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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魏紀

  • 資治通鑒
  • 司馬光
  • 6276字
  • 2020-03-18 17:10:11

司馬懿誅曹爽

太子即位,年八歲;大赦。尊皇后曰皇太后,加曹爽、司馬懿侍中,假節鉞[1],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諸所興作宮室之役,皆以遺詔罷之。

【注釋]

[1]節鉞(yuè):符節和斧鉞。古代授予將帥,作為加重權力的標志。

【譯文]

太子曹芳即位,時年八歲;大赦天下。尊稱皇后為皇太后,給曹爽、司馬懿加封侍中官職,授符節、斧鉞,為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之前各處修建宮殿的勞役,都以遺詔的名義而停止。

爽、懿各領兵三千人更宿殿內,爽以懿年位素高,常父事之,每事咨訪,不敢專行。

【譯文]

曹爽、司馬懿各自領兵三千人輪流在宮內宿衛,曹爽因司馬懿年紀已大,地位一向很高,經常把他當作父輩侍奉,每有事情必去拜訪咨詢,不敢獨斷專行。

初,并州刺史東平[1]畢軌及鄧飏、李勝、何晏、丁謐皆有才名而急于富貴,趨時附勢,明帝惡其浮華,皆抑而不用。曹爽素與親善,及輔政,驟加引擢,以為腹心。晏,進之孫;謐,斐之子也。晏等咸共推戴爽,以為重權不可委之于人。丁謐為爽畫策,使爽白天子發詔,轉司馬懿為太傅,外以名號尊之,內欲令尚書奏事,先來由己,得制其輕重也。爽從之。二月,丁丑,以司馬懿為太傅,以爽弟羲為中領軍[2],訓為武衛將軍[3],彥為散騎常侍[4]、侍講,其余諸弟皆以列侯侍從,出入禁闥,貴寵莫盛焉。

【注釋]

[1]東平:地名,今屬山東。

[2]中領軍:官名,漢末曹操置。品級較領軍將軍稍低。

[3]武衛將軍:官名,三國魏置,掌管中軍宿衛禁兵。

[4]散騎常侍:官名,三國魏置,由漢代散騎和中常侍合并而成,在皇帝左右規諫過失,以備顧問。

【譯文]

最初,并州刺史東平人畢軌及鄧飏、李勝、何晏、丁謐都有才名,但急于富貴,趨炎附勢,明帝厭惡他們虛浮不實,都加抑制而不錄用。曹爽一向與他們親近友好,到掌權輔政,馬上引薦提升,視為心腹。何晏是何進的孫子,丁謐是丁斐之子。何晏等都共同推戴曹爽,認為大權不能托付給別人。丁謐替曹爽出謀劃策,讓曹爽稟告皇帝發布詔書,改任司馬懿為太傅,外表上用虛名尊崇他,實際上打算讓尚書主事,上奏先由曹爽過目,以便控制輕重緩急,曹爽聽從其計。二月,丁丑(二十一日),任命司馬懿擔任太傅,曹爽弟曹羲擔任中領軍,曹訓擔任武衛將軍,曹彥擔任散騎常侍、侍講,其余兄弟都以列侯身份侍從,出入宮廷禁地,一時尊貴寵信無二。

爽事太傅,禮貌雖存,而諸所興造,希復由之[1]。爽徙吏部尚書盧毓為仆射[2],而以何晏代之,以鄧飏、丁謐為尚書,畢軌為司隸校尉。晏等依勢用事,附會者升進,違忤者罷退,內外望風,莫敢忤旨。

【注釋]

[1]希復由之:很少再通過他(司馬懿)。

[2]仆射:官名,漢成帝置尚書五人,一人為仆射,地位僅次于尚書令。

【譯文]

曹爽侍奉太傅,外表仍恭敬有禮,但各項決定很少再經他認可。曹爽調任吏部尚書盧毓為仆射,而讓何晏取而代之。任命鄧飏、丁謐擔任尚書,畢軌擔任司隸校尉,何晏等依仗曹爽勢力用事,迎合的人升官進職,違抗的人罷黜斥退,朝廷內外都看風向行事,不敢違抗他們的意旨。

大將軍爽用何晏、鄧飏、丁謐之謀,遷太后于永寧宮;專擅朝政,多樹親黨,屢改制度;太傅懿不能禁,與爽有隙。五月,懿始稱疾,不與政事。

【譯文]

大將軍曹爽采納何晏、鄧飏、丁謐的計謀,把太后遷居到永寧宮;獨攬朝政大權,廣泛地提拔親戚黨羽,多次更改制度。太傅司馬懿不能禁止,就與曹爽之間產生矛盾。五月,司馬懿開始稱病,不上朝參與政事。

大將軍爽,驕奢無度,飲食衣服,擬于乘輿[1];尚方[2]珍玩,充牣[3]其家;又私取先帝才人以為伎樂。作窟室[4],綺疏[5]四周,數與其黨何晏等縱酒其中。弟羲深以為憂,數涕泣諫止之,爽不聽。爽兄弟數俱出游,司農沛國桓范謂曰[6]:“總萬機,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閉城門,誰復內入者?”爽曰:“誰敢爾邪!”

【注釋]

[1]乘輿:代指皇帝。

[2]尚方:皇室庫房。

[3]牣(rèn):豐足。

[4]窟室:地下室。

[5]綺疏:雕飾花紋的窗戶。

[6]司農:官名,掌租稅錢谷鹽鐵和國家的財政收支,為九卿之一。沛國:今江蘇沛縣?;阜叮翰芩摹爸悄摇?。司馬懿起兵討曹爽時,桓范勸曹爽挾持魏帝到許昌,曹爽不聽。后曹爽為司馬懿所殺,桓范也被殺。

【譯文]

大將軍曹爽驕奢無度,飲食衣服與皇帝相同,宮廷才有的珍玩,也堆滿了他的家,他還私自留用明帝的宮中女官做歌舞伎。他掘開地面建造地下宮室,在四周雕飾了華麗的花紋,并經常與他的黨羽何晏等人在里面飲酒作樂。他的弟弟曹羲深深地為此憂慮,多次哭泣著勸阻他別再這樣做,但曹爽不聽。曹爽兄弟幾個經常一起出去游玩,桓范對他說:“您總理萬機,掌管城內禁兵,弟兄們不宜同時出城。如果有人關閉城門,又有誰在城內接應呢?”曹爽說:“誰敢這樣做?”

初,清河、平原爭界[1],八年不能決。冀州刺史孫禮請天府所藏烈祖封平原時圖以決之[2]。爽信清河之訴,云圖不可用,禮上疏自辨,辭頗剛切。爽大怒,劾禮怨望,結刑五歲。久之,復為并州刺史,往見太傅懿,有忿色而無言。懿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禮曰:“何明公言之乖[3]也!禮雖不德,豈以官位往事為意邪?本謂明公齊蹤伊、呂[4],匡輔魏室,上報明帝之托,下建萬世之勛。今社稷將危,天下兇兇[5],此禮之所以不悅也!”因涕泣橫流。懿曰:“且止,忍不可忍!”

【注釋]

[1]清河:今河北清河。平原:今山東平原。

[2]天府:朝廷藏物之府庫為天府。烈祖封平原時圖:即明帝曹叡封平原王時的地圖。

[3]乖:不正常,古怪。

[4]齊蹤伊、呂:和伊尹、呂尚(姜子牙)相比。

[5]兇兇:騷動不安的樣子。

【譯文]

當初,清河、平原兩國爭議地界,八年也不能決斷。冀州刺史孫禮請求觀看天府收藏的魏明帝受封為平原王時的地圖,加以決斷;但曹爽相信清河郡的上訴,說地圖不可用,于是孫禮上疏自我申辯,言辭頗為強硬嚴厲。曹爽勃然大怒,彈劾孫禮對朝廷心懷不滿,結果孫禮獲罪五年。過了很久,又改任孫禮為并州刺史。孫禮去看望太傅司馬懿時,面露憤然之色卻不說話。司馬懿說:“你是嫌得到的并州地盤小,還是怨恨處理分界事務不正確呢?”孫禮說:“為什么您說話這樣不合道理?我雖然不德,難道還把區區官位和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嗎?我本想說的是您應該遵循伊尹、呂尚的足跡,匡正輔佐魏國朝政,上可以報答明帝的囑托,下可以建立萬世的功勛。而如今國家將要遭受危難,天下也動蕩不寧,這就是我不高興的原因!”說完他已經悲痛萬分,淚流滿面了。司馬懿勸慰他說:“你先不要悲痛,要學會忍受那些不能夠忍受的事情。”

冬,河南尹李勝出為荊州刺史,過辭太傅懿。懿令兩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進粥,懿不持杯而飲,粥皆流出沾胸。勝曰:“眾情謂明公舊風發動,何意尊體乃爾!”懿使聲氣才屬[1],說:“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當屈并州,并州近胡,好為之備!恐不復相見,以子師、昭兄弟為托?!眲僭唬骸爱斶€忝本州,非并州?!避材隋e亂其辭曰:“君方到并州?”勝復曰:“當忝荊州?!避苍唬骸澳昀弦饣?,不解君言。今還為本州,盛德壯烈,好建功勛!”勝退,告爽曰:“司馬公尸居余氣[2],形神已離,不足慮矣?!彼眨窒蛩却蛊唬骸疤挡〔豢蓮蜐鶾3],令人愴然!”故爽等不復設備。

【注釋]

[1]屬:連接。

[2]尸居余氣:形容人即將死亡。

[3]濟:有利,有益。

【譯文]

冬天,河南令尹李勝出任荊州刺史,到太傅司馬懿家去辭行。司馬懿讓兩個婢女服侍,他要更衣,卻把衣服掉在地上;他指著嘴說口渴,婢女端來了粥,他拿不動碗,就由婢女端著喝,粥從嘴邊流出,沾滿了前胸。李勝說:“大家都說您舊病復發,沒想到您的身體竟這樣糟!”司馬懿氣喘吁吁地說:“我年老體弱臥病不起,不久就要死了。你屈就并州刺史,并州靠近胡地,要很好地加強戒備??峙挛覀儾荒茉僖娒媪?,我把我的兒子司馬師和司馬昭托付給你。”李勝說:“我是回去本州,不是并州?!彼抉R懿裝聾作啞,故意聽錯他的話說:“你剛剛到過并州?”李勝又說:“是荊州?!彼抉R懿說:“我年老耳聾,思緒迷亂,沒聽明白你的話。如今你回到本家鄉的州,正好轟轟烈烈地大展德才建立功勛?!崩顒俑嫱撕螅A告曹爽說:“司馬公只是比死人多一口氣,形體與精神已經分離,離死不遠,不足以憂慮了?!边^了幾天,他又流著淚向曹爽等人說:“太傅的病體不能再復原了,實在令人悲傷?!币虼瞬芩热瞬辉賹λ抉R懿加以戒備。

太傅懿陰與其子中護軍師、散騎常侍昭謀誅曹爽。

【譯文]

太傅司馬懿暗地里和他的兒子中護軍司馬師、散騎常侍司馬昭密謀誅殺曹爽。

春,正月,甲午,帝謁高平陵[1],大將軍爽與弟中領軍曹羲、武衛將軍曹訓、散騎常侍彥皆從。太傅司馬懿以皇太后名義下令,閉諸城門,勒兵據武庫[2],授兵出屯洛水浮橋[3],召司徒高柔假節行大將軍事,據爽營,太仆[4]王觀行中領軍事,據羲營。因奏爽罪惡于帝曰:“臣昔從遼東還,先帝詔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為念。臣言‘太祖、高祖亦屬臣以后事[5],此自陛下所見,無所憂苦。萬一有不如意,臣當以死奉明詔’。今大將軍爽,背棄顧命,敗亂國典,內則僭擬[6],外則專權,破壞諸營,盡據禁兵,群官要職,皆置所親,殿中宿衛,易以私人,根據盤互[7],縱恣日甚,又以黃門張當為都監[8],伺察至尊,離間二宮,傷害骨肉,天下洶洶,人懷危懼。陛下便為寄坐,豈得久安!此非先帝詔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雖朽邁,敢忘往言!太尉臣濟等皆以爽為有無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衛,奏永寧宮,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輒敕主者及黃門令‘罷爽、羲、訓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車駕;敢有稽留,便以軍法從事!’臣輒力疾[9]將兵屯洛水浮橋,伺察非常?!彼密沧嗍拢煌?;迫窘不知所為,留車駕宿伊水[10]南,伐木為鹿角[11],發屯田兵數千人以為衛。

【注釋]

[1]高平陵:明帝曹叡之墓,在今河南洛陽東南。

[2]勒(lè)兵:帶領軍隊。武庫:儲藏兵器軍備的倉庫。

[3]浮橋:在并列的船或筏子上鋪上木板而成的橋。

[4]太仆:官名,秦漢九卿之一,掌輿馬畜牧之事。

[5]太祖:曹操。高祖:文帝曹丕。

[6]僭(jiàn)擬:僭越,超出規定范圍,自比皇帝。

[7]根據盤互:把持據守,互相勾結。

[8]都監:三國時稱內侍官。

[9]力疾:勉強支撐病體。

[10]伊水:在今河南西部,源出欒川伏牛山北麓。

[11]伐木為鹿角:一種用帶有枝杈形似鹿角的樹木堆放地上以阻擋敵軍前進的防御物。

【譯文]

春季,正月,甲午(初六),魏帝祭掃高平陵,大將軍曹爽和他的弟弟中領軍曹羲、武衛將軍曹訓、散騎常侍曹彥等都隨侍同行。太傅司馬懿以皇太后名義下令,關閉了各個城門,率兵占據了武庫,并派兵出城據守洛水浮橋;命令司徒高柔持節代理大將軍職務,占據曹爽營地;太仆王觀代理中領軍職務,占據曹羲營地。然后向魏帝稟奏曹爽的罪惡,說:“我過去從遼東回來時,先帝詔令陛下、秦王和我到御床跟前,拉著我的手臂,深為后事憂慮。我說道:‘太祖、高祖也曾把后事囑托給我,這是陛下您親眼見到的,沒有什么可憂慮煩惱的。萬一發生什么不如意的事,我當誓死執行您的詔令。’如今大將軍曹爽,背棄先帝的遺命,敗壞擾亂國家的制度;在朝內則超越本分自比君主,在外部則專橫跋扈獨攬大權;破壞各個軍營的編制,完全把持了禁衛部隊;各種重要官職,都安置他的親信擔任;皇宮的值宿衛士,也都換上了他自己的人;這些人相互勾結在一起,恣意妄為日甚一日。曹爽又派宦官張當擔任都監,窺視陛下的情況,挑撥離間陛下和太后二宮的關系,傷害骨肉之情,如今天下動蕩不安,人人心懷畏懼。這種形勢下,陛下就像是暫時寄居天子之位,豈能長治久安?這絕不是先帝詔令陛下和我到御床前談話的本意。我雖老朽不堪,怎敢忘記以前說的話?太尉蔣濟等人也都認為曹爽有篡奪君位之心,他們兄弟不宜掌管部隊擔任皇家侍衛,我把這些意見上奏皇太后,皇太后命令我按照奏章所言施行。我已擅自做主告誡主管人及黃門令:‘免去曹爽、曹羲、曹訓的官職兵權,以侯爵的身份退職歸家,不得逗留而阻礙陛下車駕,如敢阻礙車駕,就以軍法處置。’臣立即率兵駐扎在洛水浮橋,偵察非常情況?!辈芩吹剿抉R懿的奏章,沒有通報魏帝,處境窘迫不知所措,于是就把魏帝車駕留宿于伊水之南,用伐木構筑了防衛工事,并調遣了數千名屯田兵士為護衛。

懿使侍中高陽、許允及尚書陳泰說爽,宜早自歸罪,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謂爽,唯免官而已,以洛水為誓。

【譯文]

司馬懿派遣侍中高陽、許允和尚書陳泰去勸說曹爽,告訴他應該盡早歸降認罪,又派曹爽所信任的殿中校尉尹大目去告訴曹爽,只是免去他的官職而已,并指著洛水發了誓。

(桓)范至,勸爽兄弟以天子詣許昌[1],發四方兵以自輔。爽疑未決,范謂羲曰:“此事昭然,卿用讀書何為邪!于今日卿等門戶,求貧賤復可得乎?且匹夫質一人,尚欲望活;卿與天子相隨,令于天下,誰敢不應也!”俱不言。范又謂羲曰:“卿別營近在闕南,洛陽典農治[2]在城外,呼召如意。今詣許昌,不過中宿[3],許昌別庫,足相被假;所憂當在谷食,而大司農印章在我身。”羲兄弟默然不從,自甲夜至五鼓[4],爽乃投刀于地曰:“我亦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5]佳人,生汝兄弟,犢耳!何圖今日坐汝等族滅也!”

【注釋]

[1]許昌:今河南許昌東部。

[2]洛陽典農治:洛陽屯田部隊。

[3]中宿:半夜。

[4]甲夜:初更時分。五鼓:天亮。

[5]曹子丹:曹真,字子丹,曹操族子,三國著名將領,曹爽、曹羲的父親。

【譯文]

桓范到了之后,勸說曹爽兄弟把天子挾持到許昌,然后調集四方兵力輔助自己。曹爽仍猶豫不決,桓范就對曹羲說:“情況已昭然若揭,真不知你讀書是干什么用的?在今天的形勢下,像你們這樣門第的人想要求得貧賤平安的日子還可能嗎?而且普通百姓抓了一個人做人質,尚且希望以此為條件試圖存活,何況你們與天子在一起,挾天子以令天下,誰敢不從?”他們都默然不語?;阜队謱Σ芩f:“你的中領軍別營近在城南,洛陽典農的治所也在城外,你可隨意召喚調遣他們。如今到許昌去,不過兩天兩夜的路程,許昌的武器庫,也足以武裝軍隊,我們所憂慮的當是糧食問題,但大司農的印章在我身上,可以簽發征調?!比欢荇诵值軈s默然不動,從初夜一直坐到五更。曹爽把刀扔在地上說:“即使投降,我仍然不失為富貴人家!”桓范悲痛地哭泣道:“曹子丹這樣有才能的人,卻生下你們這群如豬如牛的兄弟!想不到今日受你們的連累要滅族了?!?

爽乃通[1]懿奏事,白帝下詔免己官,奉帝還宮。爽兄弟歸家,懿發洛陽吏卒圍守之;四角作高樓,令人在樓上察視爽兄弟舉動。爽挾彈到后園中,樓上便唱言:“故大將軍東南行!”爽愁悶不知為計。

【注釋]

[1]通:通傳,轉達。

【譯文]

于是曹爽向魏帝通報了司馬懿上奏的事,請魏帝下詔書免除自己的官職,并侍奉魏帝回宮。曹爽兄弟回家以后,司馬懿派洛陽的兵士包圍了曹府日夜看守,并在府宅的四角搭起了高樓,派人在樓上監視曹爽兄弟的舉動。曹爽若是挾著彈弓到后園去,樓上的人就高聲叫喊:“前大將軍向東南去了。”弄得曹爽愁悶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戊戌,有司奏:“黃門張當私以所擇才人與爽,疑有奸。”收當付廷尉考實[1],辭云:“爽與尚書何晏、鄧飏、丁謐、司隸校尉畢軌、荊州刺史李勝等陰謀反逆,須三月中發?!庇谑鞘账?、羲、訓、晏、飏、謐、軌、勝并桓范皆下獄,劾以大逆不道,與張當俱夷三族[2]。

【注釋]

[1]廷尉:官名,掌司法刑獄??紝崳簩徲嵆鰧嵡?。

[2]夷三族:秦漢時代的刑罰。凡犯特殊重罪,尤其謀反謀叛等十惡罪名者,處以誅滅三族的極刑。三族之范圍說法不一,一般認為指父、兄弟及妻子。

【譯文]

戊戌(初十),有關部門奏告:“宦官張當私自把選擇的才人送給曹爽,懷疑他們之間隱有奸謀?!庇谑谴读藦埉?,交廷尉訊問查實。張當交代說:“曹爽與尚書何晏、鄧飏、丁謐,司隸校尉畢軌,荊州刺史李勝等人陰謀反叛,等到三月中旬起事。”于是把曹爽、曹羲、曹訓、何晏、鄧飏、丁謐、畢軌、李勝以及桓范等人都逮捕入獄,以大逆不道罪劾奏朝廷,并與張當一起都被誅滅三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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