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叛臣
- 月色太撩人
- 不可量
- 2696字
- 2022-08-25 16:41:33
任何一個修道人都是靠天地間的靈氣來施展自己的術法,修為越高則能調用的靈氣越多,威力越大。天地間也不乏沒有靈氣的秘境。是以,多數人日常修煉時,都喜歡積攢一些靈氣化為自身的力量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很顯然,司刑不是多數人。一來他從不與人賭斗,二來他畫陣不需要大量的靈氣,三來如今他也不需要一直畫陣。結果就形成了這沒有法力可畫陣的尷尬局面。
蠻月頭一回覺得,或許這個師侄未必比她靠譜到哪里去。
幸好,蠻月也不是多數人。她的妖力不是從天地間的靈氣煉化來的,她腕間的鏈子里儲存了上萬年的妖力,可謂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也就只有你小師叔我了,要是換了別人還不一定有靈力能借給你呢。”蠻月說道。
司刑捧著張笑臉,“我知道,旁的人哪有小師叔這樣大方,多謝小師叔。”
安定看到蠻月將手搭在司刑肩上,手心和腕上的鏈子都浮起藍色的微光,一點一點的沒入司刑的身體。心下暗道,小郡主也是修道人,司刑早就一口一個小師叔叫著,早該想到的。只是不知兄長知曉與否。
安定眼瞧著他變戲法似得從衣袖里拿出一個布滿符文的袋子,又從袋子里掏出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不過巴掌大的袋子居然能裝下那么多東西。
又見他手中結印,施法作術一氣呵成。幽藍的符文從他翻飛的手指間逸出,盤繞在他們周圍,如同一只只翩躚的蝴蝶,輕盈綺麗。安定一時間看得呆愣,不知覺伸出手去觸碰,藍色符文輕飄飄落在她指尖的那一瞬,一股奇大的拖拽感伴著司刑的聲音一道襲來。
“安將軍站穩了!”
眼前大片大片的白光閃過,占據了她整個視野,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忽然出現一只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安定下意識一縮,依稀聽見風聲中裹挾著蠻月的話,“你放心吧,我抓著她呢。”
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這才安分了些許,連帶著緊繃的身子都放松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片白光散去,安定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根粗大的房梁和黑洞洞的屋頂,她動了動,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整個人像是被拆卸了再重組一般,連骨頭縫都泛著酸。
“安定,你醒了。”蠻月瞧見她睜開的眼,連忙放下手中的碗,湊到她跟前。
她面帶愧色,垂著眼,語氣低落:“對不起安定,我不知道凡人不能承受越陣的陣氣,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
司刑在大倒轉陣里又畫了個小倒轉陣,等于在那陣里強行打開一個缺口,兩個陣法互相爭奪那一方天地,其中的陣法之力十分兇橫。他們身為妖族,身軀強大,自然不懼。司刑倒是想到陣法之力可能會對安定造成一些影響。
但他們此前也從未帶凡人越過陣,沒想到肉體凡胎竟這樣脆弱,連一絲氣息都沾染不得,險些出了大事。
安定躺在暫時收拾出來的草鋪上,蠻月伏在她手邊,像只可憐的小獸般細聲致歉。
她忍不住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頭發,似是安慰,“小郡主已經將我保護得很好了,我又怎么會怪你呢?不必憂心,左右將養一陣子就好了。”
蠻月抬起頭,朝她使勁點頭:“你放心,司刑說沒傷到根本,不會有大礙的。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靈藥,讓你最快好起來。”
“司刑先生呢?”安定在她僅限的視野里沒看見司刑。
“他出去給你找藥了,順便再探查一下周圍的情況。”蠻月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給她輸送妖力,以緩解她身上的疼痛。
安定只覺得身上暖洋洋的,眼皮子也重得快要掀不開,勉強應答了她一聲,便又沉沉睡去。
蠻月松開她,站起身,走到破廟外頭,抬眼漠視著從天上砸下來的雨滴,一滴一滴匯成涓涓細流,眼瞧著水面就快漫過腳背了。她伸出手去,雨滴卻徑直穿過手掌,半點濕潤也未曾留下。
現如今,她快分不清,這是陣中還是陣外了。
有一點,她沒和安定說清楚,司刑失蹤了。
從倒轉陣中出來,司刑去給安定找藥那日算起,已經過去整整八日了,到如今半點音信也無。要不是司刑留下的信燈還燃著,確認他性命無虞,否則蠻月定不會坐等至今。
只是坐以待斃也不是法子。蠻月扭頭看向熟睡的安定,心想,若是司刑明日還不回來,她就帶著安定自尋一條出路。
夜色漸濃,一道閃電劃開漆黑的長空,霎時,破廟內亮如白晝。蠻月本來是倚著柱子淺眠,被這一聲驚雷劈得睡意全無,干脆起來給將熄未熄的柴火堆添了把火。
這些柴火久浸在雨水中,丟進去的時候總會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蠻月抬手揮了揮自己面前的青煙,拿起一根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那火堆。
說不害怕是假的,這是她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兒,司刑下落不明,不僅聯系不到南虛,身邊還有個受了傷的安定。
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雖然難過,好歹還不算絕境。至少她還清醒著。
又是一聲悶雷,蠻月將下巴抵在屈起的膝頭上,沒去理會。
狂風拍打著半掩的門扉,門外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影影綽綽。蠻月探頭去看,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她站起身,并未靠近,而是試探著叫了聲:“司刑?”
一只手徒然出現抓住了門框,那手的模樣像是在水里泡了許久一般,膚色蒼白到近乎透明。隨著門被慢慢推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
他面上戴著張刻滿了繁復花紋的銀面具,頭發灰白,如同早衰一般,身子都罩在一件暗紅斗篷下。整個人給她一種,詭異的割裂感。
蠻月忽然覺得一陣心慌,隨著他靠近,竟還生出幾分莫須有的親切來。
還未等她出聲詢問,男子先開了口,“你怎么淪落到這般境地了?”
這語氣如此熟稔,倒像是與她是舊相識,可蠻月當真不認得他。
不過這開口便是風涼話,就算認識,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蠻月下巴微揚,問道:“你哪位?”
“你不認得我?!”他戴著面具,看不見神色,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是很震驚。
面對這似是責怪的詢問,蠻月也有些懵了,她撓了撓臉,試探著問:“我該認識你嗎?”
那男子低下了頭,不接她的話,不知在想什么。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蠻月站得腿酸,伸手剛捶了兩下,他忽然輕笑了一聲。
他說:“這么多年,你倒是沒變。我想知道,當年你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
蠻月皺起眉,怒目而視:“你什么意思,無端端咒我干什么!”
男子走近幾步,似乎是在打量她,狐疑道:“你不記得了?”
蠻月連他是敵是友都不清楚,此刻他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病,看來也管不得什么先禮后兵了,打暈了綁起來再說,先兵后禮才是王道。
男子忽然揮了一下手,一個重物突然砸落在她腳邊。蠻月嚇得退了兩步,定睛一看是個人,“司刑!”
蠻月怎么也想不到,司刑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怒斥男子:“你對他做了什么?”
司刑渾身濕漉漉,像從水里面撈出來的,氣息綿長,倒不像是性命垂危的模樣。只是白衣上那一條條的血印子,瞧上去觸目驚心。
“打了一頓罷了,你要替他出頭嗎?”男子語氣惡劣,渾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蠻月氣不過,手心凝聚了一團藍火,剛想與他拼個高低。腳邊的司刑忽然猛咳了幾聲,一歪頭吐了兩口水出來。
她急忙扶著他的肩膀詢問:“司刑,你沒事吧?”
司刑抓住她的手,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小師叔,他......南虛叛臣......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