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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山雪

  • 君莫笑言離
  • 秋阿離
  • 6346字
  • 2020-03-11 09:30:29

秋日,艷陽高照,風卻是嚴寒的。

面前的幾個小毛賊擋了我去北方的路。

我坐在馬上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這幾個無能且猖狂的傻叉們。

“小娘子一人趕路看起來甚是孤獨,不如跟哥哥們一起走?”其中像是傻叉頭頭的人對我色咪咪地說著。

“惡心,姑奶奶我今年三十有二,容得你們在這兒折煞我!”我抽出腰間的劍,指向他們。

見是一把斷劍,他們笑了個人仰馬翻,其中一個笑完了揉著自己滾圓的肚子,懶洋洋地沖我說:“小美人不說還不知老了些,但這小臉蛋也是無可挑剔的美呀!”

他輕浮地看了我一眼,又笑著說:“這把破劍就扔了吧,跟著哥哥,想要什么寶劍就有什么寶……”

話音未落,他的頭顱便掉下了馬,身子也跟著摔了下去。

一眾人先是震驚,后又兇神惡煞地看向我。

“一起吧,我趕時間。”

云淡風輕。

“劍有點鈍了,頭差點沒給他削下來。”我把劍上的污血擦在其中一人身上,劍入鞘,我上了馬。

不顧身后的一堆狼藉,我駕著馬,輕快地趕著路。

整條通向小城的路上鋪滿了枯黃的落葉,路邊裸露的樹木稀疏地立著,湛藍的天空高闊深遠。

人的心總是有限地疼的,悲傷灌過來,心只有那么大,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了。

這十五年來我孤苦伶仃一人也未覺得多難過,依舊瀟灑,十分自由,偶爾清閑了就替朝廷里的那幫廢物清清敵國外族和叛賊雜草。

流浪于大江南北好些年,我忽然想去北方的草原看看,看看我未曾見過的景色,領略我未曾感受過的風情。

我理了理發髻,清風拂過玉簪。

進了一座小縣城,找了家小茶館,不少是我這般在江湖闖蕩的俠客。

我拿一方帕子輕輕擦拭著李羲和當年的佩劍。

劍斷人去,似在昨天……

我輕撫劍柄上刻著的字,恍了恍神。

單字,月。

是我的名字。

李羲和執劍一直是想保護我,前幾年我才懂。

……

捏起茶杯,我細細地品了一口,側耳聽那些俠客談論政局。

這十五年里,圣上司空堯勤于政事,黜陟幽明,勵精圖治。他頗愛微服私訪,體察民隱,且他從不貪圖享樂,只有兩位宮妃,真乃一代明君。

不過聽聞傳言,皇貴妃十五年前病逝被追封為皇后,淑妃幾日前自盡于大明宮。

而太子司空離,能文能武,博學多識,雖年僅十五,卻對政事頗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日后定也是位大有作為的天命貴人。

整個國家繁榮富強,百姓安居樂業,王朝正走向頂峰。

但越是富有,便越容易遭人惦記。

今年,西北外族同西南外族聯手,來勢洶洶。我朝現已平定兵力較弱的西南方戰事。

我默默飲我的茶,好似這些都和我無關。

……

“你們可知道,西北外族竟磨練了一批什么十二人的鐵騎,連三朝元老驃騎大將軍都敗下了陣,兩日前受了重傷,現已大去了!”

捏著茶杯的手微晃,茶水險些撒了出來。

“這年頭是不太平了,西南戰事雖已平定,但西北戰事節節敗退,皇帝都準備去親征了!看這情形,離太子登基是不遠了。”

“是啊。”

“不知當今圣上要親征的事可算屬實?”望著一旁不嫌事大的兩人我輕輕笑了一下。

“絕對靠譜,我可是親眼見了親征隊伍!”其中一人有些不滿地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我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他們的茶里下了瀉藥。

竟論圣上……

我騎馬繼續北行,一路上遇到不少東遷的人,偶有幾支軍隊西進。

我漠然置之,在附近城中喝喝小酒,偶爾聽聽小曲兒,一邊享樂一邊向北方移進。

過了兩日,客棧里的人幾乎都在談論西北軍事,我終是忍不住向掌柜的打聽了戰況。

“西北現在可是兵荒馬亂,外族的十二人鐵騎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屢戰屢勝。即使是十二個當年聞名一時的血狐貍,恐怕都要避之不及?!闭乒竦哪门磷硬亮瞬令^上的虛汗,喘了口氣,繼續講:“現在大家又開始討論當年那個如此厲害的血狐貍,如果兩方直面對上了還不知是誰贏誰輸,可血狐貍隱跡多年,那么大歲數了,是否活著也未可知。不過,近幾年又出了一位俠客,行刺手法極像血狐貍,但專除那些動蕩政局的奸邪,也未曾有人見過他,估計是個丑八怪不敢見人,聽聞西南戰事也是他一人平的,可這次他竟是久久不出面了,有人懷疑他戰死了,也有人懷疑他是怕了那十二人鐵騎。我覺得他肯定是怕了那些鐵騎,畢竟死了成千上萬的軍兵都未能將他們怎么樣,這位俠客也真慫包一個?!?

“掌柜的說偏了?!蔽覜_他笑笑。

若他曉得當年聞名一時、現在已經過時的血狐貍,近幾年出現的丑八怪慫包俠客都是站在他前面的我,不知他還能不能笑得這樣開心……

“對對對,說偏了,說的什么來著,哦對對對想起了。西北現在可是兵荒馬亂,外族的十二人鐵騎更是令人聞風喪膽,屢戰屢勝。即使是十二個當年聞名一時的血狐貍,恐怕都要避……”我拿一旁的抹布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

悠閑地過了一日,夜里我找了一個酒樓聽書,除了我,似乎都沒心情聽說書人講故事,都在竊竊私語。

這樣的情形使我聽不進說書人的故事。

有些許好奇,但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可我會看口型判字……

雖知是不太禮貌但我真得是疑惑地要死,十分好奇西北的戰事,最近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

一眼掃去,一人說他小妾一口氣給他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一直吵著要他給扶正,他正房聽完這件事一直對著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他現在十分地厭家;一人說自己藏了大半輩子的私房錢全被老婆翻出來了,他要喝酒逃避現實,不醉不休;一人說西北要被攻下了,皇上也無可奈何十二鐵騎了;一人說皇帝上戰場對上了十二鐵騎負傷了,傷得很是嚴重。

屁話,皇帝受傷了能讓你們知道。

我繼續判斷這人的口型,看他和同來的人瞎扯。

“騙人吧,皇帝受傷你怎會知道,你去西北了?”

“沒啊,我聽姬太師府上的兄弟說的,他在里面打雜,他說要不是姬太師去西北軍營了,他才不會告了假回鄉來!要知道姬太師也是個大名鼎鼎的神醫啊,他都被請去了,你猜是誰受傷,傷得重不重?”

“也是,說的有些道理。”

……

司空堯受傷了。

我一躍跳下酒樓,騎上馬,匆匆調頭沖向西北沙場。

夜里路程極其難走,馬翻了兩次,幾乎將我摔暈過去,還好白馬跟了我十五年,脾氣好了不少,我又立即爬起重新上馬前行。

……

外界都傳我堂堂血狐貍老死了……我默默無聞做點好人好事竟還說我是個不敢露臉的丑八怪。

這次不給你們打趴下什么狗屁十二鐵騎,你們就忘了姑奶奶我當年多令人恐懼!

本姑奶奶本想著給朝廷官兵一次機會呢,誰知他們竟這樣沒用,皇帝還受了重傷,甚至把姬泊明請去那么危險的地方。

果真是個菜五雞!明明不懂打仗還硬上,你是活夠了嗎……

怎得突然想起他來了?

我停馬系緊了厚披風,又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

……

秋風刺骨,天已經大亮,我渾身都凍僵了,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栓好了馬,和衣躺下便好好地休息了一個時辰。

白日不好隱蔽身形,效率極低,我只大概地探了探外族軍營的虛實,摸索了附近的地勢。

最后我才去了我朝的軍營,正直下午,卻也不得安靜。

隔了十五年,我終又見了司空堯。

還是那般俊朗的模樣,歲月未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唇紅齒白,一笑如沐春風,橫眉便威嚴無比,照樣是滿陽城打著燈籠都難尋到的好容貌。只是他續起了胡子,顯得十分老成,不再清秀。

此時他身披盔甲,在營中慰問傷兵。

他穩重了許多。

姬泊明正為傷員療傷。

他們兩個如此興師動眾果真是會收買人心……我竟還真以為司空堯受重傷了!

來了就來了,做件大事再走。

夜里,我偷偷潛入敵方領地,隱了身形移至軍營外墻,躲過巡邏兵翻上墻頭,從腰間摸出一根銀針刺入哨兵后頸棘突間的啞門穴,我及時地接住他,慢慢放倒。輕輕抽出別在腰間的匕首,身姿輕盈,似是腳下無聲,刀刀封喉,幾個哨兵未覺什么,便已合眼上路了。

我這該死的溫柔的女刺客,魅力無邊……

我看準時機從墻上撒下一周毒粉,此毒粉無味,半個時辰內有效,巡邏兵自會神不知鬼不覺地丟了小命。

我又拿一方帕子蒙面,縱身一躍輕輕落進軍營里,迎面沖向幾個巡邏兵,速度之快,未見我身,未聽其音,幾人便已通通倒下。

碰見熄燭的帳篷,便在內撒一把毒,帳篷內燭火通明的,便作些響動引出,將銀針刺入其頭頂正中。

可惜沒遇到所謂的十二鐵騎……

為了防止毒粉蔓延,我在軍營中添了兩把火,悄悄地溜走了。

未有掙扎反抗亦或是打斗的跡象,軍營一夜覆滅。

這正是血狐貍的風格——殺人于無形。

……

一大清早,我淡定地看著司空堯軍營的小兵報信,遠遠瞧他有些不可置信,忽得有些欣喜,又立刻恢復了嚴肅。

混江湖幾十栽,我從未遇到過一個人的臉上能有這樣多的戲,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當了那么多年皇帝竟還是如此地不淡定……

見他們開始整裝待發、準備迎戰,我猜測十二鐵騎定會出現。

一夜之間損失那樣多的士兵,不派出底牌怎可呢……

待他們遠遠走了我才騎馬跟上去,腰間掛好了李羲和的佩劍。

我觀望著,看一群菜五雞互打,十分后悔沒提前備著瓜子來。

我靜等著,十二鐵騎終于出現了。

十二人一身盔甲幾乎是密不透風,只能看到雙眼,連騎行的黑馬的全身也都是軟甲。無論是馬是人,皆都壯得十分異常。

我稍稍也可以理解為什么這群菜五雞打不過他們了。

真是沒讓我失望,司空堯這個不要命的又沖上去了!出人意料的是,他使的劍法可與曾經常年打仗的李羲和的相媲美。

我一拍腦門,想起他好歹也是個將門后人。

十二鐵騎可謂是刀槍不入,一般的武器根本對它產生不了絲毫威脅,除非武藝超群。

其中一鐵騎執長矛,將司空堯的頭盔挑起扔下,司空堯的左臉頓時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劃痕。有士兵開始慌神了。

策白馬,嘯西風,一身白衣奪目。

縱身一躍,足尖輕點于烏壓壓的人頭之上,信手從腰間摸出三根銀針,直刺鐵騎人中。

巨大的黑色怪物瞪著血紅的雙眼,不待嗚咽出聲便從馬上摔下。

我落于鐵騎的黑馬之上,抽出腰間佩刀,直刺馬背。

一時間,兩軍皆驚!

我不去看司空堯,跳起身,猛力踢飛了一旁鐵騎的頭盔,銀針飛出,刺穿太陽穴,大塊頭應聲倒下。

含指吹哨,白馬匆匆趕來,我敏捷跳上。

一時間,我方軍兵喝彩,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你是誰!”似是鐵騎頭目,聲音如鐘鳴,氣勢逼人。

“我乃中原俠客血狐貍!”聲音如銀鈴響聲,氣勢絲毫不輸。

“好!早些年聽聞,果真有能耐,我們其余兄弟十人定不讓你?!?

“廢話真多……”

盔甲雖密不透風,但仍有破綻。

我夾緊馬背迎面直擊司空堯附近的鐵騎,對方提起長矛,幾乎要捅上我的心臟,然而白馬急轉,我彎腰躲過,順勢在空中一旋跳下了馬,極速沖向鐵騎黑馬,飛針刺向馬眼,又瞬時彈針刺向鐵騎的關節。

只有關節部位為了方便活動隱隱留了空隙,即使是這樣的縫隙,對從小苦練銀針的血狐貍來說便是一個莫等的機會。

待他摔下馬,我抽出腰間佩劍,撬開頭盔,一舉封喉。

似是瞬間,我移向正與司空堯對招的鐵騎馬下,對準軟甲縫隙斬斷馬腿便極速撤離,待黑騎連人帶馬狠狠摔在地上時,我飛身上前,一針刺入他鼻凹之上的耳門穴。

“小心!”我一聲吶喊,拼盡全力將劍扔出,攔下了投向司空堯的長矛。我又極速掠過,撿起了我的佩劍,腳點摞起的尸體,一躍上馬。

“十二鐵騎不過如此,漏洞百出,我片刻功夫便斬了你們四個!”我不滿那鐵騎頭目剛才的作為,沖他叫囂著。

不知那頭目是否被嚇傻了,竟無畏懼地笑了起來,聲音極其囂張。

“前輩說的是,可前輩也并非毫無弱點!”那頭目又伸手拿了一旁鐵騎的長矛。

前輩?你丫才前輩,姑奶奶我哪有那么老!

我一臉冷漠地盯著他,揮手發出三枚銀針,直擊左側偷襲而來的鐵騎的雙眼。

“小把戲,真夠幼稚的。”我不屑道。

此時那鐵騎頭目竟又笑了起來,笑聲越過沙場上嘈雜的聲音,傳到我的耳邊。

“想必血狐貍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弱點是什么吧。”他得意著。

“其余鐵騎圍攻中原的皇帝!”一聲令下,六只長矛射向空中,又極速地沖向司空堯。

我松了手中的劍,幾乎達到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將司空堯推下了馬。

只聞得馬匹的嘶鳴聲。

當我將司空堯推下馬時,他快速地反握住我的手,只一用力便將我摟進懷里,于是我摔在了他的身上,塵土飛揚,四周全是尸體。

“你是想舍命救我?!彼o盯著我的雙眼。

“放……胡說,我只是一時失手罷了,本姑……我的美好日子可是三條人命換來的,怎可能因為你說不要就不要。”我從他身上爬起,焦急地尋著我的劍。

“連外族鐵騎都能看出來,我是你的弱點?!彼穆曇艨M繞在我的耳畔。

“誰讓你是皇帝,不論誰是皇帝我都這樣護著?!?

我不再理會他,撿起了劍,未待片刻,便執劍滑到黑馬下,舉劍上劈,又是一陣人仰馬翻,一刀見血。

司空堯愣了片刻,亮了劍,劍刃竟直直地刺透了軟甲,馬嘶叫著,痛苦地倒下。他又反握了劍,狠狠刺穿鐵騎的喉嚨。

司空堯的劍法很漂亮,且十分精準,刀刀刺在鐵騎的破綻之上。

見他獨自一人便放倒了兩個鐵騎。

我忽得明白了。

我又被司空堯騙了。

他故意放了謠言,故意將戰事拖久、草芥人命,只是為了引我上鉤。

三個鐵騎齊上,司空堯不占上風,刀光劍舞中極難出手,只好靈活地躲閃。

我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喘著粗氣。觀察了片刻便執劍上前,擋下了刺向司空堯背后的矛。

鐵騎身披極重的盔甲,只要保存體力跟他們耗下去,便還能找出破綻。

果真。

刀劍舞,銀針飛,我和司空堯猛攻其一,鐵騎行動較為遲緩,無力還手,兩只胳膊順盔甲縫隙被砍下,血流不止,我補了他一針,當即斃命。

背后忽然傳來金屬相擊的聲音,我大概知曉是怎么回事。

“趴下?!?

司空堯聞聲躲過,我從腰間摸出銀針,忽得轉身刺去,輕而易舉又倒一人。

只剩鐵騎頭目了……

我和司空堯對視一眼,他起身直擊黑色戰馬,我躍起立于鐵騎頭目的長矛之上,步伐緊而輕,忽使斷劍出。

只聞劍刺入肉中的聲音。

司空堯看向我,頓時青筋暴起。

“不!”

沙場響徹著司空堯悲痛的喊聲。

我看向執劍的鐵騎頭目。

他竟在腰間藏了一把軟劍,刺入了我的心口,將我高高的挑起。

是我疏忽了,沒想到西北的猛士會比我這個刺客還要狡詐……

可我一笑,飛出銀針幾絲,即使手已經顫了,但還是刺中了鐵騎的雙眼。

那鐵騎憤怒地吼著,揮劍將我狠狠地甩出,即使我強忍著,終是忍不住慘叫一聲,趴在地上艱難地呼吸。

司空堯雙眼紅得可怕,現著殺氣,隔軟甲斬馬頭,化盔甲刺破鐵騎筋脈。他失去了理智,撬開鐵騎胸前的盔甲,一劍又一劍地刺著。

頓時有將士大喊:“西北十二鐵騎覆沒,戰事大捷在即,殺——”

陣陣激昂的吶喊聲不斷,齊整的步伐繞過了我。

唯有司空堯逆著一眾兵將向我奔來。

我看著他笑了。

他將我摟入懷中,按住我冒血的傷口,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他嗚咽著,讓我撐住。

我有好多話想同他說,可胸前痛得讓我張不開口。

小話本里將軍臨死同愛妻說那樣多情情愛愛、約定下輩子的話,果真都是騙人的嗎?

我忽得想起了我爹,想起了李羲和,想起了玉珠,還有我那未曾謀面的娘。

終是強忍痛意,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司空堯急忙俯身緊張地聽著。

“轉告齊晟,玉珠留了遺言,若齊晟下輩子心里還有她,找個好媒娘,早點去提親?!蔽艺f出了記在心里十五年的話。

“姬泊明肯定能醫好你,有什么話以后再告訴我。”司空堯緊緊地抱住了我,我勉力撫上了他按住我傷口的手。

我含著笑,可沒有時間再去罵他一頓讓他清醒了。

“我哥想要戰死沙場,如今我是要替他圓了心愿了,你的暗衛定是找到過他的墓,他佩劍的一半還在陪著他,幫我……幫我取些疆場的沙,同他的斷劍,埋于他的墓旁,斷劍離他十五年,也想了他十五年……我能感受到。”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情緒激動:“若知會成這幅局面,我寧愿一輩子都不再見你,我求求你,阿離不能沒有娘親,他這十幾年里一直想見你,我求求你撐下來!”

我何曾不是呢……

“這幾年里,我聽聞,人死后意識還能存于肉體七日,你帶我入皇宮,見見我的離兒,再把我埋在宮外,尋一處幽靜的地方,春日會有溪水,有青山,還有綠草和看不完的野花?!蔽铱粗从^的樣子,落下了淚。

“沒想到你對我竟也是真心的,我還以為,這十八年,都是我一人傻傻的一廂情愿罷了?!蔽逸p輕地笑了。

他擦拭我的淚水,跟著我笑,笑得那樣悲涼。

“你看,這血水染紅的白裙,像不像我當年嫁給你時穿的那件嫁衣。”我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在這樣嘈雜的疆場,司空堯只能俯身更近地貼著我,仔細地聽。

我忽得好困,眼睛要睜不開了。

“你欠胡籬一次成親?!蔽艺f。

“我會娶你,你別睡,聽我跟你解釋,聽我欠了你十八年的解釋。”他跪著緊緊地抱住我,痛哭出聲。

“無需了。”我淡然一笑。

“司空堯,我這十五年,從未忘過你……”

他直起身看我,幾滴濁淚滑過他的臉。

用盡這生最后的力氣,我撐起身子,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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