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尚沒有再去過多的解釋,只是收緊了他摟在戚非非胳膊上的手,好像在隱忍著什么?戚非非自然也感覺到諸葛初穗的敵意,從一開始她的眼睛都一直在顧云尚身上不停地打轉(zhuǎn),似乎另有深意。
正在這時,一行穿著白衣蒙著面紗的嬌媚女子,為首一個穿著大紅色紗裙的女子手里抱著琵琶,蒙著紅紗,露出一雙深邃且干凈的眼睛,像是個異族女子,她只是淡淡一掃,諸葛初穗與女子的眼睛交匯時,竟感覺渾身戰(zhàn)栗。
戚非非則微微皺眉,從為首的女子身上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她不禁探究女子的身份。
顧云尚雖沒有瞧一眼,但感到從紅衣女子身上傳來的陣陣殺氣,讓人不寒而栗,她應(yīng)該是為了迎接諸葛初穗的到來,而請來表演的舞姬,但一個舞姬竟然會有如此殺氣?顧云尚心里不覺警惕起來,他們眼看著那一行舞姬踏著緩慢的步伐進入皇城之中。
顧云尚則攙扶著戚非非也跟著一同進入皇城,獨留諸葛初穗一行人在皇城門外,不知為何剛剛那為首的舞姬的眼神讓她感到害怕,她渾身顫抖,身旁一直服侍她的李嬤嬤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不禁上前一步詢問道:“公主,你這是……”
諸葛初穗回過神來,冰冷的手搭在李嬤嬤的身上,李嬤嬤大驚,皺起眉頭,公主這是在害怕?可剛剛她和顧云尚的初次見面,再加上他的那位新夫人,根本不至于……她回想到剛剛走過一群舞姬,難道是那些舞姬?
諸葛初穗長長舒了口氣,卻仍心有余悸,她也不知怎得,這個舞姬的眼神過于可怕,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只是淡淡地一瞥,她就完全被定在當(dāng)下動彈不得,甚至連呼吸在那時都是錯的。
李嬤嬤扶著她走了一段,慢慢說道:“公主,是在介意那些舞姬?”
諸葛初穗停下腳步,微微搖搖頭道:“不,嬤嬤當(dāng)本宮真的什么人的醋都吃嗎?但……”
“嬤嬤,當(dāng)真沒有發(fā)現(xiàn)剛才那舞姬的眼睛?”
“眼睛?”李嬤嬤為身一怔,她一向自知身份,作為奴才,她從來不會抬頭看任何的主子,從小到大,她都深知一個道理,主子不論要做什么,都是對的,她是奴才,只有效忠才是她唯一的出路,所以在眾多嬤嬤當(dāng)中,她能夠成為七公主諸葛初穗身邊唯一的奶嬤嬤。
諸葛初穗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說下去。
眾人齊聚咸陽殿后,只聽太監(jiān)高聲唱和道:“太子殿下到!”
厲閆一身明黃蟒服緩步踏進殿內(nèi),身后跟隨一身紫羅紗裙,容貌秀麗的太子妃南宮若琳,眾人齊齊跪拜行禮,高唱道:“拜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厲閆微微一笑,淡淡一掃眾人,才慢慢客套道:“諸位平身,無需多禮!”
眾人落座后,只聽一聲清脆的琵琶聲徹響整個宮殿,數(shù)十名白衣女子如同綻放的花朵翩翩起舞,水袖輕甩,從花心處迎來一個紅衣女子,手中抱著琵琶,足尖輕輕一躍,讓人眼前一亮,眾人的目光全部投射而來,女子媚眼如絲,笑意不達眼底,媚態(tài)盡現(xiàn)。
紅衣女子以足為軸,原地轉(zhuǎn)圈,舞姿直讓人嘆為觀止,站在太子身側(cè)的穿著翠玉常服的蓮玉卻是一臉驚訝,眼前出現(xiàn)一個埋藏心底深處的畫面,那是一個極美的女子,他撫琴,她起舞,對著他羞澀地叫了一聲:“卿哥……”
“卿卿……”蓮玉輕聲吐出兩個字。
紅衣女子與他腦海里的女子合二為一,似乎變成了同一個畫面,他從來沒有想過還能再見到她的“霓裳羽衣舞”。
女子一直不停轉(zhuǎn)圈,坐在下面的其中一個大臣開始感嘆一句:“她已經(jīng)轉(zhuǎn)了30圈了。”
蓮玉微微擰眉,若真是她,怕是百圈,只見女子仍在不停轉(zhuǎn)圈,眾人不約而同地為女子的舞姿所傾倒,開始給她打著節(jié)拍,有人開始數(shù)著她轉(zhuǎn)的圈數(shù),只聽:“五十九,六十,六十一……”
當(dāng)轉(zhuǎn)到八十圈時,蓮玉已經(jīng)坐不住了,真的是她嗎?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所有人都沒料到一個小小的舞姬竟然會轉(zhuǎn)出百圈。
女子停下腳步,眾人以為她會因此跌倒,卻不想,女子調(diào)整呼吸,水袖橫甩,數(shù)名白衣女子將她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shù)十條白色綢帶輕揚而出,殿中仿佛泛起波濤,紅衣女子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大殿之中掌聲四起,驚贊之聲不絕于耳。
曲終,眾女退下,只見紅衣女子抬頭輕輕瞥了一眼已經(jīng)驚呆的厲閆,嘴角微微一揚,好戲才剛剛開始!
深夜,一場宴會總算結(jié)束,皇城外,馬車齊聚,諸葛初穗早已在門口等待多時,顧云尚夫婦也出來了,顧云尚見到她,不禁皺起眉頭。
諸葛初穗首先開口道:“顧大人。”
顧云尚本不想與她多話,但她一聲“顧大人”,自己又不好不理,只得忍了忍,抱拳道:“公主。”
“顧大人,想必你知道本宮的來意。”諸葛初穗也不想與他再猜啞謎,有些事擺在明面上,顧云尚就不會想方設(shè)法地躲避。
顧云尚淡淡道:“不知。”
“……”諸葛初穗一時語塞,隨后道:“本宮此番來意便是和親。”
“那本統(tǒng)領(lǐng)就在此恭喜公主擇偶佳婿。”既然她這么說,顧云尚心里自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只是自己已經(jīng)被人擺布了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哪怕是天皇老子也不行,更何況非非如今……
諸葛初穗緩緩走到戚非非身旁,一臉不屑道:“本宮雖貴為公主,卻也看慣了宮廷之中的勾心斗角,擇夫當(dāng)然不求是什么皇室宗族,顧大人的家族乃是云國六大家族之一,論起身份地位也并不比皇室的任何一位差。”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云尚微微瞇了瞇眼,她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本宮也認為顧大人擇妻也要想想是否能幫得了你?”諸葛初穗微微一笑道。
顧云尚抱拳道:“本統(tǒng)領(lǐng)自知身份低微,更加不想用妻子的娘家來為自己做些什么,只要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行了,若有非分之想,都只是肖想,公主既是和親,也該明白自己的身份。”
諸葛初穗沒想到他在此折辱自己,和親和聯(lián)姻本就不同,看著現(xiàn)在的太子妃,南國公主,她如此光鮮亮麗,帶來的榮耀本就和她這樣的和親公主就不一樣,可她真的不想嫁給皇室里的任何一個,到最后成為皇室宗族里的犧牲品,而顧云尚是最佳人選。
顧云尚輕扶著戚非非的手,竟發(fā)現(xiàn)她的手冰涼,他微微一愕,是因為諸葛初穗的那些話嗎?她會在意?
“夜里涼,我們回家!”顧云尚輕輕道。
戚非非抬眼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諸葛初穗,轉(zhuǎn)身任由顧云尚扶著自己鉆入馬車,她頓感自己的狼狽,這上京城里已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她好懷念以前嬉鬧的日子,有辰皎,有筱寧,還有心瑤……可這一切難道不是自己的原因所造成的?
辰皎不會回來了,筱寧不會回來了,心瑤亦是……
上京城里只留下她一人,原本她也想過嫁給顧云尚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他婚后的冷漠讓她無所適從,從前的她嬉笑怒罵,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眼高手低,如今報應(yīng)不爽,她終于品嘗了一生之中的苦澀。
站在城樓上的紅衣女子,身后站著數(shù)十名白衣女子,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城門外的人,她一向會讀唇語,也很清楚那里的人說了些什么,一名白衣女子上前一步,輕聲道:“小姐……”
紅衣女子抬手,說道:“我知道,你們先走,我要去驗證一件事。”
白衣女子輕輕點頭,齊刷刷一躍飛下城樓,瞬間消失。
紅衣女子眼看著顧云尚的馬車離去,諸葛初穗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說道:“早晚你會屈服!”
便頭也不回地進入馬車離去。
紅衣女子一抹冷笑,足下輕點,向著皇城內(nèi)某個地方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