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芝英在伙房里洗碗，刷鍋，抹灶，忙活了好一會，這才擦干凈手，長吁一口氣，從伙房往堂屋里走去。

“新生，新月，你們這是怎么了？”

汪芝英邊走邊習慣性的用手輕輕拍打著衣服上粘著的一些灰塵油污，一步一步走進堂屋里，卻看見新生兄妹倆倚在老人懷里不停地抽泣，不知眼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驚諤地睜大眼睛問新生兄妹倆。

“娘，這是我外公，我外公回來了！”王新生哽咽著告訴汪芝英。

“你說什么？他——這老人原來是你外公？”汪芝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汪芝英是聽丈夫王國清曾經說起過岳父隱姓埋名離家出走的事，但老人怎么會以這般模樣出現呢？

“是的，娘，他真的是我的外公！”王新月也用衣袖揩了一把自己的眼淚證實道。

“老人家，你進屋怎么不早告訴我們呢？你看，我們今天還把你當外人待，真的有些失禮了！”

“沒有！你們今天對我是夠熱情的了，新生、新月，有你這當后娘的，我心里也踏實了，放心了。只是我今天來，故意隱滿自己的身份，不告訴你們實情，真對不起你們了！”老人看著汪芝英真誠地說。

“你這樣說，我就更無法向你的女婿國清交代了。都是我不好，沒有向你老問清楚！”

“外公，娘，你們都好！就是我跟妹妹不好，連外公都到我們家來了，都認不出來。”王新生懂事的從中調和。

“傻孩子，這怎么能怪你們呢？當初我離開你們的時候，你才多大？你才三坨水牛屎高。你看我都離開你們快十年了，你都長這么大，長這么高了，連外公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你還怎么能認識外公呢？你講是不是？”

王新生用手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新生，你到伙房去燒鍋熱水，等會讓你外公洗個澡，我去給你外公找幾件你父親穿過的衣服，等你外公洗了澡換洗一下！”

“不用了，我等會還走的！”

“你還走哪里去？你好多年都沒回家里了，國清他在外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你好不容易回來了，連國清他都沒有見著你，你還說要走！”

“外公，你不要走！我們不會讓你走的！”王新月拽著外公的一只胳膊求著。

“是的，你這外公就不要離開你的外甥們了，你以后就把這兒當成你的家吧！如果你不嫌棄我，也就把我當成你的女兒吧！讓我和國清一起來孝順你！”

“這，這怎么可能呢！”

“這哪有不可能的呢！你本來就是國清的師父，又是國清的岳丈，我和國清來孝順你，養老送終，是天經地義的事。”

“外公，你就答應我娘吧，留在我家里，等我父親回來好嗎？我父親有好些日子沒有回來了，應該在近些日子要回來一趟的了。如果你還是不答應，我這就跟妹妹一起給你跪下了！”

王新生說完，就要拉妹妹給外公跪下來。

“新生，不要！外公答應你們就是！”

王新生兄妹倆，終于露出了笑容。

外公答應留下來了，王新生歡天喜地的進伙房里燒熱水去了。

汪芝英也放心地走進自己的房間里，她要去找一套合適的衣服給老人換上。

堂屋里又只剩下王新月跟外公在一起了。

王新月依舊拽著外公的一只胳膊撒嬌，并偏著小腦袋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外公。

“外公，你這么多年一個人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外公沒有呢？外公一個人在外面好著呢？”

“我不相信，外公在騙我！”

“傻丫頭，外公怎么會騙你呢？”

“外公就是在騙我！外公要是在外面沒有吃苦，你看你的頭發全白了，背也駝了，衣服又破又爛的，就跟一個老乞丐似的！”

外公聽到這里，忍俊不禁笑了，并且笑出了聲。

“外公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難道是新月說錯了嗎？”

“你是說錯了？”外公突然變了個人，像老頑童似的變得神秘兮兮的。外公撫摸著王新月的頭，若有所思。

“小丫頭，外公告訴你一個秘密，但只告訴你一個人。”

“什么秘密？外公你快說！”

“在說之前，你得先答應外公一個小小的條件？”

“什么條件？外公你請說！”

“這個條件就是，我告訴了你，但你得向外公保證，不得再告訴另外任何一個人！”

“包括我娘，我哥嗎？”

“是的！”

“新月答應外公！”

“那好，我就告訴你！”

外公胕下身，把嘴巴湊近王新月的耳邊，悄悄地對王新月小聲地說：“外公今天是故意打扮成這樣子的！”

“外公，這是為什么呀？”王新月卻很驚訝，但又小聲好奇地問。

“因為我聽到外面的人對我說，說你們的后娘，對你們兄妹倆很不好，還把你哥給逼死了！”

“所以，你才裝成這個樣子回來，要我們大家都認不出你來，故意回來探究竟的？”

“是的，小丫頭，算你還聰明！不過，外公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們好！”

“新月我懂了，外公！”

“你懂得了外公的一片苦心就好！你不會怪外公吧？”

“不會！要是哥知道了也不會的！”

“不許告訴你哥的，你答應了外公的！”

“新月知道！”

“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