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一場考試又是一場戰爭。

人人都用著前十余年所學，在一張卷子上盡顯身手，只為能叩開好大學的門。

烈日下陪考的家長們在人堆里，從小孩聊到鄰里街坊的事，心中卻還是有一股焦灼。

結束鈴響之后，就是幾百萬人的一場狂歡了。

大多數孩子的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為這讓人奮戰的日日夜夜告別，為這中學時代說著再見。

林子祁還是一臉沉穩，出校門就有星城的媒體想采訪。

他一言不發，出校門就上了林家的車。

今天是林法來接的他。

“考的怎么樣？”林法問。

“還好。”

還好就是沒有失誤了，林法欣慰，畢竟這是自己的兒子，智商幸好也沒隨他的母親。

“想考哪？”林法看他。

“你們想讓我去哪去哪。”林子祁的回答很冷靜，或許林太太聽到了會很高興。

但是林法卻看到了車外被父母攬著的，林子祁的同齡人的臉上，是興奮激動著的，和大人一直說個不停。

反觀此刻的林子祁，他嘆一口氣。

“給你說個事。”林法靠近一點兒子，但還是做不出尋常父親攬著兒子的動作。

“我想認古瀟和古宇，收養他們。”

古瀟成年了，是犯不著走法律上的領養程序了。

這個時候的林子祁眼中平靜的湖泊總算被石子砸起了漣漪，他目光微動。

“我們不是要搬離星城了么？”

星城是座小城市，林氏的總部在帝都，因為老頭和老太太想著落葉歸根，所以一家人只有林子祁經常在帝都待著。

今年林子祁高考后，林太太說好要跟著林法去帝都常住的。

“到時候，帶著古瀟古宇一道。”

林法的聲音篤定。

“他們不會答應的。”林子祁也只是一瞬間失態，又恢復了往常的沉著樣，他追了古瀟這么久，多少是了解的。

林法沒回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到家的時候，林法對林子祁說：“這事先不要告訴你媽。”

等他去帝都，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老頭老太太攔不住，況且在這事上應該也不太堅持。而最介懷的林太太，到時候也不能攔。

林子祁內心復雜，他不清楚林法的具體想法，可是他的確舍不得古瀟。

如果再有一個機會，是不是又會有改變呢？

今晚的咯卡人聲喧鬧，不少畢業班在這聚餐，共同與三年告別，或是盡著未了的心愿。

古瀟和程昱都在這幫忙，有一個長桌那邊特別熱鬧，古瀟在旁邊看見，是有男孩抱著一個公仔對女生告白。

旁邊應該都是班里同學，起哄鼓掌，一口一個答應他。

程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古瀟身后。

他驀地開口：“后悔了？”

聲線清冷，在耳邊響起，勾人心神。

古瀟杏兒眼眨了眨，里面布著疑惑：“什么？”

程昱：“太早答應我。”

她這才懂他在說什么，他以為她也羨慕那個被當眾告白的女孩。

“……我現在又沒答應什么。”

再說她畢業的時候，程昱該升高三，兩人又不會同時吃畢業飯。

程昱輕輕地笑，扳過古瀟雙肩：“等你畢業，咱們不躲著藏著。“

他是顧忌著古瀟的感受才這樣低調，等古瀟不在學校，他就想對她想抱就抱，想親就親。

古瀟紅著臉，埋頭不說話。

如果古宇在，他就會發現，自從和程昱重逢后，古瀟仿佛越來越有同齡人的神態，甚至有時候會如小女孩一般顯得嬌憨。

第二天高一高二返校，高三一走，古瀟也成了準高三。

韋老師在早讀上又進行思想鼓勵和精神振奮，學校里關于高三的標語年年都不會空置，高三一走，高二就會搬去高三的教學樓，提前進入這種緊張狀態。

就是在剛提起勁兒的時候，到了暑假的補課期間。

每個學校的高三補課已經成為心照不宣的事。

兩個月的暑假管的嚴格的學校甚至能壓榨成一個月。

幸好到下學期正式開學才增加晚自習，在這之前，一部分人想著提早彎道超車，一部分人想的趁著這個時候抓緊時間娛樂。

因為選擇不同，結果大多也不同。

古瀟還是默默地努力學習，她沉穩少言，幸而思維活躍。

快到程昱生日，古瀟正抓破腦袋想該給他準備什么禮物，這幾天上課也有些晃神。

好歹算是給程昱正式過得第一個生日，可古瀟偏偏不擅長制造驚喜。

或許是心有所感，那天周五下午，程昱來接她，在人少的時候，牽起她的手說

“我的生日禮物別想太多，想不到就算了。”

程昱看起來是真無所謂，古瀟反而急了：“這不能算了！”

不知道是夏天太熱還是古瀟急得，一張臉紅撲撲。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笑：“行，你想怎樣都行。”

因為只要這樣在乎他的古瀟一直陪著他，程昱就覺得怎么樣都無所謂。

夏季的第一場暴雨不期而至，古瀟和程昱是在半道上發現這雨越下越大。

他們都沒帶傘。

躲在屋檐底下，這是到古瀟家的最后一個超市，過了這就沒傘賣了。

但兩人看著難得關門一次的超市，古瀟想說要不等雨停，程昱卻提醒她，這場雨看起來不像是短時間里會停的。

等雨小一會的時候，程昱就自作主張，牽著古瀟跑在雨里。

雨點砸在身上，古瀟卻恍若無覺。

因為她的手被人緊緊抓著，隔著雨絲看著身邊的程昱。

程昱突然往身后遠處看了看，古瀟也看，問他：“怎么了？”

程昱收回目光，四周好像一切又是正常的。

他帶著古瀟盡量往有路人的地方走，隔著雨聲回答她：“沒事……”

到家里的時候，古宇不在，他又去別的地方打比賽了。這幾天都不能在家。

而古瀟不忍心讓濕透了的程昱馬上再回去。

外面一道驚雷，一向鎮定自若的程昱打了個寒戰。

古瀟想到了小時候程昱冒著雨來敲門的樣子，她心里一堵。

她拿了干凈的毛巾給程昱，讓他擦擦身上，又去找古宇的干凈衣服，讓他等會，等她給他熬了姜湯，喝了后再走。

程昱卻不是能被一道雷嚇得不敢動彈的男孩了。

屋里光線昏暗，但有古瀟為他忙前忙后。程昱聽見古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忙自己接過毛巾：“你先去洗了換好衣服，我來熬湯。”

不容古瀟拒絕，他知道她是女孩，即使身體再好，這樣一頓雨下來還是怕她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