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因為還想去附近的文具店購買文具，出了那肯爺店后便跟秦澤浩分道揚鑣了。等到她拿著一整盒五十支裝的黑色原子筆筆芯，外帶幾支其他顏色的記號筆回到文科一班時，距離午自習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回到座位上上程雨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將新買的筆芯替換上，就見著她那個好姐姐氣鼓鼓的跑到跟前，右手在課桌上用力一拍，怒道：“程雨，你還要臉不要？！竟然作弊讓負責監考的高老師抓了個正著！”

自從禮拜六傍晚在家里鬧騰了一場，程雨姐沒倆已經連著好幾天不曾好好說話了。原本倆人還會一道上下學，中午一起吃個飯什么的，重生回來的程雨可沒打算再傻傻地當“散財童子”，趁著這次鬧翻樂得跟她那好姐姐保持距離。

程曦原本還沒覺著如何，甚至還有一種“你不搭理我，我更不屑搭理你”的味道。不曾想著，不過短短兩天，便不怎么適應了。旁的不說，中午在食堂吃飯，那伙食待遇就下降了檔次了。原本花一份素菜錢還能吃到半份，甚至大半份葷菜，是既省錢又吃的好。現在……那百菜一味的大鍋素菜，程曦已經委屈了四天了。同樣無肉不歡的程曦自然不是買不起那葷菜，這不已經習慣了嘛，誰讓她每個月的零花錢不如她那個妹妹多咧。

結果今兒程曦好不容易下了決心，看在親姐妹一場的份上，就勉勉強強跟她那個妹妹一起上食堂吃個午餐吧。不曾想，等程曦從高三的考場出來，自家班級的教室里早沒了程雨那身影。不僅如此，還讓程曦聽說了“這次月考語文科目期間，程雨因為涉嫌作弊，還讓文科五班那個班主任高建民給逮了個正著”這事兒。

因為是在一旁偷聽到，自然沒聽完整，可對于程曦而言，這個消息已經是這個禮拜所聽到的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作弊啊，雖說只是普通的月考，若查證屬實也足夠被抓到那位喝一壺的了。即便最終沒有“背個處分要求轉校”這般嚴重，最起碼作弊這一課的分數鐵定沒了。六科總成績缺了一門，想要進年段前五十，只怕難如登天。

“為什么不是期末考咧”，程曦在乍然偷聽到這個消息后，這個頗為遺憾的念頭便冒了出來。可在可算堵到了人，自然第一時間發難，追究一二了。

不等程雨開口，坐在身側的同桌兼好友徐美珍立馬反駁道：“程曦，你在那里胡說八道什么？你這個做小雨點兒嫡親姐姐的，一天到晚的是不是不陷害污蔑小雨點兒會死啊，你要是嫉妒自己個兒親妹妹直說，我們大家都能理解的嘛。”

上個月徐美珍那年段排名是雙號，便跟同是雙號的程曦去了高三的文科一班，自然也就沒能在第一時間親眼目睹整件事兒。不過等到月考第一場語文考試結束，回到教室后的徐美珍還是從班上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那邊了解了大致情況。與程曦所不同的是，徐美珍知道得更多一些，而且即便真的一點風聲都不曾聽到，徐美珍也相信自家好友不可能作弊。

還是那句話，是真的犯不著。這次只是普通月考而已，即便六課成績都是鴨蛋，考了年段倒數第一，也不會讓程雨掉出文科一班。既然不影響，自然沒必要冒風險不是，這腦袋又沒讓門給夾過。

徐美珍的話讓被戳中了心思的程曦那小臉兒“唰”地一下漲得通紅，程曦越發惱怒，偏偏又要顧及自己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形象，那眼圈瞬間便紅了。程曦手指著徐美珍，眼睛里含著薄薄的一層水霧，磕磕絆絆地道：“徐美珍！你，你……你為什么要這么說我？”

“干嘛干嘛，還真當自己個兒是病怏怏的‘林妹妹’，一言不合就掉眼淚啊。”徐美珍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甚至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譏諷表情，繼續火上澆油道。

而一旁的程雨已經從座位上直接站起了身，一把推開了她那好姐姐的右手手腕，隨后輕聲道：“程曦，我不曉得你從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我只想說，很抱歉，這次讓你失望了。”

“抱歉？程雨你一句抱歉就完了？！你可知這次你可把我的臉面，還有程家的臉面都丟盡了……”

“喂喂喂，程曦，你要覺著自己個兒臉大是你的事兒，就算我們家小雨點兒真的作弊了，也跟你沒半毛錢的關系好不好。”徐美珍直接打斷了程曦那話茬。

“怎么會沒關系。只要她還姓程，還是我那同胞妹子，她做什么不得牽扯到我？人家只會說程家的女兒如何，萬一……”

“萬一讓人誤會作弊的那人是你，還會影響到程曦你那光輝形象是吧。”程雨好似早猜到了程曦想說什么一般，非常自然地將那后半截還沒來得及說完整的意思給補充完整了。

“程雨，既然你知道……”

“我只知道，午休結束，午自習已經開始了。還有，拜托你發神經前，先把整件事弄清楚了再說。”程雨突然沒了繼續跟她那好姐姐閑聊，最主要讓班上的同學看猴戲的興致，重審了一遍，“我只說一遍，上午語文月考我沒有作弊！”

“沒有？！”太想心想事成的程曦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那突如其來的消息影響，竟然一時沖動了。一想到她那學霸妹妹以往的成績，也明白程雨確實沒必要作弊，程曦抿了抿嘴，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都說了‘抱歉，這次讓你失望了’。”程雨又將方才的那番話重復了一遍。這下，程曦的臉色瞬間就跟打翻了調色板一般。

“你！”程曦深吸了口氣，很努力地平復著心底“噌噌噌”冒上來的怒火。即便說話的聲音再輕，安靜的教室里周邊的幾個同學依舊將三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可以說，這一次，程雨沒有給程曦一丁點兒臉面。偏偏，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眾目睽睽之下，程曦這邊卻不能將程雨如何。

坐在程雨跟徐美珍后排的梁棟目睹了整個過程，偷偷側頭瞄了眼明顯帶著怒氣卻偏偏眼睛里含著淚水走回自己座位的程曦，小聲嘀咕了一句：“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梁子，你又在念叨什么？”一旁的同桌方杭舟剛剛沖進教室才坐下，不僅錯過了場好戲，更沒聽清楚身側同桌在嘀咕什么。

正想開口說話的梁棟見自己的前桌程雨恰好側過頭笑盈盈地看著他，便臨時改了口，轉移了話題：“沒什么，對了‘龍井’，你今兒動作可夠慢的。”

龍井是方杭舟的外號，之所以這般叫，自然是因為名字里的“杭舟”二字，杭舟通某省會旅游城市，除了“西湖”享譽國際外，還有那“龍井茶”。

“在宿舍里洗衣服啊，大哥。”

“我聽說男生宿舍里，能找到能立起來的襪子，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程雨心情甚是不錯地插嘴道。

“哎？豎起來？！”還沒回過神來的徐玉珍明顯一愣，饒有興趣地追問道，“為什么那襪子能豎起了？”

不過轉念一想的功夫便想到為何襪子能豎起來的方杭舟，有些尷尬地清了一下嗓子，隨后轉移了話題道：“程雨，聽說你上午跟那個高建民懟上了，還讓他丟了大臉，你可得小心著點，這人心眼兒比女生……比針眼兒還小。”

“不得罪現在也已經得罪了。”程雨兩手一攤，頗為無奈地開口道，“事實上我都不曉得哪里惹到這位高老師。”

“不會是因為最近那個傳聞？高老師班上那個‘籃球王子’方言博，上禮拜不是才當著那么多同學的面，向你告白來著嘛。”梁棟很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味道，不過有一點還真沒說錯。文科五班的班主任高建民，那位教數學的高老師，還真因為這事兒在找程雨的錯處。沒辦法，誰讓在這位高老師眼里，就是那些個女同學不珍惜難得的學習機會，不安于室，這才給了那些個情竇初開的半大男同學機會。

“能不提這事兒么，想起了就跟吞了一大口綠頭蒼蠅似的。”程雨頓時沒了繼續交流的興致，轉身從抽屜里拿出那盒子新買的原子筆筆芯，數了十支給方杭舟，道，“喏，你要的筆芯，五塊錢。”

“謝了。”方杭舟因為住校的關系，平日里想要出校門也不容易，知道程雨要去添置文具后，便拜托程雨順道幫他帶一份。學校小賣部自然也有賣，問題太黑了，窮學生少不得精打細算。

轉眼，到了下午的月考，而“數學”這一門是程雨在六門功課里最沒有把握的科目。且不說當年的程雨滿分150分，超常發揮也就125上下，更何況是重生回來，已經離開學校快十年。在等待考試開始的這段時間，程雨那左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課桌桌面。

“原來學姐也會緊張啊。”程雨的這種狀態，終于引起身側的沈靜萩的側目。

“沒辦法，六門功課里，我數學最弱。”

“我都沒想好高二選文科還是理科。”沈靜萩倒是不存在哪門功課格外弱的問題，只不過“數理化”跟“史地政”都差不多的話，對于高二分班選擇也頗為頭大。

“選自己喜歡的專業比較好，像有些專業就只招收理科生。”程雨輕聲道，見負責監考的老師果然換了人后，稍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