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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章節(jié)四十

“千栩琳!”洛彌婭本能地叫了出來。

剎那間,她心中的百種情感一齊涌上心頭。她看著千栩琳熟悉的面孔,心中既激動,又振奮,又充滿了極度的喜悅與久別重逢后的寬慰。瞬間,她臉上拉過兩行熱淚——她哭了出來,但并沒有立刻沖上去擁抱千栩琳——盡管她非常想這么做,但理智和現(xiàn)實讓她克制了這股沖動。

千栩琳也看到了洛彌婭。他的目光中也充滿了難以言表的激動、喜悅和感動,但在他的目光中更多透露出的,還有歉意。

對千栩琳來說,他覺得自己做過最后悔的事,就是讓洛彌婭離開了自己。

就在半個小時前,千栩琳在宣禮塔里碰到了海倫。海倫和他一樣從墜毀的戰(zhàn)艦中逃了出來,她敏銳而準(zhǔn)確地判斷出千栩琳會來宣禮塔,便與千栩琳來了一次巧妙而難忘的邂逅——當(dāng)她找到千栩琳時,千栩琳正被趕來的士兵團團圍住,她話不多說立刻沖了上去,和千栩琳一起在士兵的包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但千栩琳刻意手下留情了——他是祭司,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權(quán)力隨意奪走任何一個生靈的性命。

手無縛雞之力的安德莉亞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她被劫持時沒有任何反抗。千栩琳便從她口中逼問出了洛彌婭的下落,和海倫一路押著安德莉亞來到了皇宮。

“退下,你們都退下!”帝國皇帝厲聲呵斥士兵,“不許靠近,不許傷害安德莉亞!”

道奇則出現(xiàn)在了大廳的另一側(cè)。他神色緊張的四下張望,手里提著一把步槍。

一看到洛彌婭戴著鐐銬,庫卡也遍體鱗傷,千栩琳心中就翻起一陣仇恨和憤怒。他猛推了一把安德莉亞,安德莉亞差點被腳下的袍子絆了一跤,她踉蹌著走進大門,被海倫從身后一腳踹倒,雙膝一軟跪在地毯上。

“安德莉亞!”道奇高喊了一聲,提槍就要沖來,但他立刻被身邊的士兵攔住了,手里的槍也被奪下。“千栩琳,你瘋了嗎,你敢劫持安德莉亞!”

千栩琳瞅了一眼道奇,把目光移到帝國皇帝身上。

“立刻放了洛彌婭和庫卡!”千栩琳道,“我不想傷害安德莉亞,但如果你們逼我這么做,我也沒有選擇!”

“退下,你們都給我退下!”帝國皇帝咆哮著,身邊的士兵紛紛讓開。“都不準(zhǔn)靠近他!不準(zhǔn)靠近他——道奇,還有艾勞徳,你們給我看好你們的部下!”

“都不準(zhǔn)開槍!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擅自行動!!”艾勞徳立刻大聲下令。“放下槍,立刻給我放下槍!”

緊密的圍成一圈的士兵猶豫著緩緩后退,手里的槍口也垂了下來。但他們還是不愿放下武器,直到千栩琳把手里的槍頂在安德莉亞后腦勺上、安德莉亞驚慌地叫了一聲,士兵才紛紛放下武器。

“千栩琳,你想干什么!”道奇隔著人墻大喊,“你是祭司,你敢劫持另一名祭司?”

看來安德莉亞是帝國的祭司。千栩琳對自己說。真想不到帝國也有祭司,但現(xiàn)在都無妨了,只要能讓洛彌婭和庫卡安全脫身,他可不在乎自己劫持的是誰。

“你——你叫千栩琳,是一名祭司?”帝國皇帝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謹慎地開口,“你是祭司,卻做出這樣的事,不覺得冒犯神明嗎?”

“少廢話!我在做什么事我自己知道!”千栩琳怒吼一聲,槍口又狠狠頂了一下安德莉亞的腦袋。

“把槍放下,我們有話好說。”帝國皇帝道,“你為什么要劫持帝國司禮官?”

“立刻放了洛彌婭和庫卡!”

帝國皇帝對身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一名侍從立刻拿著鑰匙走上前去幫洛彌婭解開了手銬和腳鐐。洛彌婭扶著庫卡一瘸一拐地走向千栩琳,她們自覺的和千栩琳背靠背站著,洛彌婭則接過了海倫手里的弓箭,海倫又摸出一把匕首和千栩琳一起從后面頂住安德莉亞。刀尖碰觸到安德莉亞的后腦勺的一瞬間,她的淡藍色長發(fā)又抖動了一下。

“你這個瘋子,千栩琳!”道奇站在一邊,壓低聲音道,“你讓安德莉亞離開,我代替她!”

“我們需要一艘戰(zhàn)艦離開這里。”海倫道,“阿依諾,你應(yīng)該不感到奇怪吧?”

帝國皇帝不敢輕舉妄動。他站在原地道:

“海倫,看到你以這種形象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倒真覺得驚訝。怎么,你不繼續(xù)在北海共和國主持祭典了?”

“不用你提醒我該做什么。”海倫冷冷地說,“照我說的做,給我們提供一艘戰(zhàn)艦!”

艾勞徳的聲音傳來:“你們沒法駕駛帝國的戰(zhàn)艦。帝國的戰(zhàn)艦只有帝國公民才能使用。”

“那就再給我們提供一名飛行員,我不想再在這里浪費口舌!”

艾勞徳、道奇和帝國皇帝一齊死死盯著海倫。空氣陷入凝固般充滿死寂。但似乎就當(dāng)他們做決定時,只聽安德莉亞緩緩開口:

“皇帝陛下,不能讓他們離開帝國。”

“沒讓你說話!”海倫手里的匕首往安德莉亞脖子上逼近了半分,刺破了安德莉亞的皮膚。殷紅的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安德莉亞疼得輕叫一聲,但聲音依舊不依不撓:

“海倫,你身為共和國的祭司長,膽敢闖進帝國劫持我,你的行為不僅違反了帝國的法律,從祭司聯(lián)盟和共和國的角度來講你也有錯在先吧!”

海倫沒有理會安德莉亞。她厲聲道:

“立刻照我說的做,別以為我不敢殺了她!”

“請冷靜點,祭司長,”道奇在一旁說,“我這就下令,聯(lián)系一艘戰(zhàn)艦讓你們離開。”

說完,道奇對門口的士兵揮了揮手,士兵隨即小跑著離開了。幾秒后,天空中傳來一陣戰(zhàn)艦的轟鳴,似乎有一艘戰(zhàn)艦正在接近皇宮。海倫用胳膊肘頂了頂千栩琳,示意他把安德莉亞帶到樓頂上去。

千栩琳揪著安德莉亞的袍子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安德莉亞掙扎著,她身上本來就松垮的袍子幾乎被扯下,露出了脖子和光潔的雙肩。

“能不能別拽我的袍子?我自己能走路——”安德莉亞還沒說完,海倫就往她肚子上狠狠頂了一膝蓋,安德莉亞頓時疼得彎下腰,看得周圍的士兵和皇帝眉頭一皺。

“帶著她上樓!”海倫扭頭對千栩琳低聲道。“這條樓梯通往皇宮塔樓,從那里登上戰(zhàn)艦,我留在這擋住他們。”

“別想了,海倫,趕緊跟我們一起上來!”

“我是祭司長,他們還不敢對我輕易動手。”海倫道,“如果讓這些跟著我們一起登上塔樓,他們在狹窄的空間里很容易對我們下手——你和洛彌婭,還有庫卡,你們?nèi)齻€人趕緊登上戰(zhàn)艦,確認安全后我再過去。”

千栩琳還想再說什么,但洛彌婭用眼神告訴他現(xiàn)在不是爭辯的時候。他只得拉著安德莉亞沿著昏暗狹窄的旋轉(zhuǎn)樓梯向上走去,洛彌婭和庫卡則緊跟其后,海倫一個人留在樓梯口面對一大群持各種武器的士兵。

旋轉(zhuǎn)樓梯漫長的沒有盡頭,他們走的磕磕絆絆但還是一路向上,底下士兵的叫喊逐漸離他們遠去了。他們又爬了一段樓梯,就在已經(jīng)可以看到樓梯頂部亮光時,被千栩琳揪著袍子走在最前面的安德莉亞卻突然倒下了。

“站起來,繼續(xù)走!”千栩琳踢了安德莉亞一腳,“別想耍什么花招!”

安德莉亞雙手被捆著,她倚靠著墻壁掙扎著站起,氣喘吁吁地說:

“你……你把我捆著……我走不了……”

“少廢話!”千栩琳手里的匕首又向安德莉亞靠近了些,但他謹慎地保持著距離。安德莉亞被逼的連連后退,借著微弱的光線,千栩琳看見安德莉亞臉上掛滿汗珠,她的淺藍色長發(fā)被汗水打濕,一縷縷的掛在腦后。

洛彌婭走上前,一把撕開安德莉亞身上的袍子,在她的驚叫聲中又扯松了她的領(lǐng)口。

“還覺得熱嗎?要是還覺得熱,我就幫你把袍子脫了,也許帝國的人民很愿意見識一下他們的司禮官這副狼狽的模樣。”洛彌婭毫無感情地說,她的語氣就像巖石一樣冰冷堅硬。“你這個背叛了神明和信仰、為帝國服務(wù)的祭司。”

安德莉亞臉上露出屈辱的神情,她轉(zhuǎn)過身,賭氣般快步走上樓梯,卻被洛彌婭拽住頭發(fā)差點跌了下來。她又急又氣,突然轉(zhuǎn)身大聲喊道:

“洛彌婭,你還想怎么樣!我把你們當(dāng)做客人,給你們簽署了出入檔案館的憑證,也沒有允許我的手下對你嚴刑拷打,你現(xiàn)在卻劫持我,用這種粗魯無禮的方式對待我?”

“你是祭司,安德莉亞,你的行為正確與否不需要我指教你。”洛彌婭道,“我和你,還有道奇的帳還沒算完,但現(xiàn)在我并不想跟你算賬——趕緊走上塔樓!”

安德莉亞被洛彌婭用弓箭逼著向上走去,千栩琳自覺地讓到一邊。終于,當(dāng)他們登上塔樓時,發(fā)現(xiàn)身邊正停著一艘小型戰(zhàn)艦。戰(zhàn)艦的后門敞開著,里面的武器和物資已經(jīng)清空,它正懸浮在空中,一邊調(diào)整角度把斜坡門對準(zhǔn)塔樓。

“上去!”洛彌婭拉著安德莉亞爬上塔樓的城垛,用力一推把安德莉亞推上戰(zhàn)艦,隨后站在斜坡門和城垛之間對千栩琳伸出手:

“千栩琳,庫卡,你們也趕緊上來!”

庫卡搖搖晃晃地跟在千栩琳身后,他一只手捂著受傷的肋部,一只手攥著匕首,拉住洛彌婭伸出的手爬上了斜坡們。千栩琳也敏捷地跳了上去,一邊從地板上拽著安德莉亞把她拖到一個遠離大門的角落里。

“海倫應(yīng)該來了吧?”洛彌婭問道,“她說她馬上就到……”

“她來了!”千栩琳指著樓梯口出現(xiàn)的白色人影道。

確實是海倫,她握著匕首,警惕地對著身后,一邊扭頭瞅了一眼千栩琳和洛彌婭,快速向他們跑了過來。她輕盈地躍上戰(zhàn)艦,對千栩琳點了點頭。

“可以走了。”

千栩琳轉(zhuǎn)身走到戰(zhàn)艦艦橋,用力拍了拍門,道:

“帶我們?nèi)ケ焙9埠蛧 ?

伴隨著一陣低沉的轟鳴,戰(zhàn)艦的推進器開始加力。海倫拉下艙壁上的一個紅色拉桿關(guān)閉了斜坡門,一邊透過窗戶向外看了看,低聲告訴千栩琳他們后面至少有五艘戰(zhàn)艦在跟著他們。

“別擔(dān)心,他們不敢攻擊我們。安德莉亞在我們手里。”洛彌婭道,“等我們到了北海共和國,再把安德莉亞放走。”

“你們……你們要把我?guī)У奖焙9埠蛧俊卑驳吕騺喿诮锹淅铮曇纛澏吨安豢赡埽∥医^對不能去北海共和國,他們……他們會殺了我……”

“你也怕死?”洛彌婭輕蔑地說,“要是在舊圣域,一名背叛了神明的祭司,受到的懲罰可不是你能想象的。縱然你沒有對我們做什么過分的事,但當(dāng)你決定為帝國服務(wù)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jīng)玷污了你祭司的身份。”

安德莉亞沒再說話,她扭過臉,自言自語般咬牙切齒地說:

“當(dāng)我第一次見到你們,就應(yīng)該識破你們的身份。”

“省省口水吧,你把這些話留給共和國議會說吧。”海倫冷笑一聲。“我對此可是萬分期待。”

安德莉亞憋屈地低下頭,在角落里縮成一團,她的臉頰上流過兩行屈辱的淚水。她的嘴唇顫抖著,啜泣著開口:

“我……我成為司禮官,雖然我為帝國服務(wù),但我從沒想過…從沒想過背叛神明……我從來沒有同意過帝國發(fā)動戰(zhàn)爭,我……我也一直都在勸帝國皇帝不要對外侵略……”

“也許只有你自己相信你的話了。”洛彌婭道,她轉(zhuǎn)身走到海倫身邊,面朝窗戶向窗外看去。“我不相信你身為司禮官,還沒有權(quán)力阻止皇帝發(fā)動戰(zhàn)爭,但在這片神明的土地上,你和帝國犯下的錯誤已經(jīng)夠多了。”

千栩琳皺著眉頭看著蜷縮在角落里的安德莉亞。她衣衫凌亂,臉頰上的淚水和嘴角滲出的一抹殷紅混在一起,淺藍色的長發(fā)拖在地上像瀑布一樣鋪開,兩條光潔勻稱的腿交叉著跪坐在地上,她嬌嫩的玉臂被繩子緊捆在身后,已經(jīng)被勒出了血痕。她的樣子看起來是那樣可憐而無助,全然不像一位帝國司禮官。

千栩琳想起了自己剛見到安德莉亞時她的樣子。當(dāng)時安德莉亞是那樣風(fēng)度翩翩、風(fēng)流倜儻,但千栩琳別無選擇,為了洛彌婭,他只能對安德莉亞下手。而后來趕來的海倫則顯然與安德莉亞有很深的過節(jié),雖然安德莉亞向他們保證自己不會反抗以希望他們不要把她捆起來——因為她不想讓自己以這種形象出現(xiàn)在她的人民面前,但海倫還是蠻橫無禮地把她捆了起來,而當(dāng)他們押著安德莉亞走上街道、前往皇宮時,安德莉亞的身體一直在顫抖。

安德莉亞抬起頭,她顯然發(fā)現(xiàn)了千栩琳在看著自己,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失落和絕望。她嘆了口氣,又看向地面。

“海倫,我們把她在這里放下吧。”千栩琳道。

正對著墻壁發(fā)呆的海倫抬起頭,她的眉頭擰成一團,她厲聲道:

“你在想什么,千栩琳?你打算讓那些帝國戰(zhàn)艦現(xiàn)在就把我們擊落嗎?”

“海倫,你是祭司長,我是祭司,洛彌婭是我的助祭——帝國不會對我們輕易下手!”

“省省吧,千栩琳,你的同情心不要在這種時候泛濫。”海倫冷冷地說,一邊聳了聳肩,“帝國需要有人來為它的罪行承擔(dān)后果。”

千栩琳沉默了。他知道,海倫說的確實沒錯。

海倫踱著步來到洛彌婭身旁,她輕聲道:

“你瞧,洛彌婭,如果我們現(xiàn)在把安德莉亞放下,那些帝國戰(zhàn)艦眨眼間就會把我們擊落。”

但洛彌婭卻搖了搖頭。“抱歉,祭司長,我覺得千栩琳說的有道理,我們——”

但千栩琳只聽見一聲鋒利的匕首劃過空氣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輕輕的“噗嗤”聲,洛彌婭的話猛然打住——

海倫把手里的匕首捅入了洛彌婭的腹部。

“洛彌婭!”千栩琳大叫一聲,腦子里轟然作響,他剛想沖上去,之間海倫手中突然射出一道黑光,他就向后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艙壁上。

“海倫……你……你在干什么!”

“海倫?抱歉,她可不在這里,在這里的人,只有我。”

千栩琳面前的“海倫”化成了一團環(huán)繞的黑煙,在黑煙散去后,從中走出的,竟然是道奇。

“道……道奇?!”千栩琳顧不上后背的疼痛了,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你……怎么會是你!”

“呵,祭司大人,想不到吧!”道奇冷笑著說,“我身為冥仆,在帝國潛伏了這么久,就為了把你們一網(wǎng)打盡——但你和共和國的祭司長既然親自送上門來,那也休怪我不客氣了!”

“可惡,你休想!”

洛彌婭不顧道奇捅入她身體里的刀,她拔出腰間的匕首就向道奇刺去,但道奇把手里的匕首輕輕一轉(zhuǎn),洛彌婭疼得慘叫一聲,全身癱軟著倒了下去。

“道奇,別傷害洛彌婭!”

“傷害?抱歉,我可不止要傷害她,我還要把她和你,還有那位礙事的祭司長統(tǒng)統(tǒng)從世間抹去!”道奇獰笑著,手心中凝聚起一團黑霧,他握著這團黑霧一拳打在洛彌婭肚子上——

“不!別……”千栩琳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了,他被掐著脖子拽到空中,窒息感讓他兩眼發(fā)黑,他胡亂踢蹬著,但在空中他無處借力,只得拼命試圖掰開脖子上那只看不見的手。

“哈,祭司大人,我想你一定要問:祭司長在哪,對嗎?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看看——”

只聽一聲金屬撕裂的聲音,寒風(fēng)頓時灌入艙內(nèi),接下來千栩琳感到自己被舉出船艙,他的目光被一陣無形的壓力向下望去,他才發(fā)現(xiàn)下方的帝國首都已經(jīng)亂成一團,無數(shù)建筑物燃燒著,濃煙滾滾,街道上到處都在閃爍火光和不斷起伏的爆炸。

千栩琳被拽來了回來。他被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摔的他眼冒金星,但脖子上的壓力總算消失了。他劇烈咳嗽起來,看著眼前的道奇,問道:

“這……這是怎么……”

“這是怎么回事?哼,祭司大人,恐怕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吧,這座城市已經(jīng)被獵神者完全滲透了,他們正在搗毀那些舊圣域遺跡——不過攻陷帝國檔案館還要花費一些時間,但你心心念念的祭司長,她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死在那些獵神者手里了。”

千栩琳頓時明白了。道奇,這個隱藏在他身邊許久的禁衛(wèi)軍上尉、帝國外交官,才是他最大的敵人。雖然他早就聽說過獵神者的存在,但他并沒有親自見識過,直到一名獵神者親自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艦橋的艙門打開了,一名身披黑袍,頭戴兜帽的高大男子走了出來。他一只手握著一把黑曜石劍,另一只手提著一把步槍,兜帽下的目光兇狠猙獰,他的嘴慢慢咧開,擠出一個殘忍的獰笑:

“你好啊,祭司大人,這么多年了,終于等到你了。”

說罷,獵神者揮劍就向千栩琳刺來。千栩琳本能地翻身躲過,卻只感覺左肩膀一陣刺痛:獵神者的黑曜石劍劃破了他的袍子和皮膚。

雖然只是一點皮外傷,但他的整條胳膊都陷入劇痛,鉆心剜骨的疼痛讓千栩琳雙眼模糊,他勉強爬到墻根,剛好看見安德莉亞正瞪大眼睛、滿臉困惑地看著自己。他剛想讓安德莉亞勸說道奇,又只聽見頭頂上傳開一陣呼嘯聲,他沒來的及躲開——

一陣徹骨的劇痛從他背部傳來。他再也抑制不住慘叫,感到自己的整個腹腔都被刺穿了,劍刃摩擦著他的肋骨和內(nèi)臟,空氣中立刻彌漫開一股血腥味。

“嘿,動作麻利點。”道奇的聲音傳來,他在對獵神者說話,“趕緊把他解決就回去駕駛戰(zhàn)艦,我要親自確保祭司長已經(jīng)死了。”

“照您吩咐,冥仆大人。”

千栩琳肚子上又挨了一腳。他身體里的劍刃被拔了出來,他也被踢得飛了出去,連打好幾個滾,撞在了墻壁上。獵神者殺氣騰騰的向他走來,舉起左手的步槍——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金屬夯擊的聲音,獵神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他身后,庫卡搖搖晃晃的站著,手里拿著一根鐵棍。

但下一秒庫卡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飛了。道奇把庫卡甩飛了出去,那根他手里的鐵棍像有了生命般分成兩截把他釘在了墻壁上。

“抱歉,你連死在我手里的資格都沒有。”道奇筆直地站在地板中央,淡淡地說,“殺你是獵神者的事,冥殿的力量只能祭司和助祭才配得上。”

說著,道奇又看向千栩琳,他抬起手掌,手指輕輕一動,千栩琳的脖子立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他被舉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身體的劇痛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祭司大人,不得不承認,那些獵神者用黑曜石打造的武器確實好用,它們能抑制你身上的神明祝福。但對我來說……都一樣。”

說罷,道奇又一揮手,一股黑煙向千栩琳襲來,把他緊緊包裹起來,那些煙霧就像厚實的石頭一樣在千栩琳身上產(chǎn)生了強烈的擠壓感,他的呼吸開始困難;但當(dāng)千栩琳以為道奇要取他性命時,道奇卻突然停手了:

“讓你在這里看著吧。接下來,我要和助祭大人算一算我們的總賬了。”

千栩琳幾乎要把心臟吐出來,他拼盡全力,牙縫中擠出幾個微弱的字:

“不準(zhǔn)你……傷害……洛彌婭……”

但千栩琳只感到一股黑煙鉆入了自己的嘴巴,順著他的喉嚨深入體內(nèi),他的聲音立刻被堵在了嗓子眼。

“……助祭大人,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我們的小摩擦嗎?”道奇獰笑著靠近洛彌婭,一揮手,洛彌婭立刻全身抽搐著躺倒在地,一股鮮血從她嘴里噴了出來。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

“只是往你身體里送了點冥殿的禮物,助祭大人。這股力量可以腐蝕你的內(nèi)臟,這樣一來,雖然我論格斗技巧可能比不上你,但現(xiàn)在我卻可以站在你面前——就像這樣。”

洛彌婭痛苦的呻吟著,她全身扭曲成一團,在地上掙扎著,大量鮮血從她嘴里和腹部上的傷口涌出,那是一股粘稠的、淡粉色的血液,流到地上立刻把金屬地面腐蝕出一片棕黃色的瘢痕。

千栩琳絕望地掙扎著,他不敢相信洛彌婭就這樣被制服,更不忍心看著洛彌婭受到這樣的折磨。洛彌婭是他最后的希望,看著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的洛彌婭,他心如刀絞,但他此時已經(jīng)身不由己,道奇的法術(shù)把他全身牢牢限制住,本來就遍體鱗傷的庫卡也幫不上什么忙……

“你,你這個……混賬,玷污神明的叛徒!”洛彌婭大口喘著氣,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有本事,就讓我們來公公正正的打一架……”

“真是抱歉,助祭大人,我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論格斗技巧,我肯定不如你,但為什么我要給你施展長處的機會呢?我很喜歡帝國的一句俗話:能拿槍,何必持劍?”

“道奇,你休想!”

只聽一聲響亮有力的呵斥傳來。千栩琳向聲音看去,發(fā)現(xiàn)是安德莉亞,她面色蒼白,但依然堅定的瞪著道奇,胳膊雖然被捆在身后但身姿依然挺立。她緩緩開口道:

“道奇,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和我在一起已經(jīng)二十年了,但你竟然是這樣一個褻瀆神明和信仰的叛徒!”

“和你?哼,安德莉亞,你真以為我是真心在乎你?”道奇輕蔑地說,“當(dāng)我被選中成為冥仆時,我就不得不不擇手段地前進,而你——只不過是幫助我滲入帝國邊防體系、把獵神者放入帝國首都的工具罷了。”

“道奇,你——”安德莉亞怒視著道奇,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我真是看走了眼!”

“也許吧,安德莉亞,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我要你親眼看著你所追隨的信仰是怎么覆滅的,我要親手終結(jié)這名助祭和祭司的性命——”

但道奇的話還沒說完,千栩琳只看到一陣奪目的閃光:這是他用余光看見的,因為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被拋出船艙、飛在空中了。

他頭頂上,是十余個外形熟悉的龐然大物——北海共和國的“月”級戰(zhàn)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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