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邪教徒的緣故。

根據王朔的調查，這個世界對宗教的態度并不好。

日出之地至少還保留著寺廟等建筑，雖然是作為旅游景點和歷史遺跡。

其它地方的寺廟和教堂，在過去幾十年里拆了許多。

特別是歐洲，作為三站的主戰場，可以說基本上被炮火犁了一遍。

過去四十年里有名的巨型工程，除了赤道加速器，工程量最大的就是重建歐洲。

出于對統一規劃的考量，大量的歷史遺跡都遷走了，很多教堂被當場破壞。

國家對教徒們也是嚴防死守。

允許自由信仰，但不允許私自聚眾活動，更不允許依靠宗教牟利。

其它教派的處境王朔不太清楚。

但就佛教來說。

改革后的佛教幾乎失去了一切等級劃分，只留下了最核心的兩個職介。

游僧和禪師。

寺廟里住著的不是僧人，而是宗教學的學者和景區工作人員。

禪師需要通過國家審核才能講課，并且身份具有臨時性。

要先通過聚眾講課的申請，確定好時間和地點，然后才能申請擔任講師。

真正的佛教信徒全在民間，從事著與宗教無關的社會工作。

東明直哉就是一位游僧。

大學音樂系畢業，目前是一位酒吧的搖滾歌手。

他原本在臺上唱著正歡。忽然掃眼看到了王朔，眨眨眼，又唱了幾分鐘，便朝觀眾們鞠躬告辭，退到幕后。王朔剛帶著佐川找了個位置坐下，東明直哉便笑著走了過來。

“怎么突然來我這了？”

東明直哉坐到了佐川對面，面容在閃燈下有些模糊，但光看那滿頭黑亮的短發和笑容間露出的潔白牙齒，就給人一種精神小伙的感覺，他的話音起伏而輕快，顯得很有活力。

東明直哉與佐川對視，“這位是？”

“她叫佐川未央，是你的學妹，遇到了怪異，現在準備當巫女。我想問問你的教材還在不在，能不能接她用一段時間。”王朔沒有任何客套，話語直接又簡短。

“好啊！”東明直哉笑著點點頭，再次看向佐川，“你好啊，我叫東明直哉。”

“學長好。”佐川搖了搖手，神情并不緊張，但并不想多說話。

“呵呵，比較怕生呢。”

東明直哉笑笑，

“教材沒問題，我等會就去拿。不過，我好奇問一句，未央同學為什么要當巫女呢？”

佐川坦然說，“只是因為翔太郎先生，他覺得我現在的情況適合當巫女。我自己暫時還沒什么想法，以后說不定會換成其它職業。”

“翔太郎啊……”東明直哉看向王朔，語調有些感慨，“你的運氣真沒的說。在高中就碰上了這種好說話的煉金師。最近狀況如何？準備啥時候提前畢業？”

“下學期會跟繪美一起申請一次，但沒有過的把握。只是提前試試。”王朔說。

東明直哉點點頭，“話說現在滿分還是七百五吧？”

“嗯。”

“提前申請考試好像有加分吧？”

“最高三十分。”王朔說，“主要看附加題。”

“我當初也試過提前高考。”東明直哉笑著說，“不過考的很慘烈，附加題別說解答了，我連看都看不懂，大概是大學難度的題目吧？”

“有些是大學，有些是研究生。”王朔回答。

“你還想當煉金師？”東明直哉問。

“沒有不試試的理由。”王朔回答。

“隨你。”東明直哉忽然朝后一仰身，雙手抱頭，笑容有些莫名，“這是你的人生。只要你的信念不變的話，痛苦也好，困難也好，都是可以渡過去的……這就是人生啊！”

東明直哉啪一下站了起來，朝著酒吧里的眾人吶喊，“我要將困難轟殺至渣啊！！”

他怪叫起來，像跑步比賽一樣朝臺上急速沖去，拿起吉他，猛地演奏起來。雙手飛快，樂音激昂，臺上的其它樂手卻伴著他的節奏一起演奏起來，臺下激情呼喊，震耳欲聾。

佐川有些茫然，王朔對她解釋說，

“不要在意，我認識他三年了，他一直這樣，大概音樂需要的就是激情吧。”

王朔是在尸體***工作的時候認識東明直哉的。

當時，東明直哉帶著樂隊，在大廳里嗨了起來，王朔作為尸體化妝師兼職保安和他們打了一架。事后才知道，那天燒的是他們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個音樂愛好者。

佐川未央眨眨眼，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剛才好像看到王朔在笑。

“挺好看的……”

“什么？”王朔問。

“沒什么。”

佐川搖搖頭，心里把這當做一個小小的秘密。

只有自己知道才叫秘密。

……

東明直哉很快恢復正常，把厚厚的一沓教材遞給佐川未央。

王朔又跟他聊了一會，東明直哉便被樂隊拉去繼續表演了。

兩人離開酒吧。

王朔說自己接下來要去武館鍛煉，就先告辭了。

佐川未央獨自一人坐上公車，很快便到了家門口。

這年頭的日出之地已經沒有一戶建了，所有人都是住公寓。

佐川家的房子是老爹年輕時在國企分來的福利房，到現在已經顯得有些老舊，

此時的天邊掛著夕陽的余暉，化為一片燦爛的冷色。

佐川家在三樓，不高不矮。

樓層間的玻璃隔窗無人清理，滿是劃痕污漬，透過的光影也是一片模糊。

佐川未央剛走到門口，還沒敲門，老媽便把門拉開了。

“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同學又拉你出去玩了？晚飯吃了嗎？”

老媽嘴里問著，卻朝屋內走去，“沒吃的話，你自己熱一下飯吧，我正在洗碗。對了，你經回來了，今早的事情你跟他好好說說吧，我跟他說不清。一激動，他就罵我笨……”

佐川未央嘆了口氣，拖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客廳。

老爹正在吃飯。

他是個很尋常的中年人，體態微胖，臉上橫肉突出，顯得有些兇惡。

“今天又去哪惹禍了？”

老爹吃著青菜豆腐湯泡飯，頭也不抬的問她。

佐川未央原本忐忑的心情一下被憤怒占據。

她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吵架的欲望，坐到老爹對面，認真說，

“爸……我跟你說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