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走出房門,看到辰皎已經盤腿調息,臉上算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她輕輕關上房門,轉身看到正倚靠在柱子邊,一個雙手抱胸穿著藍色長衫如玉般的男子,明月撇了撇嘴,說道:“這么沒膽子了?”
“卿卿……她怎么樣了?”風顏卿仍舊不確定地問道。
明月看著他內心的矛盾與煎熬,輕輕搖搖頭:“雖然有玲瓏心的壓制,但已經失去了痛覺,怕是味覺現在也沒有了。”
“味覺?痛覺?”風顏卿危險地瞇起雙眼道。
“白祁的毒很刁鉆,我學藝不精還不知該如何解毒,不過我有辦法暫時恢復一些感覺,不過你也知道的,這種方法是治標不治本,而且更不能一用再用。”明月冷聲道。
“嗯,你斟酌用藥吧,我會看著她的,這次我不會讓她涉險…”風顏卿點頭道。
明月點頭道:“我還要處理一些瑣事。”
風顏卿自然知道她要處理什么,門外的人站了三天三夜,如此執著,故作情深似海,那為何無情無義的事又非得做出來?
明月離開后,風顏卿從門縫中看著面色蒼白的辰皎,頭頂上冒著青煙,額間不時滲出冷汗,她擰眉的模樣,讓他心疼不已,如同十六年前,那時他已經走遍大江南北找尋她的影子,卻在白祁妖宮滅門之禍那天,路邊看到她,那一天她衣衫襤褸,滿身是血,蓬頭垢面,她的狼狽與不堪都盡收于他眼底。
明月那時問他是否確定,他與她從小一起長大,不管她如何變化,他都能一眼認出,他心疼地為她披上衣服,回到明月樓后,明月為她檢查身體,為她擦干凈身體,他知道她身上的血不是她的,原本松了口氣的他,卻聽到明月說:“姑娘那兒很嚴重的撕裂,而且長達三年,不曾愈合過。”
風顏卿緊握雙拳,全身血液凝固,這就是辰家秘術“一體雙靈”的代價!
自此,卿卿醒來后像一尊木偶,不言不語,每天都要洗很多遍澡,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是個人,可那些人就是不肯放過她,不斷地傷害她,直到殺了她…
這一次他不會再重蹈覆轍,不管發生什么,他都會在她身邊。
府門外一直矗立著的沈墨風,一張俊臉上堆滿了歉疚,下巴長出的青苔,顯得尤為頹廢,他回想著和辰皎五年來的相處,那時他第一次見到帶著面具的辰皎,赤手空拳將原本是地境的高手打的片甲不留,但她的武功不過是八品上,耽耽破了進鐵甲學堂的門檻而已。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與身俱來的魅力,和那雙清澈干凈的眼眸正深深吸引著他,他曾因…自愿廢除武功,那段黑暗時光,由于她的出現,他的生命里似乎又一次被點燃。
他刻意安排她與自己同住一間房,一瞬間就發現了她女人的事實,他從來不缺女人,但不知為何,他迫切想要得到她,成為他的專屬,直到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擁有她,甚至試圖去解封她冰封已久的心門,好像事與愿違,她終是將自己推之門外,寧愿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她失了孩子,他的心難道不痛嗎?他想要彌補,卻始終得不到她半點回應。
再次見到她時,他以為她依舊記著他,沒想到她的心結竟是為了一個前世那傷害她最深的男人,亦是她最深愛的人,他怎能不介懷?當初他不敢去解開她的心結,正是害怕比不過她心里的那個人,直到廬州一行,為了她能順利拿下城池,他甘愿冒險與沐天成合作,他不想娶沐萱靈,更加不會娶她。
當辰皎徹底擺脫了心魔,他以為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就在這個時候,她不見了,他到處尋找,從廬州到燕京,再到上京,每一次都好像遲了一步,終于他再度來到燕京,在百里城他不顧一切地向她表達自己的心意,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要她,只認定她。
直到她真的同意了,他迫不及待地直接就想要與她成親,然后告訴世人,他的妻子只是她,也只有她,沐天成下了最后通牒,他原以為只是演一場戲,到時候將沐府上下直接斬殺,他就可以獨善其身,與辰皎一起,可燕昱的舉動讓他實在無法理解。
他之前所作的一切鋪墊付之東流,那一日,與沐萱靈成親的當天,他看著辰皎平靜如水的眼睛,從那一刻開始,他仿佛知道了,她等的人,愛的人,從來都不是他,但他就是不死心,他被譽為一代戰神,一代梟雄,連個自己想要的女人都無法控制?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沈墨風握緊雙拳,他似乎想明白了,這一次辰皎就算怨他也好,恨他也罷,他都要得到她,不會讓她成為別人的,也不可能成為別人的,她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無條件給她,哪怕是命,他也愿意,但前提是辰皎必須是他沈墨風……不,他,段世墨的女人。
正當沈墨風完全想明白了,握緊雙拳蓄勢待發要上前時,從府門內走出一個白衣女子,他瞇起了雙眼,女子緩緩走進他,福身行禮道:“皇爺,多年不見。”
“趙明月?”沈墨風冷聲道。
明月微微一笑道:“皇爺,你回去吧,城主不會見你。”
沈墨風微微一怔,明月樓是什么來路,他比誰都清楚,明月的出現讓他諸多懷疑,猜測辰皎另有身份,會不會是…
“她…是不是…”沈墨風不確定地問道。
明月莞爾:“皇爺,城主就是城主,明月樓上下只聽從城主號令。”
沈墨風審視了會明月,冷冷道:“她醒了?”
明月自然不會隱瞞,直接大方點頭道:“是。”
沈墨風一甩衣袍,要進府去見辰皎,卻被明月沒有攔他,只是冷冷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進去自取其辱。”
沈墨風陰鷙地握緊雙拳,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過是陳述事實罷了,皇爺如果覺得明月在侮辱你,那…明月也愛莫能助。”明月與他四目相視。
沈墨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究竟是你自作主張?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如果我把城主原話說給你聽,怕是你會暴跳如雷吧。”明月半分顏面也不給沈墨風。
沈墨風臉上的怒氣未消,周身布滿了赤紅氣團,明月處變不驚,她精致的臉上只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趙明月!”從沈墨風身后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
明月冷笑地雙手抱胸,似乎早就料到此人會來。
那聲音的主人是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趙子寰,似乎他對明月充滿了濃厚的敵意,但明月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
明月看向趙子寰:“看起來,你這么多年來也是過得不錯啊!”
“少廢話!你來這兒干什么?”趙子寰
明月看著他,眼底掠過一絲冷笑:“你覺得呢?”
趙子寰神色一怔,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明月轉過臉看向沈墨風,“皇爺,明月的話雖然有些難聽,但也是城主的意思,那您還是請回吧?”
說罷,就做了一個“請回”的手勢。
“趙明月!”趙子寰再次咬牙警告道。
明月毫不理會,沈墨風看著明月,只聽她一字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此話一出,趙子寰再也忍不了的直接出重拳對準明月的身后心,明月早已了然,足下輕點,輕輕一躍,避過趙子寰的重拳,穩當落在府門中央,輕輕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嘖嘖聲道:“你想殺我滅口?”
“你該死……”沒有人可以對皇爺不敬,哪怕是親妹妹也不可以。
“該死的人從來都是你!”明月厲聲喝道。
趙子寰的身子一僵,看到明月臉上原本的笑意消失不見,換來的是冷冽的眸光。
“你究竟在這件事里出了什么樣的力,我很清楚,原本只盼你能回頭是岸,看來一切都是我們的自作多情。”明月目光犀利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