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然被兩人帶回了房。
眼神空洞,麻木地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
一口飯,一口餃子,一口飯,一口餃子,一口飯,一口餃子……
孔炅看不下去了,才說道:“你是有潔癖嗎?衣服臟了就這么在意?而且那個人和你本來嗯?嗯嗯……嗯!”
別猜了,是周清用手把孔炅的嘴巴給捂起來了。
周清悄悄地在她的耳邊說:“現在太早,而且現在到徐然就是以前的然兒,喜不喜歡是她自己的事。”卻不知道她的身后有一個人踩著板凳,正在聽著她所謂的悄悄話。
“嗯!嗯嗯……”孔炅用手拼命地指周清的后面,盡管周清根本就看不見。
直到徐然從板凳上下來,周清才發現一切都暴露了,盡管她一開始的聲音就不是很小。
徐然問:“周姨,什么喜歡不喜歡的?”
周清一驚,說:“然,然兒……這事把吧,你現在最好不要了解得多了。”
徐然雖然藏著心里的好奇,但在面上卻還是只有五分的不在意。
她藏著眼中的期待,裝著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行,我現在不打算了解,只有不是什么娃娃親就好,我只想好好搞事業。”
周清咽了咽口水,孔炅看了看周清咽下的口水,好家伙,這么大一口口水。
“但在我引靈之后,煩請兩位告訴我關于以前的事,不關于我的也可以,只要是我以前身邊人,或者是現在身邊的,都行。”
周清和孔炅對視一秒,然后答應了。
事情本就是紙包不住火,反正以后等她自己通過靈力找到那個地方,也是一樣的結果,先和后的區別也只是時間。
徐然很開心,開始回復正常的飲食模式。
一旁的孔炅和周清卻為她擔憂。
飯后,三人行,走向“熱情好客”的頂樓。
通往頂樓的階梯很長,三人吃飽了撐著了,也不打算走快點,便嘴閑聊了起來。
徐然問:“孔炅,你這酒樓真的是個酒樓嗎?”
孔炅回:“嗯……對于這里的客人來說應該是個正規的酒樓吧。”
摸著良心說,孔炅也不敢很徹底地說這是酒樓,畢竟這里又是衣服少的攬客女,又是皇家查問,又是頂樓有乾坤,說是青樓吧,這里也只是給端茶倒水,說是酒樓吧,一些女子穿著也確實暴露,所以也著實讓人捉摸不透。
周清溫柔調侃道:“如果正規酒樓都開成她的這家‘熱情好客’,那全天下豈不是就亂了,青樓也給正規了。”
孔炅又說:“誒!不一定就是全天下,隔壁的紫云國,一國都……算了,懶跟你貧了,快到頂了。”
周清也意識到什么,便低頭嗯了一聲。
兩人突然的謙讓突然就挑起了徐然的好奇。
俗話說得好,好奇心害死貓!可也有一句話說,貓有九條命。
也許徐然就是下一個好奇了十次的貓。
走到階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
孔炅推開它,黑漆漆的屋內就立馬亮了起來。
屋內出乎徐然的意料,原本以為這里只是一個小小的衣屋,里面頂多塞五六十件衣服。
卻不曾想過只會有三件,而且房間還很寬敞。
一套紅衣,一套輕甲,一套黑衣。
輕甲不必說,誰會穿鎧甲到處轉悠的?紅衣太喜慶了,徐然不是很喜歡。黑衣也太老氣了,她還是喜歡偏素色的衣服。
徐然一臉為難,就差把“我不喜歡這三件,我想知道下一批”幾個字給刻在頭上。
可見到這三件衣服的孔炅和沒見到衣服的周清卻一臉緬懷。
徐然問:“我只能從這三件中選擇嗎?”
孔炅說:“這些不是你的。”
徐然有些尷尬地問:“那我的呢?”
孔炅打開左邊的第十個柜子,里面都是一些和徐然比例差不多的衣服,顏色各異,款式各異,一個柜子里大概十幾件,這么一看,一個房間有十八個柜子,那么就大概有一百八十多個衣服。
徐然的眼睛看直了。
她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這一柜子都是我的?”
周清和孔炅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徐然呆了呆,又用手指繞那些衣柜轉了一圈,說道:“那這些呢?”
周清都說:“都是你以后的。”
徐然一時間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但孔炅和周清卻從一進這個房間開始就沒了過多的話語,或許是從孔炅和周清談論那個國家開始。
果然是個素色愛好者,徐然選了五件,都是顏色淺淺的,款式看上去簡單的。
徐然的開心暫時打消了這些衣服為何為她而制作,而且一做就是一生的問題。
下了樓。
出了樓。
回到了一開始的徐府。
回到了以后的住所。
徐然躺著床上,盯著屋梁,開始無聊,開始思考。
無聊屋內沒有一絲聲響,思考接下來要如何修煉。
嗯……
老歐曾經對她說過,能緩解她現在狀況的方法就是鍛煉瞬停和踏波,讓她是心里是如水一樣平靜,同時在爆發靈力的時候,她也不會至于因為靈力太過龐大而導致自爆。
就相當于是兩個相克的人,其中一個在向另一方示好,并請求一起協助。
當然,這是很難的,不過學會之后,不僅徐然的本體火靈會發生意想不到的成長,同時她對于水靈的修煉也會大大提高,這樣的她就已同天生水火雙靈力的人差不多。
不過修煉更無聊,還是想聽故事。
竹屋旁邊是一片小竹林,但沿著小路走出去,就是與其清閑不符的將軍府,也就是徐府。
徐然拉來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到自己的小竹屋里。
徐然和她就坐在茶幾旁,徐然給她倒茶,然后小姑娘就為徐然講講關于徐府的事。
從小姑娘的口中得知:曾經的徐府很小,里面裝滿了兩名大將軍和他們的女兒。
周清和徐泊川既是不打不相識的兄弟,也是相互愛慕的伴侶。
他們兩個初見在戰場上,首次約會在練兵臺,最浪漫的約會是在陪皇帝去涉獵的時候,求婚是在一次勝戰之后,兩人結婚也只是穿了一身紅衣,還披著盔甲,也仍然是在戰場上。
他倆結婚,卻也是上陣殺敵的時候。當時,兩人都很關心國家大事,卻從未發現他們的孩子已經悄悄地在她媽媽肚里發了芽兒。
孩子的突然到來讓兩人都非常驚訝,但卻都很樂觀且開心地接下了這個責任。
周清開始愛護自己,徐泊川也開始從粗獷悍將變成細膩夫君。
后來,為了孩子,兩人都向皇帝告了假,就靜靜等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孩子出生的前兩個月,皇帝命徐泊川大將軍去邊疆剿滅倭寇。
原本認為可以半月歸來,卻不曾想到一去就是兩個月。
十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邊疆的倭寇也沒了,孩子的父親卻留在了那里。
軍隊和倭寇的交戰快要結束的時候,徐泊川被遠處的倭寇用箭射穿了心。
經過了長久的抗戰,當時的他或許是累了。汗和血已經迷糊了他的眼睛,昔日他那總是站直了的腿,此時卻跪在沙場上。他快撐不住了,卻又一直等待著什么都到來,他雙手用劍撐起肢體,慢慢站起,身上的傷才開始疼,他卻依然當作無視。
又一支箭穿過他的左腿,他猛的單膝跪下,但過后卻依然慢慢站起。
射箭的人被他手下的兵給解決了,但他也只剩下一口氣。
終于,一聲嬰兒的哭啼給了遠在千里之外的他最后的滿足,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面帶微笑著走了。
她前腳剛來,他后腳就走了。
幾日過后,消息傳到了徐府。
周清禁不住打擊,第二天夜里就因傷心過度,哭瞎了雙眼。
后來才又尋了可以確定方位的玉杖。
也是幾年之后,她才決定孩子的名字叫徐霜。
因為她出生那一天是霜降。
現在的徐府很大,卻空蕩蕩的,只有周清、徐霜母女二人和一群家仆。
講到這里,小姑娘眼眶紅起來。
徐然也紅了眼眶低著頭,在面紗的遮掩下也還會時不時落下幾珠淚。
小姑娘見狀,便遞給她一個手帕,讓她擦擦淚。
徐然道謝后接過帕子。
小姑娘撫了撫她的背說道:“放心,現在的周將軍和徐霜都過得很好,想必徐將軍在天上也是很滿足的。所以你別哭啦,你再這樣哭,我也會心疼的。”
徐然支支吾吾嗯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波濤的心海。
小姑娘見徐然冷靜下來了,就問道:“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徐然巴扎了一下大眼珠子,仍然帶著半嘶啞的聲音說:“我叫徐然,這里的徐,然后的然。”
小姑娘笑了笑,又說道:“原來你就是歐爺爺那里來的孩子。”
徐然說:“嗯?難道現在全府的人都知道我了嗎?”
小姑娘給徐然倒了一杯水,讓徐然喝喝水,清清嗓子。
小姑娘邊看著徐然喝水,邊說:“是啊,歐爺爺早在三年前就把你的名字給帶到這里來了。”
徐然嘆了口氣。
小姑娘問她為什么嘆了氣。
徐然就跟她講起她是怎么被老歐撿到的過程給說了一遍。
小姑娘倒也沒太驚奇,也沒追問關于徐然的記憶,倒是對一開始徐然為什么遮起面紗而奇怪。
徐然跟她說,這是漏靈。
小姑娘就說:“恭喜你。”
徐然問:“當時看周姨說我這癥狀是漏靈的時候,她的臉色可不好了,可現在你為什么又看起來這么開心?”
小姑娘回答道:“之所以漏靈,其實就是你體內的靈力過于多所導致的泄露。”
徐然說:“所以這也是一件好事?”
小姑娘說:“不一定,畢竟你都說周將軍說這個的時候臉色不好,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在治愈方面會很艱難,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徐然點了點頭。
小姑娘單手托腮,瞇眼看著徐然說:“徐然,你是如何做到如此單純的?”
徐然卻笑道:“單純是在夸我嗎?”
小姑娘說:“好聽的是單純,不好聽是大傻瓜。”
徐然倒不生氣,反而好奇地問:“為什么這么說?”
小姑娘又給徐然倒了一杯茶,假裝放了一點東西進去,然后讓她喝下去。
徐然乖乖照做了。
小姑娘無語了。
小姑娘拿走徐然嘴邊尚未喝完的茶,說道:“你認得我嗎?”
徐然搖搖頭。
小姑娘說:“那你還告訴我你的名字,還喝我給你的水。”
徐然呆呆地說:“難道不可以嗎?”
小姑娘說:“好吧,也不知道三年里歐爺爺都教你一些什么了。徐然小妹,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件事情都要記得清清楚楚,一定要分清楚哪些不能做,哪些能做,知道嗎?”
徐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姑娘開始教導:“第一,不能對看起危險的陌生人說自己的名字,要說,也要說不真實的假名。”
徐然點頭。
“第二,不能和第一次見面的人或不熟悉的人談論自己以前的事情。”
徐然點頭。
“第三,不能輕易接受不認識的人的食物和水。”
徐然點頭。
小姑娘見徐然如此認真,便也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然后她倒了杯水給自己和徐然。
她自己講渴了,幾口下去就喝光了,倒是徐然沒喝了。
小姑娘問:“你是已經喝飽了嗎?”
徐然回答:“不是你讓我不要和陌生人的水的嗎?”
小姑娘放下本子,笑道:“那你說,我們要怎樣相識?”
徐然問:“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小姑娘笑了笑,把手遞給徐然說:“我叫徐霜,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徐然。”
徐然很驚訝,但很快就又禮貌性地笑了,和徐霜握住了手,說:“你好,徐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