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如同失控的鋼鐵巨獸,蠻橫地撞開樂園入口的臨時塑料路障,碎片四濺!
刺耳的警笛和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壓過了游客的驚呼與奔逃聲。
車子在鋪著彩色地磚的廣場上甩出一個驚險的漂移,堪堪停住,輪胎摩擦出刺鼻的青煙。
沈知韞幾乎是踹開車門滾落在地,目光如鷹隼般瞬間鎖死目標——斜前方糖果屋右側!
那里,一個穿著夸張彩虹條紋連體服、戴著巨大紅鼻頭和五彩假發的小丑,正仰頭望著剛剛噴涌而起的巨大水柱,臉上畫著永恒的微笑油彩。
他右手緊緊攥著一大束色彩斑斕的氦氣球,氣球飄帶在噴泉帶起的風中狂亂飛舞。
而他的左手,正死死地揣在鼓囊囊的褲兜里,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警察!不許動!!”數名便衣從不同方向猛撲過去,吼聲撕破空氣。
那小丑聞聲猛地低頭,油彩覆蓋下的眼睛瞬間閃過毒蛇般的兇光!他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在便衣撲到前的最后一剎那,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魂飛魄散的動作——
他左手猛地從褲兜里抽出,緊握著的,赫然是一個帶有紅色醒目按鈕的黑色遙控器!拇指狠狠按了下去!同時,他右手用力一揚!
“嗤——嗤嗤嗤——!”
一連串急促的、如同氣球漏氣的尖銳聲響驟然爆發!被他揚起的十幾只彩色氦氣球,并非飄向空中,而是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猛地朝中心噴泉方向疾射而去!更恐怖的是,每只氣球的飄帶上,都綁著一個閃爍著微弱紅光的、香煙盒大小的黑色方塊!
“炸彈!散開!!”沈知韞的嘶吼瞬間被淹沒在巨大的爆炸聲中!
“轟!轟!轟!轟——!”
連環爆炸!就在噴泉廣場的邊緣!距離密集的人群僅咫尺之遙!
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刺目的火光沖天而起!
彩色的氣球碎片混合著灼熱的氣浪和致命的金屬破片,如同死神的鐮刀般向四周瘋狂橫掃!尖叫、哭喊、驚恐的奔逃瞬間將廣場變成地獄!濃煙、塵土、被炸飛的游樂設施碎片彌漫開來,視野一片混亂!
“啊——!”撲在最前面的兩名便衣被爆炸的氣浪狠狠掀飛,重重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人群像炸開的螞蟻窩,徹底失控!
“目標!抓住他!!”沈知韞在爆炸的余波中穩住身形,目光穿透彌漫的硝煙和混亂的人影,死死釘在那個彩虹小丑身上!
那小丑在按下按鈕、拋出炸彈氣球的瞬間,已經如同泥鰍般轉身,利用爆炸制造的混亂和騰起的煙塵作掩護,拔腿就朝噴泉后方、一個掛著“設備重地,游客止步”牌子的員工通道鐵門狂奔!動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個扮演小丑的人!
“站住!”沈知韞拔槍在手,如同離弦之箭追了上去!她一邊狂奔,一邊對著對講機狂吼:“目標向噴泉后方員工通道逃竄!B組封鎖外圍!特警!跟我堵住他!疏散人群!快!”
混亂中,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如同出閘的猛虎!
是佑澤煦!
他在警車停下的瞬間就已經沖了出去,目標不是小丑,而是那在爆炸火光映照下、水幕越發洶涌的中心噴泉!巨大的美人魚雕塑在震顫,水流從她“哭泣”的眼眶中傾瀉而下,在午后強烈的陽光下,水霧彌漫,一道模糊卻絢麗奪目的巨大彩虹,正在水幕之中快速形成!
“小曦——!!!”佑澤煦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無視了身邊爆炸的余波和飛濺的碎片,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直撲噴泉基座!他的眼中只有那座雕塑,只有那個檢修口!那個瘋子說的“禮物”!
沈知韞眼角余光瞥見佑澤煦沖向噴泉,心臟猛地一沉,但此刻她已無暇他顧!那小丑已經沖到鐵門前,正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
“砰!”沈知韞毫不猶豫地開槍!子彈打在厚重的鐵門上,濺起一溜火星!
小丑身體一僵,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鑰匙準確地插入了鎖孔!
“攔住他!”沈知韞再次扣動扳機!
“砰!砰!”
子彈呼嘯,卻因小丑的快速閃身和鐵門本身的遮擋,只打中了門框。鐵門被小丑猛地拉開一條縫,他泥鰍般就要往里鉆!
千鈞一發!兩名從側面包抄過來的特警隊員如同鐵塔般撞到!一人飛身撲抱,死死箍住小丑的腰!另一人手中的防暴叉如同毒蛇出洞,精準地卡住了小丑握著遙控器的左手手腕!
“呃啊!”小丑發出怪叫,右手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彈簧刀,狠狠扎向抱住他的特警!
“小心!”沈知韞瞳孔驟縮!
“噗嗤!”刀刃刺入肉體的悶響!那名特警悶哼一聲,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卻依舊死死抱住不放!防暴叉隊員趁機猛地發力,狠狠一別!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小丑持刀的右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彈簧刀當啷落地!他發出凄厲的慘嚎!
“控制住!”沈知韞沖到近前,槍口死死頂住小丑的太陽穴,另一只手閃電般卸掉他左手的遙控器,扔給旁邊的隊員,同時厲喝:“搜身!檢查口腔!別讓他自殺!”
小丑被死死按在地上,油彩被蹭花,露出底下扭曲怨毒的臉,他死死盯著沈知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笑,卻咬緊了牙關。
沈知韞沒時間理會他,猛地轉頭看向噴泉方向,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佑澤煦已經撲到了噴泉基座旁!巨大的水聲轟鳴,水花飛濺,將他半邊身子瞬間打濕。
他完全無視,整個人幾乎是趴在了濕滑的地面上,雙手瘋狂地扒拉著基座下方那個狹小布滿水垢的金屬檢修口蓋板,蓋板被一把沉重的掛鎖鎖著。
“讓開!”佑澤煦對著旁邊試圖幫忙的特警隊員嘶吼,眼睛赤紅一片。
他猛地從后腰抽出配槍,用槍柄對準掛鎖的連接處,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砸了下去!
“哐!哐!哐!”
金屬撞擊聲被水聲淹沒,但每一次重擊都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絕望!他的虎口被震裂,鮮血順著槍柄流淌,混入噴泉的水流中。
沈知韞沖了過來,水汽撲面而來,視線有些模糊。
她看到佑澤煦砸了五六下后,那老舊的掛鎖扣環終于變形松動,他扔開槍,雙手抓住變形的扣環,爆發出非人的力量,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硬生生將扣環掰斷。
“哐當!”沉重的金屬蓋板被他猛地掀開!
一股混雜著鐵銹、水腥和……一絲若有若無甜腥氣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檢修口里一片漆黑,只有水流沖擊管道的巨大轟鳴在狹窄空間里回蕩,震耳欲聾。
佑澤煦毫不猶豫,半個身子就探了進去,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潮濕、布滿粗大管道和閥門的狹窄空間里瘋狂掃動。
“小曦!小曦!!”他的呼喊帶著哭腔,被巨大的水聲撕扯得破碎。
光柱猛地定格!
在檢修通道最深處,一個巨大的、銹跡斑斑的主供水閥門的陰影角落里!
一個小小的、穿著粉色公主裙的身影,蜷縮在那里!她的手腳被粗糙的塑料扎帶死死捆住,嘴上貼著厚厚的黑色膠帶!小臉蒼白如紙,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上沾滿了水汽凝成的水珠,像破碎的蝶翼。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她的脖子上,套著一個用透明防水袋粗糙包裹著的、閃爍著冰冷紅光的裝置。
那裝置有兩根細線,一根連接在她腳踝處一個同樣閃著紅光的小盒子上,另一根……赫然纏繞在頭頂上方一根手臂粗的、正在劇烈震動的進水管道的壓力感應閥上!水珠不斷從管道接口處滲出,滴落在裝置和女孩的頭發上。
而在女孩身邊的濕冷墻壁上,用鮮紅的、如同血液的顏料,畫著一個極其簡陋卻無比刺眼的圖案——一個咧著大嘴微笑的大灰狼頭!狼頭的眼睛位置,是兩個不斷跳動著倒計時的紅色數字:
03:21
03:20
03:19
……
倒計時在冰冷的紅光中,無情地跳動!
“小曦——!!!”佑澤煦的嘶吼如同瀕死的野獸,帶著能撕裂靈魂的劇痛,猛地就要不顧一切地撲進去!
“別動!!!”一聲厲喝如同炸雷在他耳邊響起!
沈知韞比他更快一步,在看清那裝置和倒計時的瞬間,如同敏捷的獵豹,猛地矮身從佑澤煦旁邊擠進了狹窄的檢修口。
她的身體擋住了佑澤煦,冰冷的水瞬間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的手電光死死鎖定女孩脖子上的裝置和腳踝的盒子,以及那根纏繞在壓力閥上的致命連線!
那是一個極其惡毒的雙重觸發裝置!壓力閥的震動一旦超過閾值,又或者……倒計時歸零!無論哪種情況,都會瞬間引爆!
佑澤煦被沈知韞的吼聲和身體阻擋,動作僵住,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跳動的數字和女兒蒼白的小臉,渾身劇烈地顫抖,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鮮血從緊握的拳頭指縫中滲出,滴落在濕漉漉的地面。
沈知韞的呼吸在巨大的水聲轟鳴中幾乎停止,她強迫自己冷靜,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速分析著眼前的死亡陷阱。
她對著別在肩頭的微型對講機,聲音因為極致的緊繃而嘶啞變形:
“廖臨希!聽得到嗎?!噴泉基座檢修口!人質!脖子上有爆炸裝置!雙重觸發!一根線連腳踝信號接收器,一根連壓力管道閥!倒計時……三分零五秒!快!我需要方案!立刻!!”
水
冰冷、轟鳴、帶著鐵銹腥味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浸透沈知韞的警服,沉重地壓在她的背上。
巨大的水聲在狹窄的金屬空間里沖撞、回蕩,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臟仿佛都要被這狂暴的節奏碾碎。
手電筒的光柱在濕漉漉的管道和閥門的陰影里顫抖,死死釘在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小小身影上。
小曦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雛鳥,粉色公主裙貼在身上,手腳被塑料扎帶勒出刺目的紅痕。
黑色膠帶封住了她大半張臉,只露出緊閉的雙眼和毫無血色的皮膚。最致命的,是她脖子上那個閃爍著不祥紅光的裝置,以及旁邊墻壁上,那個咧著大嘴,用猩紅顏料涂抹出的簡陋大灰狼圖案。
狼的眼睛位置,冰冷的紅色數字,在黑暗中如同惡魔的嘲弄,無情跳動:
01:47
01:46
01:45
……
時間,是冰冷的流沙,正從指縫中瘋狂流逝!
“方案!廖臨希!方案!!”沈知韞的嘶吼壓過水聲,幾乎要將對講機捏碎。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在兩根連接著死神的導線和那個腳踝處的信號接收盒之間急速掃視。
壓力閥隨著水流的沖擊嗡嗡震動,每一次微小的振幅都讓那根纏繞其上的導線微微顫抖。
腳踝的盒子紅燈穩定,意味著信號源可能還在連接狀態,小丑的遙控器被繳獲,但誰知道他有沒有后手?更可怕的是那冰冷的倒計時!
“滋滋……冷靜沈隊,信號分析出來了”廖臨希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煩躁的焦灼,穿透電流和水幕。
“我們追蹤的那個高強度藍牙信號是誘餌,是陷阱,他故意暴露小丑吸引我們,真正的遙控器……遙控器不在他身上。”
“什么?!”沈知韞的心臟像被重錘狠狠砸中!寒意瞬間凍結了血液。
“他用了……用了物理觸發延時和……和生物感應結合!那個腳踝的信號盒……可能只是個幌子!或者……是雙重保險的一部分!倒計時是主觸發!快!優先解除倒計時模塊!找……找主電源或計時芯片!”廖臨希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破音,背景是瘋狂敲擊鍵盤的噼啪聲,“壓力閥的線不能硬斷!水流壓力變化超過閾值會瞬間引爆!必須……必須穩住壓力或者……或者找到分流辦法!時間不夠了!只有一分半了!”
一分半!沈知韞的腦子在轟鳴的水聲中高速運轉,如同過載的引擎。
解除倒計時模塊,這狹小空間,工具匱乏,水汽彌漫,稍有不慎……穩定壓力閥,怎么穩定,這狂暴的水流,生物感應,什么生物感應?!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邊緣,一直如同受傷困獸般守在檢修口身體因恐懼和憤怒劇烈顫抖的佑澤煦,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女兒腳踝上那個閃著紅燈的盒子。
廖臨希的話像一道閃電劈入他混亂的大腦,生物感應?幌子?
他猛地發出一聲非人的低吼,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再次撲向檢修口!
這一次,他沒有試圖擠開沈知韞,而是將手臂拼命伸長,布滿血絲的眼睛幾乎要瞪裂,手指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狠狠抓向小曦腳踝上那個塑料盒子!
“澤煦!別亂動!”沈知韞驚駭回頭。
但佑澤煦的手已經抓住了盒子!他的手指沒有去碰任何線路,而是用盡全身力氣,指甲深深摳進塑料外殼的縫隙,伴隨著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硬生生將那劣質塑料外殼撕扯開來!
塑料碎片崩飛!
手電光下,盒子里暴露出的景象,讓沈知韞和佑澤煦的血液瞬間凝固!
沒有復雜的電路板,沒有精密的接收器。
盒子里只有幾根簡陋纏繞的電線,連接著一個極其簡單正在倒計時的電子計時器模塊。
而觸發這個計時器的“開關”……竟然是一截被咬掉一半的、干枯發硬的棒棒糖棍!糖棍被小心地固定在兩個金屬觸點之間,構成一個脆弱的通路。
糖棍上,清晰地印著幾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齒痕!
“Lullaby……”佑澤煦死死盯著那截糖棍,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抽氣聲,瞳孔因為極致的震驚和恐懼而縮成了針尖大小,他猛地抬頭看向沈知韞,聲音嘶啞破碎。
“是……是童謠!他改了觸發方式!他……他把小曦愛吃的棒棒糖……做成了引信!糖……糖化了……或者……或者震動……斷了……就……就……”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后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沈知韞瞬間明白了!那個瘋子!他利用了孩子最甜蜜的喜好!這根脆弱的糖棍就是最后的閘門!任何震動、溫度變化導致糖棍細微斷裂、或者糖分受潮溶解改變電阻……都會瞬間斷開這個脆弱的通路,引爆裝置!
所以廖臨希說生物感應!因為糖棍的狀態,直接受環境影響,就像一種原始的“生物”感應!而倒計時,則是最后的保險!
00:58
00:57
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分鐘!糖棍在濕冷的環境中,在噴泉巨大的震動下,肉眼可見地微微顫抖著!上面的齒痕仿佛在獰笑!
“剪線!”沈知韞幾乎是吼出來的命令!目標瞬間清晰到極致!必須立刻剪斷連接糖棍的那兩根線,物理中斷這個脆弱的死亡開關,但壓力閥的線怎么辦,那根線纏繞在震動的水管上,一旦水流壓力變化……
沒有時間了!沈知韞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那條細細的銀質項鏈,鏈子很細,但足夠堅韌。
“澤煦!剪糖棍的線!快!”她厲聲下令,同時身體猛地前傾,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都探入冰冷的積水中,拿著項鏈的手閃電般伸向那根纏繞在劇烈震動壓力閥上的致命導線!
佑澤煦沒有任何猶豫!在沈知韞喊出命令的瞬間,他沾滿污泥和血跡的手指,已經從腰間拔出了多功能警用折刀,鋒利的刀刃彈出!
他屏住呼吸,雙眼死死盯著那兩根連接著糖棍觸點細如發絲的電線,刀尖帶著千鈞之力,又穩如磐石,精準無比地探了過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巨大的水聲、跳動的倒計時、小曦微弱的呼吸……一切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兩根線,和刀尖一點冰冷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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