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喧嘩,徐然心里平靜。
街上大路寬敞擠滿了人,小路狹窄也擠滿了人。
三人行,牽著手,跌跌撞撞地走到街的盡頭。
這是一座充滿正能量的樓,牌匾上端端正正地刻著“熱情好客”四個大字。
來攬客的女孩子們都熱的沒穿幾件衣服,盡管如今是初春,所以可見其熱心。
周清聞其喧嘩,調(diào)侃道:“孔大人,許久不來,您這破酒樓都變得這么招人喜歡了。”
“呵,要不是這幾年被皇室打壓慣了,我才不會將我那老字號酒樓改成酒不酒青不青的樓。”孔炅雙手抱在胸前。
徐然嫩臉紅通通的,說話也結(jié)巴了,羞羞地閉著眼睛說:“孔炅,我們……我們不是來買衣物的嗎?為何要來青,哦不,酒樓。”
孔炅見這小丫頭也有如此一面,不禁起了玩性,撩起徐然的小下巴,面目極其猥瑣地說道:“唉~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們這是先讓你體驗體驗仙女姐姐們在左右相伴的生活,讓你快快長大,然后就嘿嘿嘿,嗷嗚!周大人,不敢了,沒下次了……”孔炅還沒嘿完就被周清一棍子打了一下。
“還知道沒下次,看來你真的是被我打習慣了。”
孔炅擺正了姿態(tài),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別的就不說了,先進去吧,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去挑衣服。”
說完,孔炅就拉著另外兩個人奔向自家酒樓。
在酒樓吃?
徐然呆呆地問:“有肉嗎?”
孔炅帶她們沖進酒樓,一邊含糊地向一旁說“老板娘好。”的攬客女們問好,一邊回答徐然的話:“當然,沒酒沒肉那能算酒樓嗎?”
徐然心中歡喜得不行,目中含光地問:“我可以吃嗎?”
孔炅帶她們沖上二樓,“當然!”
徐然神情沒改,面紗下的嘴角卻已經(jīng)揚到不知哪里去了。
三人沖進雅間,然后坐下。
孔炅大聲喊道:“把店里的好酒好肉都給你們老板娘端上來!”
店里的人都紛紛答應,又紛紛趕去后廚報菜名了。
徐然的心開始小鹿亂撞,她終于可以吃肉了!
然而,周清的一席話打破了她的夢。
“然兒,聽你剛才的語氣,你是很久沒吃肉了,對嗎?”
“嗯,跟在老歐身邊時,他一直都不讓我沾葷腥,當然,他為了以身盡責,也從未在我面前沾過葷。”
“這樣啊……孔炅,你給徐然點幾道素菜,再點一些骨頭湯。”
孔炅和徐然異口同聲地問:“為何?”其中徐然的語氣最有抗拒力。
周清細細教導:“然兒,你已三年未沾葷腥,暫且不說這對你身體有沒有益處,但如果這樣突然沾葷腥,怕是你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徐然也是很無奈,只好低低頭,沒事沒事,過幾天就可以吃了。
孔炅倒是真無奈,來酒樓吃什么不好,吃菜葉,喝什么不好,喝骨頭湯。
孔炅又看見徐然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還是對周清說:“要不,給她點一些肉餃子吧,總吃一些菜沒什么營養(yǎng)。”
肉餃子?肉!聽起來也不錯。
徐然看著周清,孔炅也看著周清,徐然的目光最熱烈,孔炅的目光最誠懇,盡管周清看不見,也感受到了兩人的感情,周清招架不住。
周清揮了揮衣袖,說:“那行吧,也來點肉餃子。”
旁邊的孔炅聽了,趕緊喊了喊門外的丫頭,丫頭也乖里乖巧地答應了一聲。
徐然心里又開心起來了。
孔炅心里也舒服起來了。
周清心里卻無奈起來了。
頂著老板娘的頭銜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菜一會兒就上齊了。
徐然等著周清動筷子,孔炅沒等著周清動筷子就匆匆吃起來了。
孔炅問道:“小然然怎么不吃?”
“尊老愛幼,你們動筷子我再動筷子。”
旁邊的孔炅聽了,默默放下手中的碗筷。
周清又說:“你怎么也不吃了?”
孔炅說:“尊敬長輩,懂不懂啊。”
周清腦子只剩一句話:她最老嗎?!啊?!
一時不打,上房揭瓦。
心里油然而生抄起棍子去教育孔炅的美好念頭。
教育很重要,而且看中教育的方法。
對徐然的教育是夸贊,然后對徐然說:“乖,然兒,姨還有事,你先吃。”隨后就拎起孔炅出門,不管孔炅在她手里像蛆一樣掙扎。
對孔炅的教育又簡單又管用又耐用,而且只要一個字便可詮釋,“打”。
徐然不敢動筷子,這心里的波濤一直沒能平靜下來,那門外的求饒聲就一陣陣傳來,而且還夾雜著一些圍觀群眾的歡呼聲。
這會不會就是她要接受的待遇?
哎……還是不放心,徐然悄悄來到門邊,耳朵緊緊貼著門。
很奇怪,歡呼聲沒有了,也沒有了孔炅的求饒聲,倒是有出劍鞘的聲音和談論聲。
徐然失重摔出房間。
起身一看,客人們都走了,一旁的孔炅和周清也是兩臉嚴肅,全然不知自己的后面還有一個壯大的身影。
“小然然,快過來!”
“怎么……”話還沒說完,徐然的頭就被按住了,很奇怪,她想動卻動不了。
一道冷冽的男聲從她耳邊響起,“怎么,我又不是什么壞人,干嘛要小家伙到你們那里去,看小丫頭身材不錯,我今天就要把她帶走。”
徐然被靈力麻木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乖乖呆在那個人的手下,心里是恐慌和害怕的孩子——緊張。
孔炅吼道:“你!你把你那張驢臉從她臉邊挪開!!”
周清睜開眼,周身被一股奇妙的靈力環(huán)繞。
她扯開孔炅,一步步走向那個男子,并友情提醒:“太子殿下,請您把您的臉和手保管好,否則我可不知道下一秒它會變成什么樣子。”
周清口中的太子殿下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甚是讓人摸不清他的顏值高低。
他松開了手,然后一副面癱地說:“好好好,我松,我松。呵,我怎么可能搶周將軍的人呢,而且還是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丫頭,這正反都分不清,也真是沒什么趣味。”
不得不說用沒啥表情的樣子說如此賤兮兮的話,真是令人心生煩躁。
周清把徐然拉到后面,然后推給孔炅,回頭道:“太子此時來小店,是作甚?”
徐然一時半會還清醒不過來,只能愣愣地在孔炅的身邊呆呆地站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孔炅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瞪了一眼對于她來說連驢也不如的人,并且字字清晰地說:“請?zhí)拥钕侣榱锏貪L出老娘的酒樓。”
楚風雨低頭笑了笑,但很快又抬頭說:“可以,但我此次到來也并不是為了找孔老板和周將軍的麻煩。我來尋人,等我把人找到或者沒有就走。”
周清退了一步,開始檢查徐然的身體,發(fā)現(xiàn)并無異常,才點了點頭。
孔炅放心下來,對楚風雨說:“尋的是個什么尊貴的人,能讓太子殿下的劍都能出鞘?”
楚風雨禮貌地收起劍,說:“舍弟,當今二殿下,楚風月。”
孔炅眼神飄忽不定,心虛似得擺擺手,說道:“他小子很少來我這里,你走吧。”
楚風雨陰陰地笑道:“不,應該是在這里,而且是經(jīng)常來。他一天到晚身上總是飄著一股酒氣和風塵味。就在前幾天,我也已經(jīng)把皇城內(nèi)和皇城外大大小小的酒樓都給派人調(diào)查過了,均無舍弟的蹤跡,現(xiàn)在就剩下孔老板您的這家‘熱情好客’了。”
孔炅抵抗不住偵探的攻擊,只好期盼楚風月這小子今日不在這里。
“你要硬查我也沒辦法,但是要注意別把店里的東西給弄壞了,損一賠十!聽到?jīng)]有!損一賠十!”
楚風雨歪頭對后面人說:“聽見沒有,損一賠十!還不快去搜!”
他身后的人都應了一聲,然后去翻墻倒柜地去找他們的二殿下了。
四個人去樓下坐著品茶去了。
不過不能說是一起。
畢竟三人和一人之間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
徐然緩過來了,但還是心有余悸,畢竟這個人的摸頭殺有可能真的就把她給殺了。
徐然低聲向周清問道:“他到底是尋人還是抓人?”
周清還沒說,孔炅倒是搶了答:“披著尋人的外套來抓人。”
周清說:“當今二殿下不喜歡爭奪皇位,也不沉醉美色,就獨愛喝酒,是四國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鬼,要想找到他,去一些著名酒樓就總能找到一些蹤跡。”
“而這個太子殿下呢,如你所見是一個男人,一年365天,就有300天在找二殿下,不過并非自愿,也是奉皇上命令去尋。”
徐然點了點頭,說道:“其實皇上還是更疼二殿下一些,派人尋他的是當今圣上,奉命尋他的是未來儲君,如此大的面子,這二殿下是有多寶貴呀。”
三人開始了無限八卦模式,連一旁的活的太子殿下也不管不顧了。
興許他自己實在聽不下去了,沖那三人八卦小組說道:“喂!你們就沒看到我嗎?!”
周清說:“抱歉,我看不見。”
孔炅說:“你什么時候存在過?”
徐然說:“抱歉,我是背對著你的,但是我并不準備轉(zhuǎn)過去。”
孔炅讓楚風雨放放心,就有說了一句讓人開心的話:“誒,放心,在我的酒樓里,有你沒你都一樣。”
或者是礙于周清的面子,楚風雨也沒敢計較,只是腦門上的青筋快爆出來了。
八卦小組聊得十分開心,一直到侍衛(wèi)們給楚風雨的答復時才停下。
“殿下,未發(fā)現(xiàn)二殿下的蹤跡!”
楚風雨起身,說:“好,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孔老板,周將軍。”對幾人敷衍地抱了抱拳。
三人異口同聲:“慢走不送。”
在楚風雨一行人走的時候,孔炅還說了一句,“麻煩殿下幫我們把門給關上,順便說本樓今日停止營業(yè)了啊!多謝!”
楚風雨勉強地笑了笑,隨便答應了一聲,然后就讓侍衛(wèi)把門給關上了。
看見他如此聽話,三人也不禁笑了出來。
徐然倒是問:“周姨,這一前一后,你們對他的態(tài)度有點不一致啊。”
周清回答道:“一開始他沒道出自己的真正目的,而且還抓到了你,所以,我和孔炅認為他來者不善。后來,他的真正目的我們知道了,以及你也完好無損地回到我們身邊了,所以就可以放寬心對待了。”
孔炅磕起了瓜子說:“楚風雨其實還是挺好的,就是有時候他的那個應該我是真的不喜歡,甚至討厭,所以就喜歡懟他兩句,不過這也是礙于周清面子上,他不敢動我們,我才會開始懟他。”
徐然一臉想通了,“哦~”
孔炅拍了拍手,起身說道:“別哦了,樓上的菜興許還沒涼,我們趕緊去吃,吃完趕緊去買衣服。”
周清和徐然都異口同聲地答應了。
不過沒走幾步,徐然就出了狀況,“孔炅,哪里是廁所呀?”
“從大廳左側(cè)的小門直走,然后再從倒數(shù)第二個門那兒進去就到了,那我們先上去了啊。”
徐然跟著指令找到目的地,然后釋放自我,最后清理出廁。
可是剛上樓了,就走錯了門。
很不巧,房里有人,而且他好像也正要出門,所以他的胸口和徐然的頭就撞在了一起。
徐然連忙抱歉,然后抬頭一看。
那人身高體壯,身穿一襲白衣,雙頰通紅,耳朵也是從耳尖紅到了耳根。手里拿著一瓶帶有泥土的酒罐子,兩眼也是迷離的樣子。
通過以上判斷,該人是喝醉了!
見此人是個酒鬼,徐然害怕起來,她可沒少見老歐耍酒瘋,回回耍酒瘋都快要了她的命。
“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這就走。”說完,徐然就準備開溜了。
門關上了,但徐然卻稀里糊涂地被這個人給扯到了房里。
徐然被他抱在懷里,她一抬頭,又一細看,便給迷住了。
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也只看得見徐然她自己,他若有若無地笑,徐然也莫名其妙地笑。
他用涼涼的鼻尖蹭了蹭徐然早已通紅的耳尖。
他的一雙大手已經(jīng)摸到了徐然的后頸,這時,他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好像被染了色,變得紅紅的,像小兔子一個,他皺著眉頭,聲音略帶委屈地說道:“然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然后就開始在徐然的身上哭了起來。
徐然也是一愣,然哥是誰?
不過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被他按在地上,還極不情愿地讓他在她身上嚎啕大哭,無可奈何地任其發(fā)泄自我,忍受他的鼻涕和淚水,卻只能一臉嫌棄。
他哭了很久很久,她也拍著他的背很久很久。
好不容易,這哇哇大哭的人終于被徐然給哄得睡著了。
好不容易,徐然終于可以走了。
徐然終于從這個煉獄一般的地方出來了。
她卻發(fā)現(xiàn)周清和孔炅兩人一直都在門外偷聽。
兩人被發(fā)現(xiàn)了,還假裝是不小心撞見的,還問徐然為什么去了這么久,甚至還懷疑徐然是不是掉到里邊去了,反正是說了一堆的打掩護的話,不過她倆都眼神總是亂瞟。
徐然拜了拜手,說:“算了,你們認識里面的人嗎?”
孔炅說:“什么人,我怎么沒看見?”
徐然猛一回頭,媽呀,人不見了!
徐然開門的兩只手慢慢地滑了下來,眼神漸漸空洞。
被人吃豆腐了。
還被人用鼻涕眼淚打劫了一身。
徐然開始漸漸懷疑人生。
不知不覺地又被孔炅和周清給扯去了她們之前的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