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府

甫一進到廳中，鳳羽便將那燙手的圣旨與錦盒重重擲到桌上。

“姑娘這是怎么了？”小瑾從內廳出來，瞧著院中接連抬進來的一個個扎著大紅綢緞的箱子，“這是在忙什么呢？”

“陛下給姑娘擇了門親事，還派了鐵衛親自來傳旨迎親，婚期就在下月初三。”云娘從外邊端著茶水走進來。

“什么？”小瑾一臉錯愕，卻只是一會兒，待她消化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竟然有些興奮，“是哪家的公子，配得上我們姑娘嗎？”說著便在衣擺上搓了搓手，稀奇地拿起桌上的圣旨瞧了起來。

“御史大夫南宮越，”小瑾只覺這名字很是熟悉，“難道是姑娘在鬼離谷遇到的那位？”

“除了他，鳳巒國還有幾個御史大夫叫南宮越的。”鳳羽懨懨道。她看向云娘。“云娘，可查到怎么回事了嗎？”

云娘與小瑾都是鳳羽的貼身婢女，小瑾與她年齡相仿，性子也是“臭味相投”，這些年跟在她身邊專司聊天解悶兒打發爛桃花這等閑事;而云娘則比她們年長一些，性子也是沉穩，所以府中事務與城中瑣事都是云娘打理著。

云娘替鳳羽倒了杯茶，“此事極為隱秘，京中先前也是無人得知。”

“師兄也不知情嗎？”

云娘搖頭。

“也是。”鳳羽接過云娘遞過來的茶盞，輕輕吹了吹。“師兄若是知情，定然是不會把我往火坑里推的。”話雖這般說，可她這心里卻總有些不踏實。

“陛下今日這一出，姑娘若要悔婚怕是不容易。”云娘不禁蹙眉。

“悔婚？為何要悔婚？”小是詫異道，“姑娘的婚事早晚不都得陛下說了算嗎？如今陛下給姑娘擇了位相熟的俏郎君，總比不知長得狗頭嘴臉的皇孫公子強。”

“誰與他相熟了？”鳳羽一臉嫌棄。

“此事定然是有蹊蹺的，好端端的陛下怎就想起給姑娘賜婚了呢？”云娘一臉凝重。

鳳羽想了想，放下茶盞，拿起桌上的錦盒。

“你們看這個。”她打開錦盒。

“這是什么？”小瑾好奇地伸手，

“小心！”鳳羽阻止道，“這是絕靈草，此草嗜血。”

小瑾怕怕地收回手，這么要命的東西姑娘怎就隨便擺在桌上，幸虧她剛才沒碰。

“當日我借鬼離谷之名與南宮越的小廝討要了這絕靈草，那日他們只當我是云師姐，可今日這絕靈草卻送來了鳳汐城。”

云娘瞧著絕靈草，“姑娘是說，那御史大人早已識破姑娘的身份？”

鳳羽瞇起眼。

云娘又道：“既知姑娘身份，該是有心為之了。”

“莫不是那御史大人為感念姑娘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許來了？”小瑾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可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只見小瑾那一臉崇拜的神態，怎就像是認準了南宮越就是她家姑娘的良人似的。

“小瑾替姑娘高興啊！”肺腑之言。

鳳羽無語，真懷疑小瑾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她怎就攤上個這般缺心眼的丫頭。

收起錦盒，重新端起茶盞，“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若是嫁去京城，這鳳汐城的百姓要怎么辦？”

“城中之事何事用得著姑娘這掛名城主操心了？”小瑾好不給面子地直言。

鳳羽很是不贊同，“當年剿滅流寇，本城主也是出過一份力的。”

“也不知是誰差點被流寇擼去做了人質。”小瑾看著天花板嘟囔著。

真是個遭人氣恨的倒霉丫頭！鳳羽只覺牙癢癢，“你這沒心肝的小蹄子，你家姑娘我這一去可是千里遠，你當真舍得？”

“姑娘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小瑾撇撇嘴。

鳳羽無語地喝了口茶，“你與我一同去？”

“我不能去。”小瑾拒絕。

鳳羽不善地瞧著她。

小瑾訕訕道，“王阿婆家的二狗子下個月就要下小崽子了，要不然，我等二狗子下完崽再去尋姑娘？”

呵，敢情二狗子下崽比她大婚還要緊。

算了，堂堂城主不與小丫頭一般見識。

“哼。”不再與小瑾胡謅，鳳羽轉臉問云娘，“我師父呢？”

云娘見慣了小瑾與自家姑娘的日常，自是不覺什么，這會兒子忽然問到她，她如實道，“好幾日沒瞧見了，該是回鬼離谷了吧。”

回去了嗎？師父回去的可真是時候。

鳳羽正色道：“天黑之后我去趟鬼離谷，兩日內必回。這幾日你們千萬注意那些鐵衛，切勿讓他們察覺我不在城中。”

“姑娘放心去吧，這里交給小瑾，保證沒人能發現姑娘的行蹤。”雖說平時里沒心沒肺，說正事的時候還是很有覺悟的。

有小瑾和云娘掩護，鳳羽自然放心。只是她不知，此去鬼離谷，終將顛覆她有生以來唯一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