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企鵝的憂郁
- (烏克蘭)安德烈·庫爾科夫
- 1373字
- 2020-03-11 13:55:13
哈爾科夫冷得要命,維克托一下火車就發現自己穿得不夠暖和,沒辦法在市區里走動。
他在哈爾科夫飯店打電話給駐地記者,兩人約好傍晚在歌劇院樓下的一間咖啡館碰面。
到了傍晚,他沿著蘇梅街走到歌劇院,不僅臉上沾了薄霜,插在短羊皮外套里的雙手也凍麻了。
馬路旁的房子都灰沉沉的,所有人都匆匆忙忙,好像生怕房子會倒塌或陽臺會掉落似的——最近這兩件事越來越不稀罕了。
還有五分鐘才能抵達歌劇院樓下。在迷宮般錯綜復雜的酒吧、店家和咖啡館之中,他得找到一家有舞臺和兩層座位的咖啡館,坐在上層前排,面向舞臺,對了,還要點一杯柳橙汁和一罐啤酒,啤酒不能先開。
雖然他們抓了半小時的緩沖時間,六點半到七點到都可以,但他還是想早一點抵達,因為實在太冷了。
他要點東西吃,他心想,又熱又燙,肉又多的……
到了歌劇院,他看見通往地底文明世界的甬道,遠離了燈光昏暗的夜晚市區,直達燈火通明的花花櫥窗。
樓梯上端站了兩名老婦人和一名容貌模糊的年輕醉漢,正在向人乞討。
維克托走過幾條燈光明亮的廊道,來到了咖啡館。玻璃門內坐著一名身穿特勤民兵制服的男子正在看書。維克托走進咖啡館,男子抬起頭來。
“你要去哪里?”他問,但只有一絲絲軍人的不容違抗。
“找東西吃。”
特勤民兵揮手放他通行。
維克托穿越酒吧,幾名兇神惡煞的客人正在喝啤酒。禿頭酒保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盯著他看,仿佛在說:往前走就對了,別回頭!
前方的耀眼燈光讓他加快腳步來到了小舞臺前。舞臺圍了半圈桌子,分成上下兩層,高度相差半米。
他到吧臺點了柳橙汁和一罐啤酒。
“就這樣?”身材圓胖、頭發染成金色的女酒保問。
“你們有帶肉的餐點嗎?”
“腌魚排、煎蛋……”女酒保漠然地說。
“那先這樣吧?!彼p聲回答。
維克托付了錢,到上層找了一張面向舞臺的桌子坐下。他喝了一口果汁,感覺肚子更餓了。好,他暗自決定,他們等一下要去飯店用餐,那里有一家餐廳。他看了看表,六點二十分。
店里很安靜,隔桌兩名阿塞拜疆人默默喝著啤酒。維克托轉頭環顧店內,突然被一道強光照得眼前一花。等他回過神來,只見一名男子拿著相機匆匆朝走廊奔去。他轉頭想看是誰被偷拍了,但除了他和兩名阿塞拜疆人之外,什么人也沒有。
維克托喝著柳橙汁,心想那就是他們了。
時光匆匆,轉眼他杯子里的柳橙汁只剩一口了。他瞄了啤酒一眼,考慮是不是另外點一罐給自己。
這時,一名身穿牛仔褲和皮衣的妙齡女子出現在他桌旁,臉上緊緊纏著圍巾,只有后腦勺露出一截栗色的馬尾。
她在他身旁坐下,用涂著濃濃睫毛膏的眼睛打量他。
“你在等我嗎?”她微笑道。
維克托尷尬地聳聳肩。
不對,那記者是男的。這是他慌張下的第一個念頭。但可能是他請她來的……
他瞥了一眼,想看她有沒有帶檔案夾或公文包,里面可能有相關文件,但女孩只帶了一個小手袋,連一罐啤酒都裝不下。
“怎么樣,親愛的,還是你沒時間?”她再次表明態度。這下他明白了。
“抱歉,”維克托說,“但你搞錯了。”
“我很少搞錯,”女孩一邊起身,一邊甜甜地說,“凡事都有第一次?!?
好不容易恢復一個人,維克托松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啤酒,接著看看表。七點十五分。那人早就該來了。
但記者沒有出現。七點半,維克托喝了啤酒起身離開。他在飯店用完餐,之后回房間打電話給那名記者,但只聽到長長的嘟嘟聲,于是他掛了電話。
房間暖暖的令人放松,昏昏欲睡。維克托的眼睛拒絕再睜開。他明天早上會再試一次。這么決定之后,他便躺在床上沉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