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先前一個人住久了的緣故,紀薇薇閑來是有著睡早床的習慣,也是在這日,于一匆匆趕到來通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還是在睡夢中。
被人叫著起來是十分煩躁的,紀薇薇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煩躁歸煩躁,她也是只能想想。
于一這一瞧她這悠閑毫不知情的樣子,再想想晚上的事情,不由得隱隱有些愧疚。
“那個...有件事情可能要跟你坦白一下,陛下你最好先有一個心理準備。”
“是嗎?于統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紀薇薇揉著眼眶完全沒有絲毫的禮儀,似乎還未從酣睡下找回意識。
“呃,”見她這般于一也是沒辦法,運量了許久才是小心翼翼道:“是這樣,陛下早在年前想必也知道的,興王那邊身體是不怎么好,雖然近些時間一直是用藥在調理,可...可到底情況不容樂觀,特別是昨晚......”
一句話可是讓紀薇薇神情一變,猛地從迷糊里清醒。
方才這于一是說她父王......
“父王病情加重了?”紀薇薇上前一步心底跟著是懸了起來,“是不是情況很嚴重?”
是了,還記得回大安城的時候父王的身體就不怎么好,只是后來她求著阮辰,父王才能用藥調理,可到底一直不容樂觀,只是她自己卻是一直沒把這事情當回事,認為父王身體應該沒什么太大問題。
說起來她也是近一個月沒能去看望父王了。
見于一這臉色,紀薇薇心底跟著隱約惶恐起來。
“怕是比陛下心底想的要嚴重許多,恐怕......”于一神色也是格外鄭重,“不管如何,我們盡力了,你還是快些見最后一面的好。”
只聽得最后這一句話,紀薇薇是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是直接昏了過去。
父王他......怎么會
“不可能的,父王身體沒那么嚴重,肯定是你們故意害我們!”
紀薇薇只是差那懸在眼角的淚珠子掉下來了,抓著于一的手臂就是一陣搖晃,“我不信,趕緊帶我去見父王,”
還好在于一的性格冷靜得多,倒也沒跟她這般模樣過不去,只是微微掙脫開,朝著遠處一指,“興王還在那邊住著,這些月齊王殿下已經很對得起你了,如今也確實是到了絕境,你還是早些過去見見的好。”
于一好心也算是安慰了幾句,可紀薇薇又哪里聽得進去這個,知道父王還在德安殿,抬腳就已經是走了好遠。
德安殿的周圍依舊是寂靜的,清涼的不像是這燈紅輝煌的皇宮,只是紀薇薇已經是不在乎了,就這么推開門慌亂跑到那病榻前。
病榻上沒有任何動靜,可這讓她便更是慌得不成樣子,直挺挺趴在床頭看去。
“父王...”
沙啞的嗓音后似傳來前天一聲低沉的呻吟,紀薇薇心中稍微安定,趕忙才是又小聲喚了一聲,“...父王,您身體如何了?”
“薇薇......”迷迷糊糊中的興王似乎終于等來了自己最為掛念的女兒,嘗試著勉強正開眼睛。
“父王,女兒在的。”紀薇薇趕緊擦了眼角的淚,可瞧父王如此枯萎的臉色心中便更不是滋味。
明明父王一個月前還那樣健康,可為何......
“薇薇...”也不知是哪里來了些力氣,興王強撐著身子半坐起來,“咳咳...父王病的,怕是不行了......”
興王自己這般開口就更是讓紀薇薇心底難受,只得是忙壓著哭腔安慰,“父王莫要說胡話,不會的,上天已經是害了我們紀家這樣了,定不會這般對我們父王的。”
“咳...,你不用太傷心了,”拉著紀薇薇手掌的興王臉上的生機似乎在肉眼可見的在褪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作為皇家也更當是明白天道輪回,父王老了,不必太傷心了。”
“薇薇啊,其實父王哪怕死了也安心,好歹,咳咳...,好歹臨走前能見到你,也算是了解了父王最后一點掛念......”
“父王,女兒明白的,”紀薇薇只覺得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眼角的淚,“女兒好后悔,只可惜......”
“薇薇,聽我說,好好活下去,父王知道如今你的情況,紀家完了,可到底舍不得你,不管如何,你要保護好自己,雖然...雖然齊王那邊不會留你......”
“嗚嗚,父王,別說了......女兒真的舍不得您...”
興許也對如今女兒的情況擔憂,念叨著,興王最后卻是顫顫巍巍怎么也說不下去,
可紀薇薇哪里明白父王的苦心,她只知道父王真的恐怕是要走了,她也只知道母親走后,紀家在去年被反賊滅國,父王是這世上最后一個親人,
而今,父王也要永遠離開自己,她也不知道怨天道不公,也不知道恨孫家劊子手,她一屆女子,人在屋檐,而今在父王的病榻前邊,只能是一個勁哭。
她好恨,這到底是蒼天對自己的懲罰嗎?
......
......
似乎沒有人會關心一個失了勢的前朝秦王會在何時過世,也似乎沒有人去特意準備這場屬于親王的葬禮。
到了艷陽懸在了天空上的時候,照在這整個大安皇城再也沒了哪怕半片陰影。
唯獨是大安皇城事事如常,似乎誰也不知道今天是個怎么樣的日子。
阮辰見著床頭已經是發得冰涼的尸體,又見著床頭臉頰凌亂已經不知道是昏厥了多久的女子,皺了皺眉。
“還讓她暈在這里做什么,既然是人都走了,就趕快找個地方埋...額,入土為安吧。”
到底還是保留最后一點對逝者的尊敬,阮辰到底幫了紀薇薇這點小忙。
如今光景,哪怕興王是名義上天子的父親,可倒也不能指望是有一個風光葬禮了。
阮辰對此,算是仁盡義盡。
一旁于一點點頭,嘆了幾口氣,先是命人是將紀薇薇扶走,又是令手下人處理好了一切。
昨晚上到底也還是讓孫林昌走后手逃出了皇城,阮辰即便是再怎么氣,可到底手上沒有實打實證據,加上孫家兩兄弟手上兵力不少,他暫且也只能忍氣吞聲。
無論如何,紀薇薇依舊是他手底的一個十分趁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