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百里城
瓊山頂,司瓊已經回百里城大約已有了半年多,在這半年里,司瓊將所有的計劃全部托盤而出,百里城也忙碌起來,兵貴神速,糧草充足,也是時候與云國分庭抗禮,只是司瓊依舊沒有最終的決策。
燕昱沒有在凈月寺,如今他算是還俗,但依舊不肯養發,只道自己已成習慣,旁人自然說不得什么,他仔細研究過司瓊的軍事方案,說起來他心里還是挺佩服的,尤其還是美麗動人的女子,只是燕昱總有點說不出的感覺,司瓊本人看上去冷冷淡淡,對于行軍打仗也算是把好手,但與云國一戰,燕國復國之事,他不是沒想過,到底要謀劃太多,還有其他的情分在,這司瓊來百里城指名就是為了幫燕華復國,這就不得不讓他這個前攝政王多加考量一番,司瓊的如意算盤到底是不是真的要為燕華復國?
燕華一直住在瓊山頂的茅草屋,對于司瓊的部署也是相當的信任,自己也從不插手,只道讓葉塵陽和燕昱他們好好幫襯,他心里不管司瓊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幫他復國,總歸這女人在自己眼前不是,半年前她去上京城救治太子,足足去了月余之久,他是甚為想念,也害怕司瓊就此就不回來了,但她說到做到,她回來了,還盡心部署復國之事,多少讓燕華心里有些感動。
只是因為司瓊全數部署好,卻遲遲不給他們最終的決策,著實令人著急,司空千潯自是首當其沖地向燕華稟明了一切,到底燕華壓下來了,他知道司空千潯他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只是司瓊能這般盡心部署,自然萬事皆備,只欠東風,然而這東風究竟又是什么?
司瓊去棲霞山采集了各種毒草,毒蟲,身上背著一個大簍筐,回到瓊山頂,她看到燕華一直喝著酒,放下簍筐,二話沒說,拿起他的酒杯,倒也沒喝,只是在鼻間聞了聞,皺起秀眉道:“這酒的成分要在十日后才是最好,你倒是饞的沒數,現在就拿出來喝,真是浪費了我的好酒。”
燕華倒是不惱,饒是旁人這般跟他說話,他早就揮動衣袖送人一程,只是眼前這個女人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也愿意真心對待的,自然也舍不得說她一句,更加不容許旁人說她半分的不是,燕華笑了笑道:“主要是你釀的酒太勾引我了,不然我也能等上十日。”
司瓊沒有看他,只是轉身將背簍抱起來,徑直往屋里走,不多時,她從里屋搬出來幾張桌子,燕華知道她是個事事親力親為的人,若是連這點事都要幫忙的話,她恐怕又會說自己不是什么弱女子,不過因為好奇心使然,燕華抖了一下衣擺,起身來到桌子旁,看著她忙里忙外的,又將一些草藥搬了出來,燕華不禁問道:“前兩日不是才拿出來曬過嗎”
“這些是今天采的,你可別碰,這些都是毒草,我準備拿這些先研究一下,到時候以備不時之需。”司瓊說著就將毒草分類擺放好,又拿出一本小冊子里面記載了她這么多年在蓬萊山上采集的草藥本,連同來到百里城后發現棲霞山的毒草一塊記錄在冊。
燕華笑了笑,看著她認真的模樣,終是不忍心打擾,大概半個時辰后,司瓊算是全部記錄好了,燕華早已將酒換成新鮮的熱茶,司瓊看了眼,點頭道謝:“謝謝。”
“這么長時間了,你還是這么客氣。”燕華總覺得他們之間還是過于客氣了,他沒有利用她的意思,只是司瓊呢?
司瓊看了看他,心里不禁冷笑,然后道:“司空千潯一天問了你幾回?”
燕華微微嘆了口氣,道:“你覺得時機不對,我已經讓他們等著就是了。”
“不僅時機不對,我還在等一個人。”司瓊沒有把燕華的嘆氣看成是為自己。
燕華微微皺眉,其實司瓊不說,他心里也清楚的很,但他始終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害了段凌風,畢竟他是燕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司瓊也不能,這是他的底線也是原則。
“恩,我知道了。”燕華淡淡道。
司瓊倒是有些驚訝,難道他就不問一下嗎?還是說他心里清楚?如果他這么清楚,又何必要她來幫忙復國?他身邊的能人不亞于遠在上京城的段凌風,但這兩個人都過于強大,反而顯得甚為皇族的厲家勢單力薄。
“你知道?”司瓊問道。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會無條件的答應你,但是……”燕華又想到了那個曾經在這兒使出“風花雪月”的辰皎,她命中注定是個非比尋常的女子,又有段凌風在身旁護著,命中注定,辰皎會是他燕華此生最優秀也是唯一的一個徒弟,燕華說道:“不能傷害我的徒弟!”
司瓊更加不懂了,燕華的徒弟?而且看燕華的神情又是那么的認真,他心里的那個徒弟會是誰?
“對了,上京那邊已經傳來了辰奕寒被腰斬的事情,就在這個月,聽說你去見過他,可是與他說了什么?”燕華從前不問,不代表他現在不問,司瓊讓沈玉虎安排去天牢見了一面辰奕寒,在燕華心里有些不妥,不知因何,司瓊的有些做法讓他看不透。
司瓊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道:“你放心復國之事我會盡心,但其他的,你最好不要過問。”
燕華微微皺眉,她這是要劃清界限?可為何自己的心會這么痛?還這么空?
司瓊起身又去撥弄毒草,她心下卻是說不出的矛盾,辰奕寒命里注定要進監獄,要死,更何況他這一世只單單是辰皎的父親,而自己只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沒有享受一天父愛,或許她才是個真正的笑話,即便如此,她還是存著與辰皎交好的心思,畢竟她們在烽火營一起成長,辰皎是那么的優秀,那么的光彩照人,而她只能是躲在辰皎身后的一個無名小卒。
說實話,她很向往在烽火營的日子,她們每天早起除了訓練,就是訓練,直到自己學有所成,就到了為國效力的時候,然而正因為如此,她們過于優秀,就連她們甘心“拋頭顱灑熱血”的國家也要放棄她們,她不甘心,不認輸,來到這個世間,她驚訝的發現這里的事情竟前世所發生的不謀而合。
上京城,將軍府
辰皎已經將養了半年之久,從如意的口中得知,段凌風的生辰也快近了,手里總是把玩他送的那柄青玉扇子,自己也想送一件合適的禮物給他,可是他是將軍,這府里恐怕什么也不會缺吧。
這一日,陸離來府上給辰皎請平安脈,在房中陸離略略皺著眉頭,然后把完脈后,對辰皎福身行了個禮道:“夫人,你現在的骨頭已經完全長好,內力也可以用上個七八成,不過還是那句話,骨頭的傷還是好好調理,切不可過于激烈的活動,以免舊傷復發。”
辰皎一聽自己能使七八成的內力,心下可高興壞了,這半年來,她是光養傷養肉了,到底要荒廢了武功,不過現在能使出七八成內力,總比沒有的強,想起怎么把自己訓練成原來的樣子估計每天按時喝藥是必須的,還有適當的訓練和充足的休息更加必不可少。
“那多謝陸太醫了。”辰皎點頭笑道。
陸離也跟辰皎接觸了有半年,自然也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估計將軍知道也會高興的吧。陸離又跟辰皎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辰皎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段凌風以及她的好姐妹,便讓玉琴安排馬車,可臨近辰奕寒腰斬的事情,段凌風這幾天白日里都不在府里,也交代了府里上下,不可讓辰皎出去,生怕出事。
玉琴只跟辰皎說道:“夫人,這幾日南國使團要進城,外頭不是很平靜,現如今還是在府上先呆著,若是夫人想見誰的話,我們安排就好。”
辰皎略略皺眉,自然知道是段凌風的手筆,他也太保護她了,整個覺得自己如廢物無疑。
但看到自己手里的青玉扇子,又欣慰地笑道:“也罷,等我真的好了,再去吧。”
辰皎不是非要出去不可,反正她也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在府里她是夫人,可到了外面她不過是段凌風的一房微不足道的妾,只是段凌風對她真的很好,對于名分這東西,她一向也不太看重。
如意端來了一碗山藥蓮藕排骨湯,這秋天里最是解燥的,辰皎手里仍舊把玩著扇子,時不時還笑了出來,如意笑著柔聲道:“夫人,喝點湯吧。”
辰皎依舊不舍得放下扇子,端起碗喝了一小口,發現并不油膩,溫度也正合適,便大口大口直接飲盡,如意提議道:“夫人,剛喝了湯,不要去水榭走走?”
“也好。”辰皎心情好,如意說什么都好。
如意扶著辰皎往水榭逛了一圈,可能辰皎大病初愈,有些累了,一陣涼風吹過,辰皎緊了緊衣襟,說道:“如意,你去將披風取來。”
如意點頭應道。
走后,辰皎的眼神變得凌厲,一把冷寒的飛鏢直飛過來,辰皎一個旋身,兩指接穩,然而同時她的眼神寒光乍現,看到飛鏢的方向,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男子正迎風站在屋檐上,他臉上一抹冷笑,不一會兒,又消失于空,辰皎看到飛鏢上綁著一張字條,只三個字,“宣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