕忙改口道，“上個禮拜……她不是生病了沒來上學嘛，這些天也不見徹底好。”

因為發燒而沒辦法上學這事兒，多半是做不了假的。畢竟耽誤一天，甚至好幾天的學業，在競爭激烈的一中，意味著將拉開老大一段距離。只不過聽著程曦這話，總覺著怪怪的，看似在為程雨這次月考考砸開脫，實則還附帶了不少陷阱。尤其，程曦這一次的月考也不見得考得多少好時。

王珊珊瞥了一眼程曦來不及藏起來的月考試卷上的分數，笑了笑，便沒再說什么。

也虧著程雨這會兒在講臺那邊，要不然非再打賞程曦幾個耳刮子不可，她的這個好姐姐還真是時時刻刻不忘上眼藥，是能多潑兩滴臟水到身上也是好的。就好像敗壞了她這個妹妹，當姐姐的就能領五百萬巨額大獎似的。有時候程雨也挺想在程曦耳邊大吼一聲，你喵的腦子里是不是有坑咯？姐妹倆私下里關系再如何不睦，關起門來慢慢斗便是了。可一旦其中一方出事，在外人眼里可不會分得那么清。

所謂的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外乎是。

因為月考綜合科目“史地政”還不曾出結果，總分名次什么的自然也還沒出來，但這并不影響當天晚上晚自習過后回到家，還未休息的程母詢問程雨姐妹倆考得如何。

按著平日里的慣例，程母在詢問前先觀察了一番自家倆閨女的神色，見程曦眉宇間隱隱透著幾分得意與欣喜后，便暗暗松了口氣，這才輕聲細語，甚是溫和地開了口：“曦兒，小雨，那個月考成績是不是出來了。”

“是啊，媽媽。”程曦瞥了一眼一旁神情倒是跟平日里沒太大區別的她那妹妹。

“我這次沒考好。”已經換好了拖鞋的程雨直接道，說完將手里的背包往屬于她的矮柜上隨意一放，便徑直去了衛生間，一番洗漱過后，跟程母道了聲“晚安”就上床睡覺了。

留下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的程母，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自家大閨女，道：“二丫……小雨沒考好是怎么回事？”

“沒考好就是沒考好唄，我聽說她這次月考數學只考了92分。還有媽媽，小雨還跟五班的班主任那位高老師起了爭執。”

“五班的班主任？曦兒，趕緊跟媽媽好好說說，怎么回事？”

程曦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了一下，沒吭聲。但知女莫若母，程母畢竟是程雨姐妹倆的親媽，自家大閨女心里頭在想些什么，當親媽的又豈會瞧不出來。當即，程母沒好氣地伸手拍了一下程曦后背，佯怒道：“還不趕緊說，放心吧，你爸這幾天沒在家。”

程曦自然知道程父這幾天因為公司里忙著年檢什么的，便沒回家睡，當然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前幾天大禮拜天吵架那事兒跟程母在冷戰。程曦稍稍壓低了一下嗓門，隨后將昨個兒月考語文場的事兒簡單地跟程母提了一下。

“曦兒你說什么？小……二丫頭月考作弊然后讓監考老師，就是五班那個班主任給抓到了？！”程母瞪大了眼睛，心底的怒火是“噌噌噌”地往上冒，連帶著說話音量又提高了不少。

“媽媽，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程曦也生怕自己這般跟程母“閑聊”，她那妹妹會冷不丁地打開房門，從屋子里走出來。畢竟現在所居住的老房子，那隔音效果可不怎么好。

“好，曦兒你說，媽媽不打斷你了。”程母順著自家大閨女的目光看向姐妹倆共同的房間，稍稍忍了忍脾氣。

“小雨當然沒有作弊，是那個五班班主任在針對小雨啦。”

“好端端的，人老師為什么要針對二丫頭？”

“還不是五班有個男生喜歡小雨，上個禮拜當眾給小雨告白來著。那個高老師可不僅僅是文科五班的班主任，他還是教導處的。”

“這死丫頭，竟然在學校里不學好，不僅跟男生亂來，現在連學習成績都下降了！”程母本就壓抑著心底的怒火，從自家大閨女這邊了解了大概后，再也坐不住了，二話不說直接將房門給打開了。

“二……程雨！你給老娘出來！”

程雨其實早聽到了她那好姐姐在跟程母閑話家常，原本打算直接上床睡覺然后抓緊時間進入“學神”系統里按著學習計劃，繼續復習，也因為推測到一會兒可能會有變故，便沒有著急地入睡。現在果然如預料那般，正坐在床上翻看課本的程雨臉上多了幾分譏諷。

她的這個好姐姐，還真是……

“媽媽，有什么事兒明個兒再說吧。”程雨抬頭看了程母一眼，隨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嗨呀，老娘是不是叫不動你了？”程母顯然沒打算就這么算了，“老娘問你……”

“媽媽不是已經從喜歡背后打小報告的姐姐那邊了解了所謂的‘真相’，又何須再來詢問我這個當事人咧。姐姐現在可是厲害了，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就算沒親眼所見，也能繪聲繪色地將整個過程敘述出來。以后倒是不用擔心高考萬一失利如何是好，在天橋下支個小攤給人說書，保證生意興隆。”

程母其實也發現自家二閨女自打前些日子高燒醒來后，改變了不少，至少那嘴皮子是比之前越發尖酸刻薄了。這不一個不察，就跟掃機關槍似的，現在是不留一丁點兒都不給留情面。一想到夫妻倆還為此冷戰，本就不怎么喜歡自家二丫頭的程母心里自然不可能舒服順暢得了。

“老娘現在是你問！”

“我沒什么可說的，成績退步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是一次普通月考而已。至于媽媽您如何認為便如何認為，反正在媽媽眼里，我這個二丫頭即便做得再好，也不及程曦，她哪怕是放個屁，您都覺著是香的。”

“小雨……我沒有在媽媽那里說你壞話，真的。我，我只是跟媽媽解釋了一下……”

“程曦，收起你那惺惺作態的那一套！真當以為我不清楚方言博上個禮拜四當眾跟我告白，是你在背后鼓動了？！”程雨將最后那塊遮羞布也給扯了下來，“程曦，有你這樣的姐姐讓我惡心！”

“你……”這下程曦瞬間慌亂了，就連程母也側頭看向了程曦，“沒有，我沒有！”

“好了，天色不早了。就算明天是元旦不上課，也早點休息！”程母自然也瞧出了自家大閨女那臉色有些異樣。可瞧出來又如何，這人心打從遠古老祖宗那會兒開始便是偏的。

“媽媽……”程曦怯怯地抬眼看向程母。

“對了曦兒，我倒是忘了問你考得如何了。來，把卷子拿出來，讓媽媽看看，要是哪里有不懂的，媽媽興許還能輔導你一下。”程母見自家大閨女似乎還并不想洗洗睡了，便看似無意地開口道。

無奈，程曦只好將自己的試卷拿了出來。這一次可以看得出確實有下一番苦功夫，除了數學剛剛好100分外，語文跟程雨差不多，拿了120分，雖說前頭分數沒程雨高但作為拿到了45分，可是一下子追上不少，至于英語也算是程曦比較有把握的科目，這一次拿了136分。粗粗一算，語數英這三科，姐妹倆竟然打成了平手。

程母知道自家大閨女的成績不及二丫頭，對比著上一次的月考，確實進步了不少。

“哎，這數學還得努力啊。”程母當年讀書時，數理化也屬于老大難問題，瞧著那張只有100分的卷子，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隨后努了努嘴，“二丫頭除了數學92外，其他成績多少？”

程曦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也難怪，畢竟“史地政”綜合科目的成績還沒批改好，自然總成績也沒出來，除非看到具體卷子上的分數，偏偏一直沒找到機會。也虧著不清楚，要不然非嘔血不可，想來程曦是做夢都不會想到三科成績，她們姐妹倆那分數竟然一模一樣。

這次的元旦，撞上了禮拜六，雖說上個禮拜剛剛大禮拜放過，依舊能休息兩天。但因為考試不佳的關系，這個元旦家里的氣氛也不見得多少好，甚至有點壓抑。程父倒是有回來過節，知道自家小閨女月考沒考好也不見絲毫動怒，反而寬慰了一番。這讓成績比上個月月考有那么點點的進步的程曦大失所望，甚至有那么點不高興。

不高興的原因，自然是因為程父就上個禮拜的事兒小懲大誡了程曦一下，克扣了她一個月的零花錢。哪怕這筆錢事后程母偷偷補上了，程曦能高興才叫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