鎬京城，楚府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楚府斑駁的朱漆大門上，門楣上“楚府“二字雖已褪色，卻仍透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那筆鋒如刀，仿佛在無聲訴說著這個家族曾經的輝煌。

一男一女駐足門前。男子一襲靛青色長衫，腰間懸著一柄古樸長劍，劍鞘上纏繞著暗紅色的絲絳。他仰頭望著匾額，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身旁的女子身著月白色勁裝，腰間系著一條鎏金束帶，襯得她腰肢纖細。她那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此刻正緊盯著匾額，紅唇輕啟：“楚府？“

段凌風上前叩響銅環，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巷子里回蕩。過了許久，側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那下人瞇著三角眼，將二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鼻孔里哼出一聲：“知道這是哪兒嗎？也敢來敲門？“

“楚府啊。“辰皎清脆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天真。

“知道還敢來？瞎了你們的狗眼！“下人猛地拉開門，唾沫星子飛濺。

辰皎眼中寒光一閃，右手如閃電般揮出。“砰“的一聲悶響，那下人踉蹌后退，左眼頓時腫起一個青紫的包。段凌風下意識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那一拳打在自己臉上似的。

“嘴巴放干凈點。“辰皎冷聲道，拳頭還保持著出擊的姿勢。

下人捂著腫起的眼眶，疼得齜牙咧嘴。段凌風趁機上前，彬彬有禮道：“勞煩通稟一聲，段凌風求見楚老爺子。“

那下人剛要發作，見辰皎又舉起拳頭，嚇得連連后退：“我、我這就去...“話音未落，門已“砰“地關上，震落幾縷灰塵。

段凌風無奈地搖搖頭：“有時候，動手未必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辰皎輕哼一聲，后退三步，右拳緩緩握緊。只見她周身泛起淡淡的橙色光暈，衣袍無風自動。“喝！“隨著一聲清叱，她一拳轟出，厚重的府門應聲碎裂，木屑四濺。

門內十幾個家丁目瞪口呆，手中的棍棒“咣當“掉在地上。段凌風悄悄咽了口唾沫，心想這丫頭若是認真起來，怕是一拳就能送自己去見閻王。

這時，一位白發老者從內院緩步而出。他身材圓潤，臉上堆滿笑容，活像一尊彌勒佛。面對滿地狼藉，他竟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老奴楚泰，見過段將軍。“老者躬身行禮，聲音溫潤如春風，“家主身體抱恙，未能遠迎，還望海涵。“

段凌風瞇起眼睛：“喲，當年的小狐貍，如今也修煉成老狐貍了？“

楚泰笑容不減，做了個“請“的手勢。穿過曲折的回廊，二人被引入正堂。堂上端坐著一位錦衣公子，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面容俊朗卻透著陰郁。他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上茶。“楚少羽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楚泰很快奉上兩盞清茶。段凌風揭開茶蓋，只見湯色碧綠，香氣撲鼻。他輕啜一口，故意發出滿足的嘆息：“好茶！“

“你來楚府所為何事？“楚少羽終于抬眼，目光如刀。

段凌風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一來見楚老爺子，二來...“他故意拖長聲調，“炫耀一番，順便...嘲諷你幾句。“

“噗——“辰皎一口茶噴了出來，慌忙用袖子擦拭。楚少羽臉色瞬間陰沉，拳頭重重砸在桌上，震得茶盞跳起：“段凌風！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段凌風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你頂著楚家的名頭，卻連楚家的大門都進不去，平津侯？呵...“

楚少羽猛地起身，衣袍帶起一陣勁風。他剛邁出一步，辰皎已如鬼魅般擋在段凌風身前。只見她周身橙色光芒大盛，竟隱隱有突破玄境的跡象。

段凌風輕輕按住辰皎的肩膀，那懾人的氣勢頓時消散。他與楚少羽四目相對，忽然間，天色驟變。狂風卷著落葉呼嘯而來，二人的衣袍獵獵作響，糾纏在一起。轉瞬間，風停云散，仿佛方才的異象只是幻覺。

“你到底想做什么？“楚少羽咬牙切齒地問。

段凌風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虎符，隨手丟在桌上。那虎符做工精細，虎目鑲嵌著兩顆紅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楚少羽瞳孔驟縮：“這...這不可能！虎符明明已經...“

“閑散的世襲將軍？“段凌風掏掏耳朵，轉向辰皎，“我是什么來著？“

辰皎翻了個白眼：“衛國大將軍。“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個字。

段凌風滿意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轉頭對楚少羽笑道：“看到了？這就是我要炫耀的。“

楚少羽踉蹌后退，跌坐在椅子上：“你不是已經...“

“狡兔尚有三窟，何況是人？“段凌風把玩著虎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就在這時，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在仆從攙扶下緩步而來。他身形佝僂，卻目光如炬，方才堂上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段將軍遠道而來，老朽有失遠迎。“楚老爺子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

段凌風拱手行禮：“楚老爺子別來無恙。“

楚老爺子凝視著段凌風的面容，忽然怔住：“像...太像了...“

“像誰？“段凌風挑眉。

“你的先祖，段世墨。“楚老爺子陷入回憶，“當年他手持赤霄劍，一人獨戰三百鐵騎的模樣，至今難忘...“

段凌風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今日前來，是想與老爺子商議上京未竟之事。“

楚老爺子看了看重傷的楚少羽，又瞥了眼碎裂的大門，沉聲道：“請隨老朽到書房一敘。“

段凌風正要邁步，辰皎卻拉住他的衣袖。他轉身輕撫她的發絲，低聲道：“在這里等我。“那語氣溫柔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