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尚與慶王率領殘部向上京城進發。馬車內，祖龍寸步不離地照看著段凌風，時不時發出沉重的嘆息。他望著段凌風蒼白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若是皇爺武功尚在，何至于淪落至此？區區一個雷絮棠又怎能傷他分毫？如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實在令人扼腕。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段凌風的眼光。祖龍撩開車簾向后望去，只見辰皎戴著沉重的鐐銬，在侍衛的推搡下艱難前行。那倔強的身影讓他不禁又嘆了口氣，真是個固執的女子啊！

段凌風眉頭微蹙。大夫明明說他只是皮外傷，靜養即可痊愈，可祖龍的嘆息聲卻像催命符般縈繞耳畔。他終于忍無可忍地睜開眼，正對上祖龍驚喜的目光：“皇爺，您總算醒了！“

“再被你這么嘆氣下去，死人也要被吵醒了。“段凌風強忍渾身酸痛，傷口隨著呼吸隱隱作痛。他冷冷地橫了祖龍一眼：“我還沒死呢，你就在這兒哭喪？“

祖龍連忙低頭，小聲嘟囔：“關心也有錯......“

“這馬車里就我們兩人，你再小聲我也聽得見。“段凌風咬牙道。

祖龍撇撇嘴，突然想到什么：“爺，您是不是早就醒了？“

“嗯。“段凌風坦然承認。

“那顧云尚要殺雷絮棠時，您為何不出面阻止？“祖龍不解地問。

“我為何要阻止？“段凌風反問。

祖龍一時語塞。若顧云尚真下了殺手，回京后必定掀起軒然大波。

“難道雷絮棠不該死？“段凌風再次逼問。

“確實該死。“祖龍泄氣道。雷絮棠三番五次暗算皇爺，仗著慶王的勢目中無人。唯一意外的是......“但沈玉龍的事......“

提到沈玉龍舍身相救，段凌風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身上狐裘，眼中寒芒閃爍：“回京的說辭可想好了？“

祖龍搖頭。在他心中，皇爺的安危勝過一切，自己的性命根本無足輕重。

“如實稟報即可，切記不可添油加醋。“段凌風冷聲道。

“可您的傷......“

“無礙。“段凌風打斷他，“辰皎入獄后，厲睿淵既派云尚前去，想必不會取她性命。但天牢終非久留之地，回京后我會與蓮玉商議對策。“

“皇爺，為一個女子值得嗎？“祖龍忍不住問道。他看得出段凌風用情至深，可這份感情已然成為軟肋。

“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段凌風目光堅定如鐵。

祖龍垂首嘆息。只要皇爺心意已決，他自當追隨。

顛簸數日，眾人終于抵達上京。張韜深吸一口氣，感嘆道：“終于回來了！還是上京熱鬧啊！“

戚非非沒有搭話。她注意到街邊百姓的竊竊私語，目光在人群中搜尋，終于與站在角落的筱寧四目相對。兩人眼神交匯間，戚非非微不可察地使了個眼色，筱寧會意，悄然退入人群。這一幕卻被顧云尚盡收眼底——那個醉生夢死的女掌柜，與戚非非之間必有隱情。

在天牢門前，獄卒為辰皎換上更沉重的鐐銬。段凌風上前一步，獄卒立即停下動作。

“相信我，不會太久。“段凌風輕聲承諾。

辰皎微微頷首。這一路上她最牽掛的除了段凌風，就是獄中的父親。如今見段凌風安然無恙，心中大石總算落下一半。鐐銬碰撞的聲響刺痛著段凌風的心——若非他的承諾，她本不必回到這個龍潭虎穴。

咸陽殿內，厲睿淵高坐龍椅。太子病情好轉讓他龍顏大悅，此刻見顧云尚帶回辰皎，更是喜上眉梢。

“賞！“隨著皇帝一聲令下，太監捧著金銀珠寶出列。

三人跪謝皇恩后，厲睿淵發現少了雷絮棠：“雷世子何在？“

顧云尚呈上金龍令牌：“完璧歸趙。“

厲睿淵滿意地捋須。他正愁如何收回令牌，沒想到顧云尚如此識趣。

“啟稟陛下，雷世子正在殿外候審。“顧云尚道。

“候審？“厲睿淵皺眉看向身旁的蓮玉。能讓顧云尚如此大動干戈，雷絮棠必定犯下大錯。

當被五花大綁的雷絮棠押上殿時，這個往日風度翩翩的世子竟當眾嚎啕起來：“陛下為臣做主啊！“

厲睿淵厭惡地皺眉。雷絮棠添油加醋地控訴著，說辰皎如何勾結外敵，顧云尚如何假傳圣旨。皇帝心知這番說辭水分十足，但其中透出的信息卻耐人尋味——段凌風為何會在燕京？看來這位冷面將軍與辰皎的關系，果然非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