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 鯤鵬于飛
- 秋風暖陽
- 7033字
- 2020-11-16 20:58:00
七月,李靖的擔心最終還是應(yīng)驗了——江淮地區(qū)的輔公祏果然發(fā)動了叛亂。
好像是約好似的,突厥也乘機派其大軍南下,與江淮的輔公祏叛軍一起,對大唐政權(quán)形成了南北夾擊之勢。
大唐政權(quán)又一次面臨生死存亡的考驗!
原來李靖他們離開丹陽后,左游仙見“黃河四老”走了以后久無消息。而太子和秦王之間雖然有內(nèi)斗,卻并沒有出現(xiàn)他所預期的那場內(nèi)戰(zhàn)。他知道事情沒有成功,或許已經(jīng)敗露。左游仙明白既然已經(jīng)打草驚蛇,再不反的話,朝廷肯定要來討伐。與其被動挨打,倒不如主動出擊搏一下。所以他迅速派人聯(lián)絡(luò)突厥,南北一起用兵,勸說輔公祏反叛了朝廷。
左游仙為了增強輔公祏的號召力,還精心地假造了一封杜伏威的來信。假稱杜伏威在長安被李淵軟禁了起來,大唐不日將征討江淮。杜伏威不得已送信命輔公祏立即起兵反唐,殺去長安解救他。左游仙這么做,也是硬把杜伏威綁到了他們反叛的戰(zhàn)車上。他們本來還想要脅迫王雄誕一同起兵,無奈王雄誕堅決不從。無奈之下,輔公祏便以杜伏威懷疑王雄誕有二心為借口,殺掉了這個有勇無謀的王雄誕,并大肆搜捕其他太保,凡不愿參加起兵的太保一律處死。
八月,輔公祏割據(jù)江淮稱帝,國號宋。他設(shè)置百官,公開打出了反叛大唐的旗幟。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一聽說輔公祏起兵反叛了朝廷,杜伏威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用說,對于輔公祏的叛亂,李淵肯定會怪罪到他的頭上。杜伏威立即找來闞陵商量怎么辦?誰知闞陵也急得不得了,一時拿不出好的主意來。
“闞陵,我們趕緊逃吧!要不然陛下肯定要拿我們問罪。”
杜伏威見闞陵一時也拿不出好的主意,心里更加恐慌,連忙催闞陵和自己一起逃走。
“逃?”
闞陵雖然頭腦中也是一團亂麻,但他此時多少還比杜伏威冷靜一些。
“父王,我們千萬不能逃!”
“為什么?趁陛下還沒下手,興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父王,現(xiàn)在輔公祏造反,朝廷能不注意我們兩個人嗎?您想此時我們就在他們的手掌心里,逃能逃得了嗎?”
“那……那怎么辦?不逃難道就在這里坐以待斃?”
杜伏威急得團團轉(zhuǎn),他跳腳大罵道:“輔公祏這狗賊,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一個好東西!他遲早會給我捅婁子的。果不其然,現(xiàn)在他把我們兩個人都連累了!王雄誕啊王雄誕,你這個蠢才,真是無能透頂。你手握重兵,竟讓輔公祏那狗賊鉆了空子,真真的是氣殺我也!”
“父王,我們本來是無辜受輔公祏這狗賊連累的,如果我們一逃,就正好坐實了我們的罪名。況且我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又怎么能逃得了啊!”
“那怎么辦,你快想一個好的辦法出來啊!我怎么養(yǎng)了你們這些廢物,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一個也指望不上了!”
杜伏威見闞陵也一籌莫展,急得捶胸頓腳。
“父王,現(xiàn)在也許只能有一條路可走。”
“什么路,你快說!”
杜伏威一聽闞陵說還有一條路可走,就像瞬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我們現(xiàn)在趕緊向陛下負荊請罪,聽候陛下發(fā)落吧!”
“負……負荊請罪?”
杜伏威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陛下本來就對我不信任,所以我才不得已來京城把自己抵了人質(zhì)。他要殺我,現(xiàn)在就是借口,萬……萬一……”
一聽說要向李淵負荊請罪,杜伏威心中害怕的不得了。李密、竇建德、王世充等人的下場他不是不知道的。李淵對異己分子心狠手辣,他又怎么會放過自己呢?
“父王,我們不這樣做,還能有什么辦法?現(xiàn)在我們身在京城,小命就在人家的手中攥著,您說我們又能怎樣?我們現(xiàn)在早點去請罪,還能爭取個主動。一旦等朝廷找我們問罪的時候,就一切都遲了!”
“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貪圖吳王這個虛名,來這長安干什么啊!現(xiàn)在倒好,自己把自己給困死在這里了!”
杜伏威一臉的后悔與不甘。這一次,看來自己是真的被輔公祏給坑慘了!
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其他什么好的辦法,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只能趕緊向陛下請罪,或許還能有一絲絲的回旋余地。于是第二天早朝,杜伏威和闞陵讓人把他們兩個綁了,插上荊條。兩人來到朝堂上,還沒等李淵動問,便“撲通”一聲跪在品階臺前,磕頭如搗蒜,向李淵請罪。
李淵見他們兩個人自己把自己捆了個結(jié)實,跪在自己的面前,故作驚訝地問道:
“兩位愛卿,你們兩人這是怎么了,為何如此打扮?”
杜伏威叩首道:“陛下,臣等二人有罪!”
“有罪?”
李淵明知故問道:“你們有罪?但不知兩位愛卿究竟身犯何罪啊?”
杜伏威知道李淵這是明知故問,但既然皇帝問了,就要上奏。他惶恐不安地奏道:“罪臣啟奏陛下,逆賊輔公祏在江淮地區(qū)反叛朝廷,我等有失察之罪。故罪臣與義子闞陵兩個人今早就自縛來向陛下請罪,請陛下發(fā)落。”
李淵聽到此話,這才板起面孔,大聲責問道:“杜伏威,朕聽說你與輔公祏乃是結(jié)義兄弟,你們兩人以前同吃同住,情同手足。現(xiàn)在他在江淮又重新叛亂,興風作浪,使得生靈涂炭,人民不得安寧。你和他關(guān)系如此親近,對于這件事情能不知情?朕看你和闞陵分明是明知此事,卻匿而不報,以作緩兵之計。你們二人欺君罔上,該當何罪!”
李淵說罷呼喝左右,將杜伏威和闞陵二人推出去斬首。
杜伏威和闞陵不住地磕頭,大呼冤枉。李淵怒道:“事實俱在,你們還有何冤枉?”
杜伏威跪在地上,雙眼垂淚道:“陛下請息怒,臣實在是冤枉啊!臣和闞陵二人,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臣和輔公祏……噢,是……是逆賊輔公祏。臣以前和這逆賊確是情同手足,以兄弟相稱,過往甚密。但自從臣與此逆賊一起反隋割據(jù)江淮以后,臣就發(fā)現(xiàn)他野心很大,不甘居于人下。所以臣與他之間早已形同陌路。臣為了防止他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廷的事情,也早已削奪了他的兵權(quán),讓他賦閑在家。臣這次為了忠心侍奉陛下,臨來之時還專門把兵權(quán)交給臣的義子王雄誕,并讓他小心提防輔公祏。沒想到這逆賊輔公祏卻偽造了臣的親筆書信,以臣的口吻責怪王雄誕有貳心。他借機殺了王雄誕接管了江淮軍,并假冒臣的名義發(fā)動叛亂。此事臣也是現(xiàn)在才知,事先絕無知曉。臣冤枉啊,請陛下明察!”
李淵沒有理會杜伏威,轉(zhuǎn)而詰問闞陵道:“剛才杜伏威所說是否是實情,你從實講來。”
闞陵奏道:“啟奏陛下,剛才吳王所說,句句實情。罪臣敢以身家性命擔保。”
“嘿,你以身家性命擔保?你是杜伏威的義子,你們早就是蛇鼠一窩。這些話,肯定是你們臨來之時早就串通好了的!你的話,朕又怎能相信?”
李淵又責問杜伏威道:“杜伏威,你說你沒有謀反,那密信又是怎么回事?”
杜伏威膝行上前幾步,哭著奏道:“陛下,罪臣實在冤枉,那密信之事,臣實在不知情。那逆賊輔公祏早已在軍中失去威信,他怕他提出反叛無人響應(yīng),便以臣的筆跡偽造密信,偽說臣指使他造反。陛下,臣若造反,怎么會不顧自己的性命,反把自己和全家都遷往長安呢?請陛下明察啊,陛下!”
杜伏威說罷伏地痛哭。他不住地以頭磕地,以至于額頭上都沁出了血來。
李世民等也為杜伏威求情道:“陛下,臣也認為吳王確系冤枉。哪有以自己為質(zhì)而不顧全家性命讓部下謀反的?如果這樣的話,吳王又圖的是什么,難道是真的甘愿為他人做嫁衣裳?前次上柱石、嶺南道大使李靖從南方回來,經(jīng)過江淮時,看到江淮地區(qū)群龍無首,就擔心會發(fā)生變故。臣也曾經(jīng)向陛下提起過此事,只是因為當時朝中事多,沒有及時處理。此次叛亂,定是逆賊輔公祏不甘雌伏,密謀反叛。吳王至多也就是失察之罪,罪不至死,請陛下明察。”
“是啊,陛下。臣也覺得吳王不會謀反。他若謀反,絕不會置自己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不顧的。”
太子李建成也出班上奏,替杜伏威求情。
“是啊,陛下,臣等也覺得吳王平時謹小慎微,忠心侍奉陛下,不是有反叛之心的人!”
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大臣為杜伏威求情。
李淵聽了李建成、李世民和諸位大臣的話后,微微點了點頭。
“杜愛卿和闞愛卿,朕從內(nèi)心里也不相信你們二人會對我大唐有貳心。但輔公祏反叛,你們二人也確有失察之罪。朕念你們二人對我大唐的一片忠心,特從輕處理。著杜愛卿罰俸一年,回府閉門思過。”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杜伏威和闞陵見李淵沒有將他們二人定為死罪,這才放下心來,叩頭謝恩起身站到一邊。
李淵揮揮手,示意殿前武士將杜伏威和闞陵二人松了綁,兩人又再次磕頭謝過。
此時李淵又環(huán)視朝臣,大聲說道:“先前嶺南道大使李靖回朝時,確曾向朕報告江淮地區(qū)將反。當時朕還不信,如今果如其言。以此事看來,李靖李愛卿對那一帶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朕欲著趙郡王李孝恭為帥、嶺南道大使李靖為副帥,率領(lǐng)大軍討伐輔公祏,眾位卿家以為如何?”
“陛下圣明!”
李淵見眾大臣無有異議,即命趙郡王李孝恭為帥、嶺南道大使李靖為副帥,統(tǒng)軍討伐輔公祏。李靖因休假在家,特派人緊急通知他來上朝。
李淵又轉(zhuǎn)頭對闞陵說道:“闞愛卿對江淮地區(qū)的情況比較了解,朕還聽說你在江淮地區(qū)頗有威名,就著闞愛卿隨趙郡王李孝恭、嶺南道大使李靖軍前效力,將功贖罪如何?”
“罪臣領(lǐng)旨。江淮叛亂,雖不是罪臣所為,但罪臣終究逃脫不了干系。參與平叛,罪臣當然是責無旁貸。請陛下放心,罪臣一定拚死向前,把反賊輔公祏的首級獻與陛下,以表臣的忠心!”
“好,朕等著闞愛卿踐行諾言的那一天!”
杜伏威和闞陵二人俱領(lǐng)旨謝恩。
“現(xiàn)在江淮那邊平叛之事已有安排,相信有趙郡王和嶺南道大使李靖兩人前去,應(yīng)該能馬到成功。而更讓朕焦慮的是,突厥大軍又再次南下,侵擾我大唐,這將如之奈何?當初朕要遷都以避禍,有些人表示堅決不同意。現(xiàn)在突厥大軍南下,兵鋒不日即能到達長安,朕又該如何退兵呢?”
李淵說這話時,眼睛卻極為不滿地斜覷向李世民。
“陛下,當初眾大臣大都對遷都一事表示贊同,唯秦王殿下堅決反對。他當初還曾自比衛(wèi)青、霍去病,夸言要效法古人,抗擊強敵。秦王殿下誓言在一兩年內(nèi)打敗突厥的話,兒臣到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陛下,既然現(xiàn)在突厥大軍侵犯,您何不問問秦王殿下該怎么辦呢?既然他這么有自信,想必他此時早已有退敵之策了。”
此時李元吉站出來,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自從上次李世民中毒一事之后,他和太子與秦王之間的矛盾基本上已經(jīng)擺到了明面上了。是以他這一次毫不掩飾,直接站出來擠兌李世民。
“是啊,陛下。當初若按兒臣的意見,早日遷都,則我大唐首都與突厥有較長的戰(zhàn)略縱深。即使突厥遽然來襲,我們也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何至于今日這么緊張?此事皆因秦王當初堅決反對而致!所以現(xiàn)在如何退敵,還當要問一問他了!”
李建成見李淵突然提起遷都一事,便也不忘火上澆油,站起來對李淵奏道。
此時,李世民身體還很虛弱,臉色蒼白。他上朝時,李淵見他病體還未康復,專門賜他座位。李世民在座位上端坐著,靜靜地聽著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話。他知道,他們現(xiàn)在又正好利用突厥入侵之機,對自己發(fā)起攻擊。
李淵朝李世民望了一眼,他見李世民沒有說話,便又對群臣說道:“我大唐初建,連年用兵,國庫空虛,人民厭戰(zhàn)。現(xiàn)在突厥勢頭正盛,兵鋒所至,我大唐一時確實難以抵抗。朕覺得不如先遷都一隅,暫避其鋒芒如何?”
“陛下,萬萬不可遷都!”
李世民見父親李淵又想遷都,這才站起來大聲反對道。
“陛下,如今突厥雖然兵勢很盛,又舉大軍前來,但只要我們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運用得當,即使不能打敗他們,也可以迫使他們退兵。可我們一旦遷都避禍,則突厥知我懼怕于他,必然率傾國之兵乘勝追擊。而各地新附之人也必視我大唐軟弱,或再興兵作亂。若如此則我大唐又將陷于更深的危機之中了。這內(nèi)外危機疊加,足以動搖我大唐的根基。所以兒臣認為堅決不能遷都啊!”
“哼,你說的倒是輕巧,國家大事可不僅僅是耍耍嘴皮子就行的!現(xiàn)在突厥大軍將至,你又將奈何?”
李世民病體未愈,說話的時候身體都有些打晃。李建成不僅沒有絲毫的關(guān)心,卻是步步緊逼,完全沒有讓李世民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太子,你還記得當年的周平王么?”
“周……周平王?”
聽李世民突然談到“周平王”,李建成稍稍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李世民為什么突然提到“周平王”,是以沒敢往下接。“我們今天談的是國家大事,你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我們現(xiàn)在只是就事論事,誰與你扯古論今呢?”
“陛下!”
李世民見李建成不敢接他的話碴,便索性不與他爭辯。他轉(zhuǎn)過身來,對著李淵躬身道:“陛下,正是當年周平王遷都洛陽,把關(guān)中這王者之地拱手讓給了秦。這才致使當時方圓不過百里,偏居隴西一隅的秦迅速強大起來,從而有了呑并六國的雄心。陛下,當年我們晉陽起兵之時,有多少首義兒郎拼卻性命而打下的這個王者之地,難道我們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拱手讓出來嗎?”
“這……”
聽了李世民的話,李淵又有些躊躕起來。
此時,尉遲敬德、秦瓊等一班武將也都紛紛上奏,反對遷都。朝堂之上一時間分成兩派,文臣大都主張遷都避禍,而武將大都反對。大家相互爭論,一時僵持不下。
“好了,好了,不要爭論了!”
李淵將手揮了揮,示意大家都靜下來。
“現(xiàn)在不是爭論遷都的時候!突厥的大軍不日即到長安,即使現(xiàn)在遷都也根本來不及!還是想想怎么退敵的事情吧。”
李淵把目光望向李世民,“既然你們反對遷都,那你們說說,我們將如何退敵呢?”
李世民聽到李淵詢問,忙上前躬身奏道:“陛下,既然是兒臣堅決反對遷都的。那迎戰(zhàn)突厥大軍一事,臣當然是責無旁貸!”
“你……”
“你身體未愈,行嗎?”
李淵看著李世民,關(guān)切地問道。
李淵雖然受他人的蠱惑,對李世民有些誤解和不滿。認為他自恃功高,太過張狂。但李世民畢竟是他的親兒子。當他看到李世民瘦弱的身軀,蒼白憔悴的面龐,特別是在朝廷有困難的時候,他仍然挺身而出,勉力支撐,也不免有些心疼。
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確實也有些愧對這個孩子了。而他如今卻不計前嫌,依舊撐著病體請纓上前,讓李淵心里也著實有些不忍。
李淵把目光掃向太子和齊王,希望他們兩人中能有一人站出來,勇挑這一重擔。但李建成和李元吉兩人卻把眼光望向別處,不敢與李淵的目光相對。
這一仗對付突厥大軍,誰也沒有勝算。更何況江淮之地又反,大唐面臨兩處用兵,形勢更加艱難。面對強大的突厥,大唐從開基以來,上上下下一直彌漫著恐懼癥。如今突厥大軍犯境,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又哪敢冒著政治風險,去接這樣的燙手山芋呢。
這種有風險,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推給李世民最好。現(xiàn)在大唐與突厥實力懸殊太大,要勝突厥萬不可能。而如果李世民敗了,便正好又有了攻擊他的口實。所以李建成把自己的目光看向別處,生怕父親李淵點他的將。
李淵看李建成把眼光轉(zhuǎn)向別處,知他不想上前。李淵心中有些失望,而把這擔子交給李元吉,李淵又實在不放心。
朝堂之上,瞬間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陛下,臣愿擔此重任!”
李世民又再次上前請纓道。
“世民,這次突厥大軍來勢洶洶,絕對不可小覷。你的身體未愈,怎可與突厥大軍作戰(zhàn)?”
“謝陛下關(guān)心,臣的身體雖然虛弱,但已無大礙!臣身為皇子,為陛下沖鋒陷陣,當然義不容辭。臣甘當陛下的馬前卒,愿為大唐赴湯蹈火,雖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李淵聽到李世民的慷慨陳詞,不禁伸出大拇指高聲贊道:“賢者,孝者,朕的秦王也!若諸位卿家都能如秦王一般,則朕何慮突厥來犯,又何愁朕的江山社稷的安危呢!”
李元吉此時見李世民愿挑大梁,父親即不住地夸贊。他便也按捺不住,慨然上前請命道:“陛下,臣愿與秦王一起領(lǐng)兵出征。”
李淵看到李元吉也愿領(lǐng)兵出征,心中才略感欣慰。
“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上一次,就是你們兄弟二人聯(lián)手,打敗了王世充和竇建德。這一次,朕希望你們也能打敗突厥,高唱凱歌而還。嗯,有你們兄弟兩人攜手出征,朕也就放心了!”
李淵于是便在朝堂上,當即任命李世民和李元吉二人為正副帥,領(lǐng)大軍出豳州道抵御突厥。
這一次,李靖和李世民兩人又要分開出征了。與上一次相同的是,李靖要先到江陵與李孝恭會合。
在出發(fā)之前,李世民親自來為李靖送行。
李世民身體雖然基本康復,但仍十分虛弱。而這一次又是與強大的突厥對陣,畢竟非同一般。是以李靖看著李世民虛弱的樣子,心中也著實有些擔心。
兩人邊走邊談,蘇定方和李世民的隨從則牽著馬,在后面遠遠地跟著。
李世民苦笑著說道:“我這次之所以要領(lǐng)兵出征,一方面是我作為皇子,責無旁貸。另一方面,我也是要向藥師兄好好證明一下,我李世民雖然受到重重打擊,卻并沒有頹廢!這次不能與藥師兄一起出征攻打突厥,甚是遺憾。藥師兄此次出征務(wù)必小心!我們上次攻打王世充的時候,就知道江淮軍驍勇善戰(zhàn)。此次輔公祏割據(jù)江淮,也是存心日久,必有精心的準備,所以藥師兄要小心應(yīng)對才是。”
李靖點點頭,心疼地對李世民說道:“靖到時候見機行事,殿下不必擔心。只是殿下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便要出征,讓屬下實在是放心不下。此次突厥犯境雖說不是傾其全部兵力,但也幾乎是精銳盡出,大有勢在必得之勢。而江淮地區(qū)又生變,對我大唐形成南北夾擊之勢。怎奈屬下分身乏術(shù),不能跟隨在殿下左右為殿下分憂了。”
“是啊,我也正為這個擔心。藥師兄有什么好的建議,可否對我說個一二,我也好有一個準備。”
“自從江淮回來后,屬下也一直在思考,一旦江淮和突厥一起聯(lián)合用兵,朝廷該如何應(yīng)對。既然殿下問起,靖必當知無不言。殿下若覺得可行,不妨這樣試試看。這次突厥頡利、突利兩可汗聯(lián)合發(fā)兵,傾其全部精銳,想一舉滅我大唐,兵勢很盛。但據(jù)屬下了解,這兩可汗雖然貌似一體,實則兩人之間互有猜忌。我大唐目前兩處用兵,兵力分散,很難與之決戰(zhàn)。所以屬下建議殿下不妨學學前朝文帝對付突厥的辦法,采取伐謀、伐交、伐兵等多種戰(zhàn)術(shù)。充分利用兩可汗之間的猜忌和矛盾,使用反間計,分而治之,應(yīng)該可以退卻突厥之兵。”
李世民點點頭,說道:“嗯,藥師兄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是這么認為的。突厥的賬可以緩一緩再清算,但江淮地區(qū)的平叛卻一刻也不能耽擱,否則會動搖我大唐的根基。這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能掂量出來的。藥師兄只管放心用兵,突厥這邊我會小心運作的。”
兩人又謀劃了好一會,才互道珍重,灑淚而別。
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這一次離別,兩人都覺得特別的傷感和悲壯。
現(xiàn)在大唐內(nèi)部內(nèi)斗紛爭,局勢云譎波詭。他們兩人誰都不敢想像,等到他們再聚首時,大唐會又是一個什么樣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