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凋零
- 平凡的我與最強的姐姐
- 初誠善
- 13570字
- 2020-03-10 22:15:53
第十章
凋零
雞蛋混著米飯的香味彌漫在整個屋子中,姐姐得意地將新鮮出爐的蛋包飯端到了餐桌上,然后春光滿面地坐在了陸萌身邊。
“嘗一嘗姐姐的手藝吧,萌萌!”
“嗯嗯,謝謝姐姐!那我就不客氣啦!”
陸萌操起手邊的竹筷,從面前的瓷碗中夾起拇指大的量的米飯,輕輕地送入口中,然后細細地咀嚼起來,如此優雅的一連串動作,處處透露出大家閨秀的氣質,讓我看得不禁入迷了起來。直到她開口稱贊姐姐的手藝時,我的思緒才從她的身上飛回到現實生活中來。
“哇哦!姐姐的手藝真的是太贊了!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蛋包飯!”
“可能是你沒吃過蛋包飯吧。”我莫名地酸了一句。看著自己心愛的蛋包飯被另一個人吃掉,還說出如此不真實的贊美,我心里就有些不爽。可那個人又是陸萌,所以,這話剛出口,我就立馬悔得想趕緊找個洞鉆進去。
“萌萌別在意,這孩子就是看到漂亮姑娘興奮得語無倫次的,沒啥惡意。”姐姐邊笑嘻嘻地對陸萌說,邊嫌棄地用眼白瞅我。
“沒有啦!我沒有在意啦!不過,林風他是看別的好看的女孩子也會這樣的興奮了?”
嗯?
這話什么意思?
有陷阱!絕對有陷阱!
我本能地警覺了起來,用著瞇成縫的眼睛盯著姐姐,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接這個話。
“在我這個弟弟心里呀,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好看的姑娘。所以他只會看到這兩個人興奮。”
“都誰呀?”
“一個當然是貌美如花的姐姐我啦!”
拜托!這還有外人呢!不要這么明目張膽地厚顏無恥好嗎?!
我撫額汗顏。
“另一個可就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了。”
“唔,林風有喜歡的女孩子啊。”陸萌的聲音冷了下來,因為蛋包飯的美味而燦爛起來的表情也黯淡了幾分。
“哎,突然想到我還有個文檔要寫,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倆好好聊啊。”
“你哪有什么文檔要寫?”
話剛說出口,姐姐就朝我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在這眼神后面,我仿佛聽到發了飆的母獅子的咆哮聲,立馬恐懼地低下頭,在心里不斷地祈禱著“不要被吃!不要被吃!”。姐姐走到我身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便進了我的臥室中,鎖門的聲音隨即傳來。
沒有了姐姐,氣氛一時間有些冷清,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盡管我已經很努力地在腦子里組織語言,話到嘴邊,卻還是吞了回去。時間一分一秒在我和她之間悄悄地流逝,我低著頭擺弄著手指甲,偶爾會抬起頭看看她在干什么,然后在被她感受到我的視線之前,又立馬繼續低下頭繼續著手指甲。為什么男孩子和女孩子單獨相處時會是這么一種尷尬的氛圍呢?為什么我就不能主動跟人家說些什么呢?就在我一籌莫展時,臥室忽然傳來了姐姐的尖叫聲,如同鋒利的冰錐,頃刻間敲碎了我們二人之間的沉默。
“咋了?”我大喊道。
“沒事!筆掉地上了!你們繼續!”姐姐大喊回道,可為什么聽起來像是在咆哮呢?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姐姐經常會這么大驚小怪的。”我帶著歉意向陸萌說道。
“你姐姐真可愛,我要是能有這么一個姐姐就好啦!”她搖搖頭,完全沒有在意剛才的小插曲。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直接把她領回家的。”
“那可不行,我要是帶走了她,你不得恨死我啊。”她說完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竟有些甜美。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發出嘿嘿的笑聲。
“話說,你喜歡的女孩子是什么樣的啊?”
“啊?你怎么關心這個啊?”
“前后座嘛,忍不住就要八卦八卦了呀。”
她說得很輕松,可是這個問題卻讓我倍感沉重。雖說我林風至今毫無戀愛經驗,但正所謂沒吃過豬肉總還是見過豬跑的,這種問題,稍微不小心可能就會讓自己葬身火海,萬劫不復。
“我嘛。”我吐出這兩個字,略微停頓了一下,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繼續說:“我喜歡的女生是溫柔類型的。”
“唉!好普通的特點啊。”
“誒?普通嗎?”
“普通啊,很多女孩子都是很溫柔的啊!這不算什么吧。”
在她說完這句話,李美娜的身影浮現在我的腦子中,女孩子真的都很溫柔嗎?
“她很八卦。”
“溫柔又八卦?誒?”她露出似乎想到什么的表情,“巧了,我也很八卦呢。咦!看來你喜歡我這個類型的女孩子嘛!”
我啞口無言。一時間腦子里就像遭到了大水的沖刷,一片空白。
“臉紅了誒。”
經她這么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臉頰很燙,像是被燒的火旺的爐灶烘烤著一樣。我難為情地用手遮在臉上,使勁上下搓揉,眼神飄忽不定。
“哈哈哈哈!”看到這樣的我,她竟然發出了爽朗的笑容,“林風,你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啊?”
“哈?”
“果然不像是有過戀愛經歷的人。”她擅自得出了結論,然后竊笑了起來。
“說的好像你談過似的。”我不開心地嘟囔了句。
“有啊。”
我驚愕地抬起頭,她一臉平靜地笑容看著我,眼睛瞇成一彎弧線,柔和眼角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我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撕扯了一下,痛感襲遍全身。
陸萌曾經喜歡過的人,會是誰呢?反正不會是像我這樣的不愛說不愛笑沉悶無聊的人,一定是那種身材高大又帶著太陽般溫暖笑容的大男孩吧。只有這樣的男生和她站在一起才配得上“郎才女貌”這四個字。
“一定很帥吧。”
沒有經過我的大腦篩選,這句話就擅自從我口中說了出來,雖然并不是我本意,卻也的確包含了我內心中某些不甘的情緒。
“并沒有。”她搖了搖頭,清澈的雙眸中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個子還沒有你高呢,長得也沒有你帥呀。”
聽到她這種對比式的夸贊,我心里并沒有感到一絲的開心,而是很疑惑,一個既沒有我高又沒有我帥的男生,為什么會博得她的青睞呢?在這樣的念頭下,我說出了一句讓我今后一直后悔的話:
“那一定很有錢吧。”
聽到我的這句話,她的表情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并用著詫異的眼神看著我。旋即,又是笑靨如花。可是這樣的笑容,我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內心因此陷入瘋狂的自責。
“時間不早了,我也得該回去了。替我向你的姐姐道聲謝,蛋包飯很好吃。”說完這句話,陸萌便起身走到門前,很麻利地換上鞋子后,在一句簡單的道別語后,便離開了。只有我,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那已經鎖上的房門,可是,明明沒有風,為何我的思緒卻這般凌亂?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姐姐從臥室中走了出來,發出一聲長嘆,我的思緒也隨著這聲飽含深情的嘆息而回到了我的腦子中。或許是因為站得有些久了,腳底板陣陣發麻,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我的傻弟弟啊。”
“干嘛?你不是寫你的文檔去了嗎?”我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你要是又想對我說教,還請你老人家閉上嘴,我不想聽。”
“笨蛋弟弟。”
姐姐吐了吐舌,轉身又回了臥室中去。
我獨自一人倚在沙發上,身子最大限度地向后仰,無神的雙眼盯著單色調的天花板,剛才的對話在我腦子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每回放一遍,心中的惱羞就多一倍,到最后,已經不知道回放了多少次,我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樣,癱倒在沙發上,困意也接踵而至。
“有啊。”“個子還沒有你高呢,長得也沒有你帥呀。”“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
“你竟然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
耳邊傳來姐姐嘈雜的聲音,我緩緩睜開眼睛,盡力去壓制住自己煩躁的起床氣,姐姐就站在我面前,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瞅著我。
“你這樣子看起來真像我媽。”
“這是夸我和阿姨一樣膚白貌美大長腿嗎?”
“額,你可別糟蹋了膚白貌美這個詞了。”
“廢話真多,趕緊去洗漱吃飯。”
“今天又沒有課。”
“聽我的。”
行行行,都聽你的。這家伙哪來的控制欲,以后誰要是娶了她可還怎么過日子?有一個關愛過度的老媽就夠了,這再來一個媽,人生可真是多姿多彩呢。話說,老媽好一陣子沒有聯系她這個寶貝兒子了,這是又和老爸出去愛的旅游,然后把她這個兒子徹底忘在了腦后嗎?這么想來,我可還真是慘呢!但只要他們兩個老人家過的開心,我這個當兒子的怎樣都是無所謂的,畢竟,較起真來,我也是好久沒有給家里打電話了,何況家還這么近,偶爾也應該回家去看看。
“姐,什么時候咱們回家看看啊?”
“怎么突然問這個?家這么近,想回去就回去嘍。”
“也是,那今天咱們就回家去看看吧,好久沒見媽媽和爸爸了。”
“媽媽和爸爸。”
“怎么了?”我不解地看向姐姐,這話有什么可好重復的呢。
“爸爸媽媽不是說起來更順嘴些嗎?”
“因為,我跟媽媽親呀。。。。。。糾結這些沒用的干嘛!”
“無聊嘛!跟媽媽親什么的可真是真實,這個世界的爸爸都好可憐啊。”
可是,嘴上的無所謂的笑容為什么看起來如此悲傷。我望著姐姐,心里不是滋味兒,沒有了記憶,也就意味著她不記得自己是從何而來,也就不會記得自己的生父生母,仿佛是一顆無所依靠的蒲公英,隨著風兒到處流浪。如果有一天自己也不記得這一切了,那將是何等的痛苦呢?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那就這么說定了,一會咱們回家看看去。我先吃個飯去。”
就在我起身往餐桌走時,門鈴忽然響起,我順勢轉向去拉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龐大,身上還是和第一次見面時相同的一襲黑色裝扮,這家伙就沒有別的衣服可換了嗎?
“早上好。”龐大沖我揮揮手,臉上仍是那副教科書般的客套笑容。
“一大早上的,有何貴干?”我并沒有打算讓他進來,雖說見過幾次,不過我想還沒有熟到隨便就能讓他進屋的,何況這家伙也不是一般人。
“要站在門口說嗎?”
“是的。請講。”
“好吧。”他嘆了口氣,“我是來找你姐姐的。”
“嘎哈啊?約會啊?”
“你誤會了,是來說正事的。”
“哈?約我姐就不是正事了唄?”我投去充滿敵意的眼神,即使我打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但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
“。。。。。。”
龐大沒有回答,而是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看著我,我心想就這么把他晾在門口也不太好,于是心一軟,還是讓他進了屋。
“你的那把雨傘呢?”我注意到他空空的雙手,印象中他之前都是帶著那把很有格調的雨傘的。
“哦,送給你姐姐了。”他坐在沙發上,用著很平常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還說你倆沒關系,這禮物都送上了啊!”我氣憤憤地掐著腰,張得渾圓的眼睛瞪著姐姐,怒氣呼之欲出。
“小屁孩兒一天天管那么多呢?是作業留得太少了嗎?”姐姐走到我身后,輕輕拍打了下我的腦袋,然后徑直走到龐大身邊坐了下來。
這兩個人絕對有貓膩!
盡管我這么想,但也不能為此餓了肚子,早飯還是要吃的。
“過來找我有什么事嗎?”姐姐開口問道,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
“最近時空震蕩得更加劇烈了,有些事得再麻煩你來解決一下。”
“哈?上次你這么說的時候,可是自己找了個大塊頭在我面前演了一出好戲呢。”
“這次不一樣。”
龐大格外的嚴肅,連我都有點被他這股子嚴肅嚇得咽不下去東西了。不過話說,這倆人在聊著什么呢?為什么我光看到他們嘴在動,卻一個字兒也聽不到呢?難不成用了什么魔法嗎?果然有貓膩不想讓我聽到!
“時間線現在混亂得非常厲害了,這個世界有很大的概率就要遭到來自死域的可怕力量的侵襲。”
“死域?”
“圣靈之都的邪惡面。就像是你和死亡收割者的存在一樣,死域是你的家鄉圣靈之都的黑暗面,擁有著所有鏡像世界最為強大的邪惡力量,但一直以來被圣靈之都壓制著,所以無法入侵到別的世界中去。”
“聽起來,我的家鄉就像是人民警察的存在呢,保障著所有鏡像世界的和諧安寧呢。”
“你這么形容也不是不對的。”
“既然有我家鄉管著呢,那不就不用擔心這個事了嗎?”
“這次不一樣,那個世界的時間線極有可能會和主世界發生交叉,產生時空漩渦,那時候,他們就可以直接從時空漩渦進入到這個世界,從而跳開圣靈之都設立的結界。”
“哦,明白了,所以才來找我的,是吧。”
“是。”
“你真的是很愛這個世界呢。你這么做,上面的人真能放任你不管嗎?”
“誰知道呢。”
“你可真行,真是一點也搞不懂你。話說,我上次還沒來得及問你那柄劍的事情事怎么回事呢。”
“你掉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把劍丟在了某個地方,被我撿走了而已。”
“那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給我呢?”
“你現在知道你自己到底是誰了嗎?”
“懵懵懂懂吧,雖然什么也想不起來,但是總覺得這就是我自己。你問這個干嘛?”
“連自己是誰都不是很確定,再給你一把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你覺得你會接受嗎?”
“說的也是哦。”
“所以得選個好的時機才行。”
“好的時機就是我快被打死的時候唄?”
“。。。。。。”
“你那件事著急嗎?今天我和弟弟說好要回家去看看他的爸爸媽媽。”說完,姐姐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皺起眉頭,露出很不爽的眼神,但姐姐還以溫馨的笑容,我的臉瞬間漲紅了起來,真的是太可愛了,為什么姐姐可以這么可愛,再這么下去,我一定會愛上這個女人的。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墮落成一個姐控,學習才是我的本命!
“暫時還不急,我們可以明天。。。。。。等等,我想我們現在就得出發了。”
“現在?可是。。。。。。”
“事不宜遲。”
“好吧。我跟我弟弟說一聲。”
最后這句話我聽到了,我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姐姐朝我走來,沒等她先開口,我先發制人地問道:“你們倆在那鬼鬼祟祟地聊什么呢?還不讓我聽到,用了什么鬼魔法?”
“呦!弟弟挺聰明啊,都知道姐姐用魔法了。”
“我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好嗎?”
“那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的弟弟呀,姐姐要跟你說件事。”
“啥?”
“姐姐現在要去拯救世界,就沒法陪你回家了呢,對不起喲!”姐姐努著嘴唇,兩根食指尖互相頂著,可憐兮兮地瞅著我,眼眸中閃爍其晶瑩的淚光。
“姐,你別這樣。”我伸出手擋在她面前,明明是在求原諒,為什么要做出如此做作的樣子,顯得我這個弟弟多么地不通情達理。
“對不起嘍,弟弟!”
“沒事沒事的,家什么時候都能回去的,但拯救世界只有一次的機會,姐,你就放心去吧,媽媽那邊我一個人就夠了,也省得你們母女倆合起伙來欺負我。”
“弟弟真好!”
我把頭歪到一邊,不讓她摸到我的頭,但姐姐粗暴地抓住我的頭,然后埋在了胸口中,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頭頂上,盡管我很抗拒這種行為,可我也拗不過她。
“薩提亞,我們得走了。”龐大催促道。
“姐姐去去就回。”
終于逃離了姐姐的“禁錮”,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上了這個動作,真是讓人很苦惱。姐姐回身給了龐大一個“可以出發”的眼神,龐大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緊接著,兩個人倏忽間從這個屋子中消失了身影,只留下我一人獨自在椅子上凌亂。
******
“怎么又是這里?”
林雪皺著眉頭看著周邊郊區的風景,雖說花花綠綠,郁郁蔥蔥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可是見過一次,再見第二次后總覺得會有些審美疲勞。
“也許是某個人比較偷懶吧”龐大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引來林雪的狐疑的眼神。
“就在這里等著嗎?”
“馬上就到了。”
“死域的亡靈可都不是好對付的,你要多加小心。”龐大好心叮囑道。
“以前我有和它們交過手嗎?”
“不清楚。”
“還有你不清楚的嗎?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好朋友的事情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
“你知道你弟弟穿什么顏色的內褲嗎?”
“這個。。。。。。”林雪被他的問題給噎住了,露出既為難又尷尬的表情。
“都不知道人家穿什么顏色褲衩,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和人家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姐姐嗎?”
“你這是歪理!”
林雪氣沖沖地沖他大吼,龐大噗嗤地笑出了聲,還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就像是發現了遠古化石一樣,林雪抬起下巴,投過去詫異的眼神,瞪圓的眼睛與微微張開的嘴巴仿佛在訴說著“臥槽?這家伙竟然會笑?”。感受到來自對方異樣的目光,龐大收斂起笑容,重新恢復往日里的孤傲冰冷的姿態。
“來了。”
伴隨著龐大的這句話,平面的湖面悄然間蕩起層層波紋,從微微漣漪,逐漸變為驚濤巨浪,忽然間,湖面上空出現了時空裂縫,與上一次加爾姆出現時的時空裂縫一樣,仍是一個不斷擴張的圓形,紫黑色的光影以一種妖媚的姿態四散開來,一條條若隱若現的電絲游離在其中。
林雪召喚出佩劍握在手中,戰斗的意志隨著那時空裂縫的擴張而愈加盎然。很快,時空裂縫達到了最大,接著,十幾個黑色的影子從里面飛了出來,懸浮在湖面上,林雪定睛望去,每一個黑影都是身披厚重的鋼制黑色鎧甲,肩胛骨上頂著一顆深褐色的頭骨的怪物,深凹的眼眶中發出駭人的青綠色光芒,仿佛來自地獄,垂涎這美麗而又弱小的世界。不只是這十幾個,更多的怪物從那時空裂縫中猶如洪水般噴瀉而出,眨眼間,泱泱湖面已經完全被這群發著青光的怪物所占滿,而更多的怪物仍在源源不斷地涌出。
“克隆人大軍嗎?”林雪望著這黑壓壓的一片,其中的每個怪物的相貌都好像是出自一個模具一樣,彼此間別無二致。
“他們是死域的亡者,受塔納托斯控制,他們不需要個性,只要殺戮就夠了。”龐大一邊說著一邊施展鏡像空間,這一次,他考慮到可能的戰斗規模,特意將鏡像空間的范圍相較于上一次擴張了十余倍,雖然鏡像空間并不是一個多么消耗能量的能力,但要是維護一個如此大的空間,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情。
“塔納托斯。只要我殺了這個家伙,這群螻蟻也就灰飛煙滅了,是吧?”
“是的。”龐大點點頭,心想這家伙難不成想直接找死域的統治者開戰嗎?那完全就是找死的行為。然而,或許就是為了印證他的這個想法,林雪腳下猛然發力,沖進了亡者群中,頓時間,如同巨石墜入深海中,激發起巨大波浪,一大片亡者被撞向了空中,散落一片。面對林雪的突然襲擊,亡者們很快做出了反應,開始以林雪為中心向中間收縮,圈心中逐漸擴散開青綠色的光芒。龐大面色擔憂地看著戰況,盡管他對林雪的實力沒有任何質疑,但是被如此之多的亡者所包圍,想要全身而退可不是件探囊取物的容易事。突然間,密集的亡者群中,飛出來一道白影,接著,林雪摔在了他的腳邊。
“你這是第幾次被人打倒了?”
“就你話多。”林雪白了他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與此同時,亡者們黑壓壓地涌了上來,如同蝗災最嚴重時鋪天蓋地的蝗群,林雪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黑壓壓一片的亡者從湖面涌上陸地,頃刻間,長滿綠草的地面變成一片死灰,之前的湖水也全部枯竭,露出的湖底呈現出死氣沉沉的灰黑色,石頭上,鋪滿了已成枯骨的魚群尸體。
林雪瞠目結舌地看著這恐怖的變化,倘若這些怪物真侵入了這個世界,其后果不敢想象。
“這么大的鏡像空間你能堅持多久?”
“這又不費什么力氣。”龐大嘴上雖然這么說著,但額頭上已經冒出來了汗珠。
“那好,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林雪猶如離弦之箭,破開密密麻麻的亡者群,沖進了時空裂縫中。
擒賊先擒王嗎?龐大站在原地,雙手背在身后,凝望著虛幻的時空裂縫。黑泱泱的亡者群蠶食著這片青翠的草地,他們并沒有做出什么奇怪的舉動,僅僅是在機械地向前走著,當龐大被這黑潮吞沒時,一股極為強大的能量壓在他身上,他的神經在這一瞬間緊繃了起來,但還沒有到極致,他已經不止一次和這群亡者們交面了,所以,即使被淹沒在這泛著幽綠色的群潮中,他也沒有一絲的情感波動。而在亡者的眼里,身為時間管理局的龐大如同虛無的存在,他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所以也就會自動地將其忽略掉。
真是一群可怕的家伙啊!
龐大默默地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每一個亡者,他很想出手去抹平這一切,但他不能跨越那條線,他不得出手干預任何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施展這鏡像空間將這群來自死域的亡者與這個世界屏蔽開來就已經是在鋌而走險了。但是,這個空間真的能隔離住他們嗎?龐大沒有信心,隨著亡者數目的增加,那股能壓越來越強,盡管還在他可接受的程度內,但什么時候會達到極限呢?龐大心里并沒有個譜,眼下他只能寄托林雪。話說,那個家伙去了那么久怎么還沒有出來?就在龐大向那不斷冒出亡者的時空裂縫望去時,林雪突然飛了出來,更準確地說,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將她從里面砸了出來,林雪半空中調整姿態,將混亂的身體穩定下來。這時,一個足足有林雪十倍大的黑色斗篷從時空裂縫中飄了出來,斗篷下,是無盡的黑暗,吞噬著周圍所有的生命的色彩,在下一瞬間,密集的亡者群變得極度暴躁,原本只是機械式地向前邁著步伐,突然之間,猶如脫韁野馬,瘋狂地奔襲,遠遠望去,構成了望不到盡頭的黑色的驚濤駭浪。
“塔納托斯。”龐大不由自主地吐出了這個象征死亡的名字,其所到之處,土地寸草不生,所有生靈灰飛煙滅。如果沒有圣靈之都這樣強大的存在,誰也沒不敢想象這所有的世界終究會走向什么樣的萬丈深淵。龐大不由得皺起眉頭,即使行走于時間線之上的他,卻也很少目睹過一統死域的塔納托斯的真容。在時間管理局中,有一個很特殊的名單,上面記載著許許多多的名字,而這當中,每一個名字都具有毀滅所有時間線的能力,第一位是那位注定要毀滅主世界的異魔,而第二位便是塔納托斯,不僅于此,他們兩個也對時間管理局的存在構成了極大的威脅,就連龐大,在面對塔納托斯時,也是毫無底氣,他唯一的把握就是自信能夠逃掉。只有那些更高級的管理員才能夠抵御住異魔和塔納托斯的威脅。不過好在這兩大威脅對時間管理局似乎并沒有什么興趣,一個是為了毀滅主世界而生,另一個自從被圣靈之都隔離后,便再也沒有發起過侵略。至于這個冊子到底是誰記載的,龐大并不知道,管理局中形形色色的管理員們,總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專注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這個冊子或許也是某個對此感興趣的管理員記載的也說不定。然而,說起圣靈之都,他一直都很困惑,圣靈之都的存在,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幾乎取代了時間管理局的位置,因為他們既能夠穿越時間線,也能夠在任意時間線的任意時間點進行跳躍,同時,他們還擁有時間管理局所不具備的能力——那就是對任意世界發展進行干預。曾經死域對一個很弱小的鏡像世界發起侵略,時間管理局的態度就是冷眼旁觀做記錄,不會進行任何干預,任其生靈涂炭,直到圣靈之都的出現,才阻止了這一切,拯救了那個世界。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漸漸地,所有的鏡像世界都知道了圣靈之都,并將其奉之為偉大的存在。從那時起,管理局的記錄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時間線毀滅”事件。龐大也從那時起,對圣靈之都的存在產生了疑問,盡管他去問了局長,仍舊是一無所知,他并沒有就此放棄,而是利用閑余時間去走訪圣靈之都,在這期間,他與圣靈之都的公主薩提亞相識,但關于圣靈之都的一切,他依舊是一頭霧水,那里就像是煙云繚繞的神秘地帶,他無法看破,看透,身處其中,卻也成了當局者迷。漸漸地,關于圣靈之都的疑問從他的腦海中消散了。
再次眨眼,龐大將意識拉回到了眼前的現實中,此時,林雪正面對著比自己大出近十倍的塔納托斯,而地面上的亡者們瘋狂地四下奔襲。
“薩提亞,事情可能不太好辦了啊!”
隨著第一波的亡者沖擊著鏡像空間的邊界,龐大不得不使出更多的能量來維護。
“你再堅持會!我這就弄死它!”
林雪并沒有把對方放在眼里,舉劍于胸前,煥發出血紅色的光暈,仿佛一道血紅色的玫瑰,含苞待放。塔納托斯僅僅是懸浮在那里,沒有任何變化,周圍飄散令人壓抑的黑光。
紅光乍現,鮮艷的花蕾綻放開來,在一片殷紅色花瓣的回旋圍繞中,林雪徑直沖向塔納托斯,劍指前方,被劈開的空氣發出悲鳴的嘯叫,身后拖出十余米長的血紅色尾光。雙方之間的距離在眨眼的萬分之一的極端瞬間便被林雪抹過,只聽見一聲悶響,原本指向塔納托斯正中心的劍鋒發生了偏移,如同炮彈打在裝甲上發生跳彈側滑,林雪蹭地從塔納托斯身邊被滑走,某種看不見的堅硬屏障彈開了她的攻擊。但沒等她做出第二擊,身后便呼嘯而至密密麻麻的鐮刀,每柄鐮刀上,都附著著幽綠色的光暈,林雪回身劈劍格擋,卻沒有聽到應有的斬斷的碎裂聲,而是直接穿過了那些鐮刀。并不是實體!林雪用最快的反應速度筑成一道貼身的屏障,但來不及成形,鐮刀一把接一把地砸在她胸口前脆弱的屏障上,強烈的沖擊透過屏障傳到她身上,胸口上就如同被一塊塊巨石砸中,某種濕潤的液體順著氣管涌進了口腔中,鮮血的腥味在彌散開來。
遠處的龐大頭冒著汗珠,維持著鏡像空間的穩定性,只要稍微卸力,早已在空間邊界擁擠不堪的亡者便會決堤而出。但被死亡鐮刀沖擊的林雪,讓他不由得擔憂了起來,塔納托斯僅僅一次攻擊,林雪就已是傷痕累累,身姿不穩地墜入湖底,半跪在一塊石頭上,靠著劍抵在石頭上才勉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龐大心里就像被堅硬的夾子揪住般痛了起來,在這股劇痛的驅使下,龐大分出一部分能量,對準了朝他這邊緩慢飄來的塔納托斯,他心里深知,只要做出這一次的攻擊,就表明他明知故犯,就意味著將要遭到管理局的制裁,但這個前提也得是他能從塔納托斯的手中活下來,盡管是局里的高階管理員之一,但他也毫無贏得這場戰斗的信念。若是死在這里,那制裁也不過是一通廢話罷了。然而,就在龐大這一極其短暫分心的間隙中,鏡像空間出現了破裂,擴散開來的裂紋如同興奮劑般,令亡者們更加狂躁。
“龐大,別插手!”
就在這兩難的窘迫時,林雪站了起來,將體內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巨大的紅色光芒沖天而起。眼前的敵人不同于之前的加爾姆和死亡收割者,若想贏下這場戰斗,她必須毫無保留,全力以赴。
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身后的強大能量,塔納托斯停下來,轉向林雪,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她。
“這個國家有句古話,叫擒賊先擒王!”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的音從口中發出,由空氣的震蕩向周圍傳播,林雪從下至上,騰空而起,在其身旁,出現無數朵鮮紅色的花瓣,以她為中心相處纏繞升空而起,轉瞬間,一朵朵花瓣又幻化成一柄柄鋒銳的長劍,隨著林雪一同沖向了塔納托斯,這巨大的能量近乎撕開了周圍的時空,扭曲的光影和著嫣紅,如夢如幻,近處的亡者在頃刻間被這股能量撕成碎片,原本穩定的時空裂縫在受到這股能量沖擊時變得極其不穩定,能量四溢而出,將冒出來的亡者穿成了篩子。面對著來自下方的沖擊,塔納托斯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憑靠著堅硬的屏障便擋下了林雪的攻擊。然而,這次林雪并沒有被彈開,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于劍鋒一點,同時,由能量實體化構成的劍群以極高的頻率沖擊屏障,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屏障就出現了裂紋,裂紋迅速擴大,一道能量從劍脊發出順著裂紋沖了進去,打在了塔納托斯的斗篷上,這一擊微弱地像是沙石落入湖水中,激蕩起的漣漪轉眼間就被抹平,但是隨著裂紋的急劇擴散,更多的能量涌入,不斷地給塔納托斯造成傷害,傷害積少成多,塔納托斯終于做出了反應,平靜浮動的斗篷躁動了起來。見到攻擊奏效,林雪遂是乘勝追擊,所有由能量幻化出的劍全部集中于一點,瞬間沖破了屏障。
破綻!
一鼓作氣,直沖而上!
但是,就在最后的短短的一米的距離時,六道黑色光柱從斗篷下涌出,匯聚于林雪一點,這一瞬間,林雪只覺得天旋地轉,巨大的離心力撕扯著她的身體,當她控制住自己的身體穩定下來時,卻發現自己身體陷入進了龐大的鏡像空間的邊界之中,她的腳下是密麻成堆的亡者,發出令人膽寒的嘶吼聲。塔納托斯的攻擊并未停止,那六根光柱從斗篷中脫離出來,然后聚合在一起,化成一挺細長的長槍狀,周圍纏繞著密集的鐮刀,一齊沖向林雪。這一幕,龐大不再猶豫,無論是不是出于保護薩提亞的目的,他都必須竭盡全力擋下塔納托斯的這一擊,不然他的鏡像空間是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攻擊,一旦空間破碎,腳下浩浩蕩蕩的亡者群沖出去,這座城市就會變成人間地獄。但他不曾料到塔納托斯的攻擊如此強大,他根本無法攔下那一擊,他的阻擋就如同一張薄紙,瞬間被撕成碎片。
“薩提亞!”
在龐大的聲嘶力竭的吼聲中,那柄長槍砸在了林雪的身上,頓時間,白光乍現,響起驚天動地的轟鳴聲,而在這其中,是鏡像空間破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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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機,面色焦愁的我倚靠在沙發上,剛剛電話中的媽媽像是在掩飾著什么,盡管語氣上很歡快,還是媽媽平日里的那副樣子,可是字字句句中總是透露出某種焦躁和憂郁,打完這通電話,我的心情也糟糕了起來。這趟回家果真是很有必要的,于是,我立馬動手帶上行李走出了家門。出了家門,暖暖的陽光直射在我的身上,舒適的熱流透過皮膚的毛孔流入身體中,內心的不安與急躁倏忽間平復了下來,我停下本是急匆匆的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了出來,不管怎么說,我都不應該這么急躁躁的,作為家里唯一的長子,就應該拿出長子該有的沉著冷靜的姿態。想到這里,我的心情好了許多,便繼續邁開步子,腳步也變得輕盈許多。
今天的馬路還是川流不息,過往的車輛一輛接一輛,大家都像是要趕著什么事情一樣,急匆匆的,即便如此,大家都遵守著交通規則,有秩序地穿過馬路。我站在馬路邊,拿出無線耳機戴在右耳上,播放著自己喜歡的歌單,而左耳空出來,聽著周圍環境的聲音,以便做出避讓。這是我從以前的經歷中吸取的教訓,不管再怎么喜歡聽音樂,走在車多的馬路上時,必須空出一個耳朵,曾經我就因為兩只耳朵都戴上了耳機而差點被身后來的車撞到,現在想想,還是心有余悸。
“哈嘍!”
忽然間,身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扭頭看去,是陸萌,黑色的針織外套搭配著藍色的喇叭褲,頭上梳著高馬尾,額前的空氣劉海在微風的吹拂上上下左右地浮動,臉頰泛著某種奇妙的紅潤,一時間,我看得有些入迷。
“咳咳,看夠了沒?”
“啊!抱歉,抱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我趕緊低頭道歉。
“太客氣了,用得著這么誠懇嗎,顯的我們關系很生的。”她的聲音中帶著某些嬌嗔,只是我并沒有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也是,也是。”
“你這是要去哪里啊?”她投來小貓一樣好奇的目光。
“回趟家,看看媽媽。”我避開她的視線,低聲回答道。
“家離這里遠嗎?”她并沒有挪開視線,依舊是用那副很可愛的表情看著我。
“不是很遠,走路的話半個多小時吧。”被她這么看著真的是很難為情啊!
“半個多小時,這還不遠啊?要我肯定就坐車去了,傻子才會走著去呢。”
“我也沒說我要走著去啊。”我的反駁毫無底氣,聲音越往后越弱。其實,我是真的打算走著去的,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對我來說真的不算是多么遠,本來平時運動量就不多,用著半個小時的路程充當自己的運動量也是挺值得的。只是,當面被女孩子這么一說,好面子的我肯定是不能就這么承認的啊!有的時候,面子這種東西還真的挺煩人的!
“我說啊,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突如其來,出乎意料,猝不及防。我目瞪口呆,脖子不聽使喚地來回扭動,仿佛某個零件壞掉了一樣,脫離了大腦的控制,臉頰唰地紅了起來,體內的血液因加速的心跳而急促地流動起來,燥熱不受控制地從毛孔中噴薄而出。我不知所措地張著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尷尬到了極點。隨后,陸萌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這讓我更加羞恥不已,恨不得立馬鉆進旁邊的下水道中去。
“我隨便說說而已啦,你看你,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還臉紅了起來!哈哈哈!”
隨便說說的,所以就是在開玩笑嘍。我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然后不客氣地埋怨了她一眼,可是,知道她是開玩笑的我,心里卻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失落。
“喂!下次不要開這種玩笑好不好?真的很無聊啊!”
“喲!這是生氣了嗎,小臉那么紅。”她邊笑邊指著我的臉說道。
“要你管!”我別開視線,努起嘴,心里莫名生起火來。
氣氛一時間陷入冰冷,我偷偷地瞄向身旁的陸萌,她縮著脖子,將吹來的寒風擋在衣領外面,眼睛直視著街對面。剛才還明明在拿我開玩笑,怎么這就忽然沉默不語了呢?難不成我又說錯什么話了嗎?我搖搖頭,否定這個可能性。我喜歡她嗎?我在心里問自己,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如果說不喜歡,為什么胸膛里的撲通撲通的聲音會加速呢?如果說喜歡呢?我自己也拿不準堵塞在我胸口中的那份沉甸甸的情感到底什么。感情上,最讓人厭惡的就是自作多情了,雖然人家跟自己很親近,說話的時候總是很溫柔,細聲細語的,甚至會開一些讓人臉紅的玩笑,但這也許就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比較好的朋友啊,一旦誤認為是某種特殊的暗示而做出些不理智的舉動,就會是萬劫不復的,從此連朋友都沒法再做了。不知不覺中,我的腦子里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我使勁甩了甩頭,把這些無聊的東西統統甩走,然后鼓起勇氣,開口問道:“如果說,我說的是如果,我要是喜歡你,你會怎么想啊?注意,我說的是如果。”
“如果?”陸萌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馬上又綻放出了花枝亂顫的笑容,“編借口都編得這么沒有水平,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她笑的聲音越大,我內心中越是羞恥。
“行,如果你要是喜歡我,我就。。。。。。”
“綠燈了,過馬路。”
我打斷她,朝著街對面邁出步子。
“喂!我還沒有說完話呢!”
“不想聽,肯定是各種委婉拒絕的套話,不用說我都能想出來。”
“我都還沒有說什么呢,你這太自以為是了。”陸萌最后一句話明顯帶著幾分怒氣,我徑直地朝前走,聽著她跟在我身后的腳步聲。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
“喂?媽媽,什么事啊?”我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在耳朵旁邊。
“兒子,你快到家了嗎?”媽媽的聲音顫抖著,連帶著我的心也不安了起來。
“還沒有,怎么了啊?你這聽起來不太對勁啊。”
“直接來市醫院吧,你爸爸住院了。”
“住院?我爸他怎么了?!”這一消息,宛如晴天霹靂,我停下腳步,站在人行道的中央,周圍的紛紛擾擾忽然間變得很遙遠,手機中還在傳來媽媽的聲音,可是我的耳朵仿佛被閉塞住了,什么也傳不進來。
“怎么不走了?”陸萌繞到我前面,錯愕地看著呆立在原地的我。
她就在我眼前,我卻看不清她的臉。
我得走了,我不能站在這里浪費時間。
意識拉回到現實中,我望向道路對面的紅綠燈,還有8秒鐘就要變為紅燈了,在對媽媽說句“我現在就過去后”,立馬拉起陸萌的手,朝馬路對面跑去。到了對面后,我放開她的手,盡管她被我這一突然舉動弄的面紅耳赤,眉頭地下,不敢直視我,但我根本顧不上這些。
“家里出了點事情,我要趕緊過去,我先走了。”
“噢噢,那再見。”
我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某種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憑空響起,同時,天空出現了大量詭異的黑紋,路上的行人都停下來,注視著這不尋常的一幕,緊接著下一瞬間,金光乍現,斷斷續續的碎裂聲驟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我條件反射地用手臂擋在臉前,卻隱隱約約地看到那道金光中,一個身影正朝我這邊飛來,手中握著某種細長形狀的東西,而在那身影前,是一柄極其巨大的長槍狀的黑色光柱。
好熟悉的身影。
我竭力地睜開眼睛試圖去看清那個身影,突然間,某個東西朝我這邊飛了過來,我下意識地轉身推開陸萌,只聽見類似肉體被貫穿的聲音從內到外地傳來,我的身體被什么東西釘在了地上,軀干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下一秒,我感到一股溫熱的液體流淌過我胸前,我將手伸進自己的衣服中,再次拿出時,鮮紅色的液體附著在我的手掌中。是鮮血嗎?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反應變得遲鈍,呆呆地看著我手掌中那攤鮮紅。
“林風!”
是陸萌的尖叫聲。我想抬起頭看看她,可是,我沒有力氣,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氣球,再也飄不起來。
“弟弟!”
是姐姐的聲音。
姐姐,剛才那個身影就是你吧。
姐姐。。。。。。
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