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歌再次從戰魂街剛剛成立的審訊室出來。

那個名叫宗良的探子頭，修道四百余載，金丹初期修為。所修功法《峰巒疊翠》總綱標明365穴竅，暗映天文，宗良開竅300露頭，已經算是資質不錯，屬于很有潛力的金丹弟子。

《峰巒疊翠》是門派術法根本，術法直達元嬰期。經過簡單推演，漁歌有些失望，根據自己的輪回經驗，他并沒有找出術法的缺陷，無法針對術法做出相應布置。

他緩步出來，竹飛跟在屁股后面，亦步亦趨。

“竹飛，劍法練的怎么樣了？”

“先生，不是我跟你吹，跟你說啊。”竹飛肥嘟嘟的臉上滿是驕傲：“我感覺這劍法與我很是契合。那么多小伙伴都在練，不過就我得心應手，三十六套劍招已經慢慢開始歸一了。”

漁歌有些詫異，這個小胖子悟性是出奇的好。再好的劍法，劍術，都會遵循一定的理論。這些理論并不是說改變劍法的順序或者角度就能達到的，需要熟能生巧并深諳劍里。漁歌自身也會這劍法，但遠遠達不到歸一的境界。這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能有如此悟性，在大世界的天才中也會是翹楚。

“先生，我是不是很厲害？”

見竹飛得意洋洋的肥嘟嘟的臉，漁歌笑罵道：“是，你比先生我還厲害。”

“真的么？”竹飛一蹦高，上前抓住漁歌的長袖，嚷道：“先生，你讓我跟著你吧好不好？倫茵姐現在統領著音律一脈，平時那么忙。”

漁歌笑道：“你啊，和你爹完全是兩個性子。你是你爹的親兒子么？”

竹飛一臉得意：“那當然，我的伴生竹是從父親的伴生竹上脫離出來生根的，怎么會不是親兒子？”

“沒看出來啊，你還挺懂。”漁歌還是首次知道大山的繁衍情況。

“我們這里的嬰兒一落生，當天必須找到父親或者母親的伴生竹，其中之一的伴生竹上會有一株只有父母親才能感應的新枝杈，新枝杈必須當天種植才能存活，也才能成為嬰兒的伴生竹。聽我爹說，阿姆的一個弟弟就是因為小的時候出生，因為姥爺早就沒了，姥姥當天又大出血昏迷，所以不能識別哪個新枝杈是我那個舅舅的。”

漁歌拍拍竹飛的頭。

“后來我太姥爺一怒之下把姥姥伴生竹的新枝杈都削了下來，后來舅舅才活了下來。”

“你啊，大喘氣。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大家都說我和我爹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我當時問我爹是不是親生的啊，我爹胖揍了我一頓，然后就給我講了這些了。”

“難怪。”漁歌繼續往前走。

“先生，你答應我吧。”竹飛開始撒潑打滾。

漁歌被這個越來越跳脫的小胖子打敗了：“這也是你爹胖揍教你的？”

“不是啊，我阿姆教我的。”

“不行，你們都有事情要做。我不用別人伺候。代我向你阿姆問好。”

竹飛低下頭，神態低迷：“阿姆昨晚托夢給我的。”

漁歌止步，認真看著竹飛：“那就好好活著。讓你阿姆能一直托夢給你，和你說話聊天。”

竹飛重重點頭。

“啊，對了。”漁歌轉移話題，看向不遠處的竹林云海：“你們有沒有玩過彈弓啊。”

竹飛隱蔽地擦了擦眼淚：“有啊，畢竟十歲前除了鍛體就是修煉。又沒有參加固定任務要參加。除了每年的天災，我們都會在竹林云海玩耍。打彈弓是最常見的。”

“今天咱們一起玩些高難度的好不好？”

“多高啊？咱們現在不是很忙么？玩彈弓？”竹飛有些驚訝。

漁歌瞇起了眼睛：“是啊。不光玩彈弓，先生嘗試一些好玩意啊。比如諸葛連弩，重狙，甚至一些帶核的東西。”

“？？？？”竹飛一臉懵懂。他不知道，其實漁歌也已經有些亂了分寸。有時候計謀和知識再多，都不如純粹的實力壓制。

如果說元嬰還有一絲絲可以戰勝的希望，那么，憑借最高戰力只有金丹實力的大山人，如何能戰勝修道數百年，并且有些喪心病狂的大乘期修士？

在漁歌眼中，就好像帶核重裝部隊，入侵原始人部落。除非近距離的人與人接觸，原始人部落還能用毒針毒箭戰勝重裝軍人，但那些部隊如果不在乎活口，只需要遠程轟轟轟，那部落就會被夷為平地。

目前十萬大山所面臨的情況，就是類似的。大山人就是身體再好，戰斗意識再好，面對修道之人就會束手束腳。

“武林高手就是功夫再高深，子彈一掃也是撂倒啊。”漁歌心里感嘆。

大乘期雖然身體大多元晶化，但也不一定比長老以上的伴生竹屬性強。問題是別說大乘期，就是金丹都不會蠢到和敵人搞近身戰。只要威壓外放，天地元氣自然會乖乖的攻擊，滅殺。

漁歌這幾天都在考慮一個場景。

遮天蔽日的敵人半空降臨，浮空而立。符箓，劍氣，法寶劈頭蓋臉砸向地面前撲后進的大山子民。死傷遍地，鮮血染紅地面，血腥氣彌漫了本該竹香飄逸的竹蓮洞天。

這是漁歌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可能發生的。

并不是每個人的一生都是美滿，但十萬大山歲經受的災難已經夠多，這個世界，虧欠他們太多。連為自由從容赴死都是很高興的事情，這個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屈辱的，無法面對的。他們卻甘之如飴，怒放生命。

漁歌想為這個地方獻出更多，奈何時間不夠，奈何他之前也只是混跡在小千世界輪回。而對手，是他之前都需要仰望的高手。

大乘期，是小千世界的大道頂峰。等身體內外一體，元晶溫養結束，小千世界的規則已經開始排斥這個龐然大物。而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對于竹蓮洞天來說，更是一場災難。那個門長老即使是大乘初期，經絡和穴竅也一定溫養完畢。來到一個破碎的洞天，只需要跺跺腳，就是山崩地裂。長吸口氣，就是狂風席卷。

漁歌不是沒有想過用更好的功法誘惑與他。不過好像是適得其反，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洛青山一樣秉持心中道念，忍住饕餮美食。如果激得門長老全力出手搶奪，那十萬大山將無一活口。

那么問題就來了。

一是，讓敵人都選擇近戰。

二是，讓元嬰期和大乘期，都不要選擇一出手就是全力出擊。

只要這兩點能實現，那結局，可能會不一樣。

他沒有驗證過自己的無中生有能不能具現出核武器。即使能具現，對大乘期有沒有致命威脅也無法考證。如果只是重傷，那喪心病狂之下大山的結局也不會更改。

近戰！近戰！

時間，時間！

漁歌偏頭看向竹飛：“去召集鍛體成功的十歲以下所有孩童，以及五十歲以上所有傷病山民，順便匠派還有沒有空閑的長老，請過來一位。我在竹林云海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