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下周就是國慶，月考在這周進行。
最后一天的試卷做完，回到班里，班主任宣講放假注意事宜，班級里的氣氛格外活潑。
林子祁今天卻等在古瀟門口。
以前高一他就經常來找古瀟，一班大多同學都對林子祁很熟，也樂于和他說兩句話。
“林學長，你就別等啦，人古瀟最近有學弟等呢。”
程昱只是出現了兩天，這也夠大家八卦許久，看見林子祁又出現，心里難免有氣不過的人，來“打抱不平”。
林子祁笑笑，溫和地回答：“沒事，我知道。”
儼然一副他是正主的模樣。
倒胃口。
古瀟走到門口，直接掠過林子祁，林子祁就抓著她。
古瀟還沒吭聲，從樓梯口那已經傳過來一道聲音。
“要臉不要啊。”
語氣涼颼颼地，少年聲音淡而冷。
高一考試早一個小時結束，按理說都應該放學走了。
沒料到程昱會出現在這。
林子祁早聽說程昱來接古瀟的事了，他喜歡古瀟，一班自然有熟悉的人來給他說古瀟的情況。
林子祁可一點都沒把程昱當成古宇這樣的弟弟來看。情敵總是能敏銳地嗅到苗頭。
“把你手拿開。”古瀟也發話了。
程昱盯著林子祁的眼神，像被奪食的獅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咬個粉碎。
林子祁把手松開。
古瀟壓根懶得問他來找她有沒有事，有事她也不關心。
古瀟走到程昱跟前：“走吧。”
仿佛像是她和程昱約定好了一起走。程昱上道，看都懶得看林子祁一眼。
“瀟瀟，國慶…能一起吃個飯么？”林子祁在身后問。
“不能。”
程昱冷笑了一下，古瀟加緊步伐。
小時候他就不喜歡林子祁，有古瀟在的時候，他就對程昱表現出令人討厭的同情。沒有古瀟在的時候，林子祁就更看不上他，覺得他沒爹娘管教，是個野小孩。
他也聽見林子祁對古瀟說過——不要和阿昱來往。
就因為他爸媽的事，他們一家子人都不被院子里的人所喜，他們家的事反而是大家的茶余飯后的談資，誰愿意和這個家庭有點攀扯，以后一起被討論呢。
不過古瀟從來就不是能被別人影響決定的人。
走到校門的時候，古瀟才問他：“你怎么還在學校。”
等你唄。
“有點東西忘在教室，就順便過來問問你。”
“什么？”
“國慶有安排嗎？”
古瀟想了想，燒烤攤上班和在家看書不算，她的確沒什么安排，本來也沒什么朋友。
“沒。”
程昱嗯了一聲，也沒說別的話。走出一段路，沒等古瀟說不用了，他先開口道別。
但是放假的心情，在程昱剛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就被破壞了。
門是開著的，客廳里的男人與程昱樣貌有幾分相似，但氣場完全不同，那是一種長時間浸潤商場，屬于成熟男士的氣度。
程昱一點也不奇怪，這個男人辦事情，簡單又有效。也不知房東到底收了多少錢。
程和海坐在沙發里，雙腿交疊，架著眼鏡，雙手環抱著胸，電視機是開著的，財經頻道。聽見聲響就轉過頭來，看著程昱。
沒有在自己家門口離開的道理。
“滾。”
程昱對別人可以冷漠不理，但是程和海的出現，他的情緒開始有很大的波瀾。
程和海今天脾氣格外能忍，作為一個商人，為了達成目的，許多東西程和海是不會計較的。
“和我回去。”
這就是程和海的目的，語氣篤定，不容置喙。
但是程昱早不是當年那個渴盼父母關注的小男孩了。程昱冷冷一笑，把電視關了，往房間走。壓根沒想理程和海。
“程昱，你長大了，我也就你這么一個兒子，公司早晚都是你的。”
感情在前一句，誘惑在后一句。這是在生意場上談判的方式，不是同自己兒子溝通的方式。程和海不會為缺失陪伴而道歉。
當自己的商業帝國建造起來的時候，他開始擔心后繼無人。想起來自己有這么一個兒子，也才意識到他流著自己身上一半的血。
程和海攔住程昱，兩個人面對著面，一觸即燃的氣氛。
“沒興趣，你再不走，我叫物業了。”
程和海顧及臉面，不想鬧得不快，況且他不急，也沒打算一次就把人帶走，程昱越長大，也越像他，固執，做事情不達目的不罷休，也難勉強。
“我再給你點時間，這次來，是給你做個心理準備，好好想想吧。”
沒人能拒絕錢，程和海這一輩子為錢犧牲了太多，他自以為人人也這樣。
外面下起了雨，燒烤攤生意清冷，老板提前給古瀟放假。
撐傘往回走，到樓下的時候，花臺邊蹲著一小團黑影，隔著雨，那團黑影看見她的時候動了動。
越近輪廓越清新，空氣里的酒味也就越濃。
程昱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秋雨細細綿綿，程昱身上套著灰色短袖，也沒穿件外套，短袖顏色都已經加深了。
古瀟：“阿昱？”
夜色濃郁，他縮成一塊，像一個被丟棄的小孩。小阿昱的影子疊在他身上，他又和當年在門口敲響古家門鈴的小男孩一樣無助。
猛地站起來，程昱腦袋沉沉。
古瀟身上的重量陡然一重，酒氣包裹著她，也不知這人喝了多少酒。
程昱：“他來了，他還是不在乎我，滿口公司公司。”
“我從沒存在感的兒子變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還是恨他，我恨他。”
古瀟的心猛然一澀，是失重的感覺。
他的頭埋在她的肩窩，頭發蹭得她脖子很癢，肩窩處的衣服布料濕了。
“瀟瀟，別丟下我。”
古瀟的左手回摟住他，聲音哽塞。
“我不會。”
將程昱扶回家里，讓古宇帶著給人換衣服。
程昱是一刻也離不開古瀟，撇開古宇的手：“不要你。”
古宇看人不清醒，也才敢用眼睛一瞪，想讓他姐給他換衣服呢？
在程昱的堅持下，古瀟背對著他，給人牽著衣服，換好。
古宇的手不經意碰到人額頭，才發現這人燒得滾燙。
“姐，他發燒了。”
古瀟伸手去試探人的溫度，剛伸到人額頭上，程昱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再也不放開的架勢。
古宇：“你…你”
古瀟瞪古宇一眼。
古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