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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與此同時之命運

世外之地,因果樹下,司掌命運的那位靜坐于其下,目光淡漠地注視著眼前的鈴。

僅僅不到一年時間,玲姑娘干涉了太多人的命運,承受了巨量的反噬。此刻,她正在這片與現實世界隔絕之地,凈化體內的業果,略得喘息之機。

自從去年達成協議、承諾歸還她自由之后,擁有命運權能的那位便給她安排了更多任務。

自接過命運的權能以來,他原本的人性幾乎消磨殆盡。因此,并非是他小心眼,而是命運本身不可過度干涉現實。

加上去年,他多次降臨現實,動用足以影響整個星球的能力,逆轉時間、干涉空間,已令世間本應維持的平衡出現了細微變數。

因此這段時日,他能不出手,便不出手。

他只是冷漠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如同是替自己執行任務的傀儡。自去年那次深入交談之后,他甚至也有所反思,理解了僅憑人類之軀難以承受如此代價,也明白了她的痛苦與疲憊。

歸根結底,當前的局面仍是無人可用。幾千年來,他一直在尋找能代為實施任務之人。并非完全沒有,只是另外幾位若從公眾視野中消失,引發的動蕩將更為麻煩。

所以,只能委屈眼前這位,再堅持幾十年。

出于憐憫,有件事他必須告訴她。因此,這次喚她前來,不僅是為了讓她稍作休息,更是要再談一次。

玲在席位上盤坐著,這樣的狀況對她來說不算什么。真正沉重的,是身上所承受的因果反噬如同被一座山岳壓著,難以喘息。

如果她是一名修行者,或許還好些。

可她生前,只是個略懂自保的普通人。

原本她已想方設法尋死,甚至不惜與世界之外的存在做交易。當時擺在她面前的三個選擇:要么計謀成功得以解脫,要么身體與靈魂徹底消亡,要么完全成為眼前之人的傀儡。

誰知最終,竟走出了第四條路。

如今支撐她活下去的,是那個只需再堅持五十年便能獲得的自由。

即便在這個空間能獲得片刻寧靜,她依然不愿久留。或者說,她并不想再見到眼前這位。

她開口問道:“請問,還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嗎?”

沒有立即得到回應,她也不追問。

大約十分鐘過去,在她的心靈深處終于響起回應:“說說你的近況。”

“您無所不知,還需要我呈報嗎?”

如果說上司與下屬因所處立場和利益不同而難以共鳴,那么這位神明更是如此。關鍵還在于,他因人格層面的缺失,早已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

甚至可以說,他能夠知曉世間一切相處的方式卻不知該如何運用,不知該以何種方式與面前的她好好交談。

他能夠預知,自己任何一句回應會引來她怎樣的答復,以及后續將走向何種結果。該用嚴厲的姿態,還是誠懇的語氣?或是平和的態度?

經過驗算,清楚這些方式效果甚微,但也并非全無收獲。在所有可能中,他看見了一條收益相對較好的路徑。

“我并非萬能。”

承認自身的缺陷,雖會有損威嚴,甚至招來她的輕視,但若能換來她心里某種程度的接受或情感反饋,于他而言便是值得的。

正如提前知曉的那般,這樣的表態,玲只覺得是謙虛:“您身為掌控世間所有生靈命運的神明,這和全知全能有什么區別?”

“你知道的,我能做到全知,但因契約所限,并不具備改變的能力。唯有在面對混沌時,才能以磨損自身為代價動用這份力量。”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

玲并不愿意相信。去年親身經歷過他那逆轉時間、恢復如初的表現,至今仍是籠罩她內心的巨大陰影。

說是為了對付混沌,可難道她是混沌嗎?反正她從未見過他因此付出什么代價。

司掌命運的那位再度陷入沉默。此時他的思維就像玩家在游戲中暫停,翻閱攻略一般。

只不過他所查找的攻略,正是自己做出不同回應之后所會抵達的結局。每一個選擇,都將引向不一樣的終局。

最終他決定,繼續妥協。至少這樣,能讓這場對話的收益,稍大一些。起碼不會再更加刺激對方體內那激憤已久的情緒。

“我雖被賦予掌控命運的權能,但對于這個世界而言,我并非全知全能。倘若真能全知全能,又怎會不知如何破除那兩道空間屏障,又怎會尋不到昔日同伴的音訊。”

“在世界的范圍中,有著多位超脫于命運之外的存在。我受規則所限無法干預,只能旁觀。”

玲不想再聽他多說: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請吩咐。您說過時間寶貴,不必這樣無意義地消耗。”

“維持現狀就好,沒有額外的工作。”

“是!”

隨著她話音落下,整個空間再度歸于寂靜。雖然從頭至尾,其實只有她一人的聲音真正響起。

那位如同查閱攻略般再度回歸,直抵心靈的詢問悄然響起:

“你自由之后,有什么想做的嗎?”

“那可太多太多了。按照約定,只要不與混沌為伍,您就不會過問、也不會干涉。”

“只是想看看,有什么能幫你的。”

“感謝您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同樣是因為去年那件事,玲明白對方雖然看似無情,卻并非完全沒有人性。既然存在討價還價的余地,她便盡可能在不觸怒他的前提下,保持著自己的強勢。

因此,她不再像最初那樣恐懼不安,甚至言行間已帶上了幾分不敬。

“我能給你許多幫助。”

“身為神的您,固然知曉人世的近況。可那又如何?您能給我財富,還是能賦予我那些非信仰者認可的地位?”

“我能!”

這個回答讓玲有些意外:“您不是不能干涉人的社會嗎?”

“托人照顧你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曾經那般冷漠嚴厲的神明,如今卻是如此好說話,玲確實有些不太適應。就連內心深處,也對他生出了一絲微妙的改觀。

但無論他如何改變,都動搖不了她對自由的渴望。

“感謝您的好意。如果這是您認為虧欠我的,我會全部收下。我會好好利用這份退休金,盡情享受我所剩的人生。”

“好!”

玲覺得今天的他格外奇怪,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為何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若是往常,召她前來必是直接下達任務,從不會如此迂回費事。

她心中驀地一跳,只剩下一個可能:

“您該不會是改變主意,不打算放我走了吧?”她的態度愈發強硬:“若真是如此,我也有一些必須去做的事,現在這樣的生活,我真的受夠了。”

“沒有,”說完,再度陷入那如同查閱攻略般的沉默。成為神之后,幾乎失去了屬于人的思維,更像是一臺只會計算最優路徑的機器。

瀏覽數百種未來可能,于他不過幾秒。可就連這片刻的停頓,玲也不愿等待。

“那您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感到那道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懷疑是否語氣太過尖銳。但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一種混雜著委屈的怒意涌起,她抬起眼,毫不退讓地回望過去。

神明直接給出了答案:

“提醒你一句:在我所見歸還你自由的未來中,不再受我約束的你,對于未來而言將成為巨大的變數。你缺乏自保之力,離死亡很近。而我除非特定條件,無法相助。”

“沒關系,死亡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這句話既是玲真實的感想,曾經的她認為死亡都是一種最好的歸宿。但知道能夠自由,現在更多可以被認為是一句氣話,畢竟被困住千年,又怎會放下這剛剛得手的自由。

那位神注視著眼前態度決絕的少女,原本想建議她獲得自由后先去同伴那邊暫避的念頭,終究是將言語收了回去。

他不再強求。

“好,我知道了,沒事了。”

終于結束,玲一刻也不愿多留,行禮告辭,轉身離去。

面對這個已執行自己要求千年之久的女孩,所剩無幾的人性也不由得生出幾分虧欠。以凡人之軀承擔世界級的重任,確實太過勉強、太不近人情。

即便面對自己苛刻的要求,她依然完美地履行了這么久。既然對方渴望自由、期盼掙脫這段束縛的愿望,他不愿回絕,卻也感到一絲惋惜。

作為司掌命運的存在,他已預見,在她重獲自由之后,終將遭襲身亡。

既然她說死亡也是一種解脫,縱使惋惜,縱使希望她活下去,如今他也只能選擇尊重。

從始至終,都知道這份力量的代價,以放棄人生作為交換,坐上這個位置,選擇這份權能,毅然決然的擔負起這份責任。

被安排駐守于此,淺眠也好,冥想也罷,唯一要務,便是守護此地、守護時代免受混沌侵蝕。

剛閉上眼,準備觀測時代的流轉,卻驀然察覺一絲危機,因果樹的一根枝條悄然垂落。那枝條透明卻流轉萬千色彩,堪稱這世界的經度與緯度,是觀測現實本身的依憑。

注意到,某處地域在不久的將來會遭受混沌侵蝕,并引發大規模危機。

將這個任務共享給同伴,繼續合上雙眼。

獨處之時,難以抑制那本該屬于人的憂慮:西大陸與南方那些已數千年未曾聯系的同伴,如今事情處理得如何?整顆星球至今仍未連成一體,真的具備足夠的力量迎接那終將到來的毀滅嗎?

正當他陷入沉思時,傳來同伴不殺的訊息:

“你猜猜我遇到誰了?”

知道對方此刻正在北部的迷失大地,觀察生活在那一帶的魔族近況。

正如他之前所說,他雖司掌命運,但這世上仍有許多超出他掌控的存在,他并未感知到不殺身邊還有別人,就算回調時間依舊沒有感知到。

那么能這樣的,只有一個可能。

“六罪之中的一位嗎?”

“其中一個是,還有別的。”

面對這個回答,答案幾乎也只剩下一個。

“是他嗎?”

“說名字,別想蒙混過去。”

“他只有稱號,哪有名字?”

“答對了!”

“那位魔族之主,現在怎么樣?”

“不怎么樣,千年沒見,一點個子沒長。”

“正常。兩位規格的存在,按人的概念,千年不過一歲。更何況他還不斷將力量分給其他魔族,能長得起來反而有些不符合常理。”

“曾經作為世界兩極之一的魔主,如今還是這副模樣,真有意思。”

“還請你放尊重些。無論如何,他將力量回歸星球本源,也是為了這個世界。”

“知道了!純私人恩怨。”

“好,此行還有什么收獲嗎?”

“目前是沒有了。魔族這邊整體還算安定,但你也清楚,他們以混亂為養料。如今這個時代主流是和平,用人的話來說,就是大多數發育不良。除了那些領主之外,很難再形成真正的高端戰力。”

“無妨,不影響計劃。”

“我能說的就這么多。只要那位繼承者不遇到什么麻煩,我還能繼續探查,順便還可以去看看那道空間壁壘。”

“注意安全,當心被偷襲。另外,若真遇襲,首先要保護好魔主。”

“他啊,早就到處亂竄,跑沒影了!”

“那我也只能祝他一切小心。”

“別這么操心,他又不是毫無自保之力。剛才我和無序起沖突時,是他出面調停的。結實得很,接了我倆一擊都沒死。”

“行,”光顧著過問魔主,差點忘了還有一位七罪成員:“對了,關于無序,你看出什么了嗎?”

“問就是沒有。不過看得出來,魔族這邊沒少被他幕后折騰。”

“雖說如今是同一戰線,但搞事是他的本性。只要他別弄出什么失控的亂子,就已經謝天謝地。”

不殺的言語中透著無奈:“要我說,他已經很收斂了。再說了,他只是不喜歡秩序,又不是盼著世界毀滅,真毀滅了,他去哪找樂子?所以,跟神族那邊打個招呼,后面的事交給他們處理。”

“天之門未開,神族無法直接降臨世間。”

“關于神族,我比你更了解一些,聽我的,通知一聲就行。”

“好,我會聯系敏懷,他正好在那邊處理事務。”

再沒有得到回應,司掌命運的那位知道,不殺已進入更深層的區域,暫時沒有危險,無需擔心。

緊接著,他將這條訊息傳遞給敏懷,隨后繼續靜坐于因果樹下,履行他的職責。

作為被賦予了命運權柄的他,執行著自己的責任;作為舊時代的遺存,這位更像一位中央調控者,調查各方動向,聯絡同伴,維系全局。

距離決定世界存亡之戰,已不足五十年,更準確地說,只剩四十年左右。而今仍有太多懸而未決之事。即便身為執掌命運的神明,依舊有許多他所不知的謎題。

其所能做的,唯有靜候來自○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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