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見心不煩，古宇主動把換下來的衣服丟去洗衣桶，照顧人這活，他干不來。
古瀟不同病人計較，手還任人握著。
古瀟：“阿昱，去醫院。”
程昱堅持不去，他意識朦朧，只嚷著不去，哪兒都不去。
這里是古瀟的家，到處都是古瀟的味道。
他這會兒哪都不會去。
再一看，人都睡著了，怎么呼喊都叫不醒。
古瀟放棄，親自出門買藥，無父無母，她這幾年照顧人經驗見長。
這一晚古瀟幾乎都沒怎么合眼，等天將亮時，她才在沙發另一側靠著靠背睡著。
到底年輕人的身體素質好，程昱第二天醒來時，燒已經退了下去。
而他稍稍側過頭，就看見古瀟靠在另一側沙發上睡著了。
她膚白，一熬夜黑眼圈就分外明顯，給他蓋了一層被子，自己倒什么都沒蓋在身上。
程昱要給她蓋，剛一起身，古瀟就被動靜驚醒了。她擔心程昱，這一覺睡得淺。
一醒就過來探人溫度，然后長舒一口氣，又忙問他。
古瀟：“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程昱：“哪都不舒服。”
國慶這幾天程昱就在古瀟家里安營扎寨，天天窩在窄窄沙發上，骨頭早就想伸展伸展，但他還裝的一副不想動的樣子，這樣古瀟才不會想著趕客。
前幾日古瀟也還真是擔心他，不過后面也看出來程昱病早就好了。
但是她一想到那晚程昱無助的表情，她便開不了口。
最后還是古宇看不下去，直接說破了出來趕客。
臨走那天，程昱開口。
程昱：“你別去兼職了，去給我做一日三餐吧。”
古瀟：“……”
程昱：“燒烤攤晚上客人喝多了酒，你是女孩子，我不放心。”
她送他到樓下，程昱拽住了古瀟。
程昱：“瀟瀟。”
古瀟仿佛是知道程昱要說什么，用眼神示意他不能說出口。
“我喜歡你。”
是了，程昱不打算再繼續對古瀟說什么報恩的話，他想對她好的時候，讓古瀟能考慮到這個是一個男人在對他好，而不是一個弟弟。
古瀟的眼神一寸一寸冷掉。
“程昱。”
當弟弟的外殼剝落，古瀟可能是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理由再對他好。
“我不喜歡認什么姐姐弟弟，打從小時候，我就覺得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啪——”又是一個巴掌落在程昱臉上，程昱這短短一個月，被女人扇了兩巴掌。
他再沒笑得一臉無辜，不再扮演弟弟的角色，他的本性仿佛是回到了才與古瀟重逢的那一個樣子。
他又去牽她的手。
程昱：“行，你喜歡打，老子認。”
這不是那個乖乖的，讓人心疼的程昱，是另外一個捉摸不定，喜怒難辨的少年。
古瀟氣他，是因為被欺騙的感覺，也是因為在這之前她總是感到又回到了曾經的時光那種溫暖。
不過，她當真沒察覺出什么嗎？可能是因為她一直在逃避，所以總不愿意看清楚真相。
古瀟甩開他的手，跑了回去，程昱沒追上來。
他心里清楚，總有那么一次要說清楚。結局是什么他預料不到，但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之后回學校的一段日子，古瀟成了下課鈴響第一個離開教室的人，她幾乎不給程昱任何接近的機會。
路上遇見了也假裝沒看到。
程昱的郁悶，唐纖纖看在眼里。她從來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趁著這段時間也常去找程昱說話。
哪怕程昱對唐纖纖的態度是愛理不理。
唐纖纖知道，沒人喜歡端著的人，在她看來，古瀟就是這樣一個端著的人，對林子祁如是，對程昱也如是。
這都建立在她不知道程昱與古瀟的過去。如果是簡單的好感，倒的確可能會被古瀟這態度消磨殆盡。
而古瀟、程昱，還有林子祁三個人之間的這一段關系在學校里也傳得沸沸揚揚。
在有心人得宣揚之下，古瀟成了那個玩弄別人感情，腳踏兩只船的人。
唐纖纖和古瀟在辦公室門口遇見。
唐纖纖：“瀟瀟姐。”
古瀟被她叫住，看向她。
唐纖纖拉著她，下節課兩個班都是體育課，兩人一道往操場走，實際上是唐纖纖挽著古瀟。
“瀟瀟姐……那些人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唐纖纖語氣斟酌，看起來很顧慮古瀟心情。
古瀟：“我也沒放在心上。”
“還有，我喜歡程昱。”
“嗯。”
“你能不能…”
看來在唐纖纖以為她古瀟也是這段關系的主導者，仿佛她喊停這段關系就能結束。
古瀟：“我只當他是弟弟。”
唐纖纖啊了一聲，看起來并不明白，怎么就弟弟了。
“我和他小時候……”
古瀟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前面轉角處，抱著籃球過來的程昱。
他一個人，面色陰沉，不知道剛才的話聽到多少。
“什么事都往外說啊。”
古瀟聽過難聽話，但旁人的難聽話同程昱的難聽話的殺傷力對她而言不是一個等級。
她沒再說話，胳膊從唐纖纖那抽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昱心情暴躁，手中籃球猛地一下砸在地上，旁邊的唐纖纖一驚，那頭的周舟趕忙撿起來。
自由活動的時間，高一四班向來都是和高一的對打籃球。今天程昱卻特意讓周舟去找高二一班來。
周邊一圈人，大部分都是女孩，高二一班是文科重點班，本身男孩就少，平時愛打籃球的幾個，在校籃球賽上，幾乎都是第一批淘汰的人。
周圍喝彩不少，好些人都是為了程昱，此時此刻，這個少年就是籃球場上的光。
那邊古瀟在樹下看書，時不時爆發的喝彩聲成功打斷她的思緒。
這就是程昱發泄不滿的方式，古瀟憑什么就能看起來比他輕松。他也要影響到她。中場休息，他的目光總是瞟到這邊。
以至于唐纖纖遞過來的水他順手就接了，這一次古瀟卻抬頭，與他隔著人群對視。
他撩起短袖低頭抹一把汗，再轉回身，背對著古瀟，把水又甩給了唐纖纖。
那水沒喝，但古瀟隔著人群，只看到他喝了水又把水給唐纖纖。
等程昱再往樹下看的時候，看書的人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