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燃，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你問。”
“我們要維持這個動作多久啊？”
“……”
二人手持著燃燒的煙花棒，在一片黑暗中呲著花火，倒也漂亮。
“不……不好看么？”星燃晃了晃手里的煙花棒，薛稚堂還曾在年關時給他放過，說是“沒有哪個姑娘能抵擋住它的誘惑”來著。
韓洛泱搖搖頭:“火藥味有點沖，這光晃得我眼睛疼。”
薛稚堂騙人……
“要不就算了，我送你回行館……”
“不。”韓洛泱扔掉手里的煙花棒，拉著星燃往回走了一段路，“我要去那兒玩，你答應我，我保證去了以后今天就結束。”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星燃覺得心臟都有點不舒服了——賭坊，還是黑市的賭坊，那地方和秦樓楚館一樣不是干凈地方，他自己都沒敢去過。
“只要你不去那兒玩，我答應你，今天我陪你在鬼市上玩到天明！”星燃發狠，大不了就是一夜不睡，至于她的隨從能不能找到她，那就是她的事了。
那么不想讓她去，她就一定要去！韓洛泱打定主意拉著他走:“放心，賭坊我知道，北地也有，我就進去看看。”
呵，女人這張騙人的嘴啊……
……
賭坊外面看起來不過是街巷里一座普通的建筑，走進去卻別有洞天，里面人來人往很熱鬧，有人盡情笑，有人放肆哭，極盡夸張。
星燃想，也許很多人的命運就在這里被改變了。
一個沒留神，韓洛泱已經到了一張賭桌前了。
“不是說只看看……”星燃走過來拉著她的衣袖，小聲在她耳邊說，“十賭九輸，還是走吧……”
“開，大！”
韓洛泱一陣歡呼，剛剛投入的一金銖轉眼就翻了十倍。
“開始贏，后來輸，這都是莊家慣用手段，引你入套呢……”星燃又說。
“開，大！”
韓洛泱的十金銖成了一百金銖。
“放長線，釣大魚，韓洛泱，差不讀多得了，越陷越深……”星燃要她見好就收。
卻看見韓洛泱的一百金銖又翻了倍。
星燃都流汗了。
又一把，韓洛泱四連勝。
看著面前堆得如小山一般的金銖，韓洛泱很滿意，讓星燃去找個袋子給她裝錢，準備回去睡覺了。
見她收手，星燃才松了口氣。
“姑娘你贏了多少，怎么急著走呢？”賭坊老板走了過來，其他幾桌的客人也都紛紛投來目光。
“大概一千金銖吧。”韓洛泱目測了一下今晚的收入，隨后問他，“怎么了？”
“在下姓柯，家中行六，人稱柯老六，是這賭坊里管事的。”賭坊老板走到她面前介紹自己，說話還算客氣，“姑娘贏了就走，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不然呢？”韓洛泱揚著頭，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運勢來了擋不住，繼續玩也輸不了，那你說什么時候走，才算地道？”
“你這丫頭很是自信，這樣，老六我親自賭一把，我若贏了，你把金銖留下，我若輸了，你可以拿走一半。”柯老六拿起骰盅，將骰子扔進去，“如何？”
韓洛泱冷笑:“一半？輸了贏了都是我虧，你覺得我會答應？”
柯老六勾了勾手指，賭坊里的打手就全出來了，浩浩蕩蕩五十來人，手里都拿著兵刃，將整個賭坊為了起來。
“嗯？這是要來硬的。”韓洛泱道，一手按在腰間挎的匕首上。
柯老六拔出一把彎刀擲了過來，扔在韓洛泱面前:“老六在黑市混了一輩子，從未怕過誰，姑娘的匕首太小，不如用老六的彎刀。”
她這脾氣星燃知道，沒準兒和他們真能打起來，對方人多，但并不意味著他二人會輸，只是星燃擔心在這鎬京城里制造出一起大案來，自己的處境會更艱難。
“賭就不必了，錢我們對半分。”見韓洛泱真去拿刀，星燃先一步按住她的手，隨后對柯老六說道。
韓洛泱轉頭看他，不滿道:“這就示弱了？憑什么？”
“憑我只是帶你出來玩，并不打算惹事。”星燃低聲對她說，“該看的都看了，我們該走了。”
二人就這么僵持著，直到韓洛泱嘆氣，說了一聲“好”。
韓洛泱拿起布袋，往里劃了一半金銖進去，星燃點頭，二人轉身就走。
“慢著。”柯老六卻沒打算讓他們離開，他坐在賭桌上拿起幾顆金銖掂了掂，“贏了才能帶走一半……”
“我們憑本事贏的，留一半給你并不是我們理虧，而是我不想惹事，柯先生自重！”星燃說著，一手拎著布袋，一手按住韓洛泱正要抽刀的手。
“老六我在和姑娘說話，姑娘，讓你姘頭閉嘴……”柯老六話音未落，就被一顆金銖砸到眉心，他重心不穩從賭桌上摔下來，被手下扶起來時，去看到星燃正陰沉著臉看他。
“你扔的？”
“我扔的！”
柯老六一臉的不能相信，首先動手的竟是姑娘身邊少言寡語的年輕人，他看著星燃，抬手抹去額上的血:
“他們的人頭我要了，一個五百金銖，兩個一千！”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十幾人拿起兵刃朝他二人沖過來，星燃一腳踹開擋在門口的打手，拉著韓洛泱跑了出去。
只是門外也都是賭坊的人，將他們圍了起來。
韓洛泱抽出匕首:“區區幾十人，我們殺出去！”
“別鬧出人命……”星燃道，“帝都死了人是大事，交給我處理。”
在星燃勸說下，韓洛泱才猶豫著收起匕首，只見星燃掐了一個法訣，周圍的人便被定住了身形。
“快走！頂不住太久！”星燃說罷就拉著韓洛泱跑，而他們剛跑幾步，身后的人就恢復了行動又追了過去。
狹窄的巷道里兜轉了好幾圈，兩人一前一后翻上屋頂，直到走上一廊亭，才將那群人甩掉。
星燃感覺今天幾乎消耗掉了這輩子所有的體力，腿都已經軟了，他這會倚著柱子坐下，心中暗暗發誓愛誰誰，這會兒誰來了他都不跑了。
韓洛泱看著不遠處廣闊的湖面，月光下波光粼粼:“這個地方，怎么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