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寶札
- 洞洞洞洞妖
- 3032字
- 2020-02-21 01:06:18
“褚爺,肆少,那人的尸首都處理干凈了。”
褚玉抬手讓那人下去,轉頭看向一邊的褚肆,“跟了你三四年的人,你可真下得去手。”
褚肆從包里掏出一包香煙,輕輕抖了抖,白色的香煙便漏了出來。褚肆夾起香煙,漫不經心地叼在嘴上,啪嗒一聲打開銀白色的Zippo打火機,藍色的火焰在男人的臉上跳動著,褚肆猛吸了一口,把煙裹在嘴里,讓它鉆進肺里,然后緩慢地把那白煙吐出來。
褚肆那張精致慵懶的臉在煙霧里若隱若現,本該是謫仙兒一般的人物,卻天天跟閻王爺打交道,這幾年來褚肆的手段越來越磨人狠毒,性子也越發的病態,越發陰晴不定。
褚玉覺得自己現在越發摸不透褚肆的脾性了,這人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褚肆彈開手上的煙灰,嗤笑一聲,“周先云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蠢。”
“三年跟督軍的那場交易中途周先云出現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他在我身邊放了狗。”
“一直沒有動他是給他面子,沒想到這狗咬人不要命的。”
褚玉輕笑,這天底下最不要命的那個,是身邊這位吧。
仔細想想,這幾年周先云確實吞了自己好幾個碼頭,而且每次一有什么事情周先云總能得到風聲。
褚肆其實一直防著周先云的人,結果這人賤命一條,不惜命,一心想要搞死褚肆,這次竟然在褚肆的別館安炸彈。
“周先云這次,確實不厚道。”
褚肆把煙頭摁在煙灰缸里,“明日叫人把那人的頭顱給周先云送過去。”
“陸家人今天也在碼頭,”褚玉突然想起,“你那便宜侄女兒可是被你嚇得不輕。”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尚城?”
“再說。”
“潛藏在你家那只人可不是一桶炸彈,一顆子彈就能安生的,這背后的勢力比我想象中還麻煩。”褚玉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我花了四年多的時間才查出這人的來歷,他背后的人野心可是不小。那人可是越來越不安分了。”
“剩下那幾個碼頭,你義父我自己也能搞定了,盡早回去,那人不簡單。”
褚肆一把拿起外套,起身離開。
“需要幫忙,盡管知會一聲,颶風堂一半都是你的。”
褚肆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大步離開。
半夜的時候,阿苔突然從夢里驚醒,夢里那個死了的男人雙眼一直不斷向外冒血,持槍的男人那雙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自己好像被摁在水里,四處的潮水不斷涌過來,五臟六腑好像被撕碎一半,硬生生的疼,胸口也喘不上氣來。
阿苔一下從夢中驚醒。
“阿苔,你做噩夢了?”陸苓英迷迷糊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阿苔這才緩過神來,重新縮回被窩里。
“我沒事兒,小姨你好好休息。”
可是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陸苓英輕輕拍了拍阿苔,“嗯,阿苔你也快睡,明早還要去學校呢。”
阿苔嘟噥了一聲:“阿娘給我告了假的。”
片刻都沒有得到回應,阿苔伸手推了推陸苓英,“小姨,小姨。”
陸苓英加了幾天班累得要死,伸手把阿苔的手拍下去,翻了個身繼續睡。
“······”
阿苔實在是睡不著,翻身下床一個人溜達進了書房。
阿苔從書架上拿起一本圣經翻開,在椅子上坐下,開始做禱告。
鐘樓里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阿苔把書合上,望了望窗外的月亮,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了些。
阿苔坐了會兒,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對面的書桌上,這間書房一分為二,什么物件都是兩份。左邊的門連通陸苓英的房間,右邊連通那位人間蒸發的四少的房間,這幾年來,雖然沒人使用,陸夫人也依舊讓人把對面的房間打掃干凈,不準任何人動那些東西,從來沒有人主動提起陸家四少爺,在陸家這就是一個不能碰的禁忌。
陸老爺子吩咐下人把所有跟陸家四少爺有關的相片,畫像收起來,免得陸夫人傷心。
阿苔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舅舅很好奇,好奇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好奇他長什么樣。
阿苔光著腳跨過了歪歪斜斜的“三八線”,伸手從桌面上拿了一本《論語》,翻開封面畫了一個舉著大刀威風凜凜的小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旁邊畫了一個搖頭晃腦一嘴胡子的老先生,阿苔笑了笑,“人不吃而不喝,不亦餓乎?”末尾畫了一盤蛋糕,一盤水果糖,一只烤乳鵝,和一個垂涎欲滴的娃娃臉。
另外翻開的幾本均是“掛羊頭賣狗肉”,包著四大名著的殼兒,內里卻是連環畫兒。
阿苔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夜,天亮之前才依依不舍地把那幾本書放回原處。
之后幾天,阿苔總是時不時到這里看看那些連環畫,順便打掃打掃清潔。
也多虧這幾本閑書,阿苔心里的恐懼倒是消散了不少。
這天陸苓英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看見阿苔,正納悶呢,就看見阿苔正精神抖擻地跟翠柳一起準備早餐。
陸苓英拉開凳子坐下,一團白球跳到她的懷里安安穩穩地躺著,陸苓英一下一下地給懷里的肥貓福寶順毛,眼神一直往阿苔身上瞟。
“得,昨天大姐他們都白擔心你一場,你這自愈能力比我強。”陸苓英確定阿苔基本沒事兒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說到。
阿苔今天心情好,半句沒有跟陸苓英頂嘴,從廚房里端了香噴噴的小米粥,順帶煎了幾個烙餅。
“吃糖了,大早上的笑這么甜。”
陸苓英看見阿苔嘴角壓不住的笑意,詫異地問到。
早餐擺好了,阿苔讓浮萍,翠柳叫大家起來吃飯,自己拉開陸苓英對面的椅子坐下,一手托腮,“比吃了糖還甜。”
阿苔一雙大眼睛笑得彎彎的,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跟懷里的福寶吃魚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幾年阿苔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一天一個樣,小的時候白白嫩嫩的清秀可愛。自從身上起了反應,眉眼間更多了一股嫵媚俏皮,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一顰一笑能把人吸進去。
陸苓英撇了撇嘴,“一大早上的就撩撥我。”
片刻之后,陸家人一一起來,在餐桌上落座,陸苓英把福寶放到地上,洗了洗手準備吃飯。
林宣耀給阿苔盛了一碗粥,安慰道:“阿苔昨天沒嚇壞吧。”
阿苔搖了搖頭,“謝謝阿爹關心,我沒事兒。”
陸蕓英不悅的看了他一眼:“阿苔現在好好的,你還提什么。”
林宣耀傻傻地笑了笑,“是阿爹不好。”
“阿爹你也是一番好心,沒事兒的。”阿苔把小米粥遞給陸蕓英,“阿娘你也別生氣。”
“阿苔,你這做飯的功夫見長呀!”陸苓英嘴里含著烙餅,含糊不清地說到。
“女孩子家好好吃飯。”陸老爺子厲聲道。。
陸夫人喝了一口小米粥,在旁邊插嘴:“你以為都跟你似的,整日什么都不干,就只知道好吃懶做。”
“·····”一個個的心都偏了,真是越來越沒地位了。
吃過飯,大家都出去了,阿苔腳上有傷,只能待在家,阿苔一個人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從對面四少爺陸珅的桌上順了兩本連環畫兒,把福寶抱在腿上,心滿意足地看起來。
有福寶陪著,還有一屋子的連環畫,阿苔一連在家休息了幾天,腳上的傷總算是好了,心里的陰影消散不少,只是偶爾想起那雙眼鏡還是會后背發涼。
醫生看過之后說是徹底沒事兒了,陸蕓英便陪著阿苔去學校了。新式學院是西洋人開設的,如今追求自由平等,男女平等,所以學院里男女可以坐在一起念書。
陸蕓英怕阿苔第一天上學不適應,特地陪著她一起,“阿苔,待會兒到了學院里不要怕,要是是在不適應就跟阿娘說,大不了我們請家庭教師在家一樣的念。”
這幾年,陸蕓英對阿苔的愛,只增不減,阿苔知道,她是真的把自己當親生女兒在疼愛。事事都只為她好,深怕她受一點委屈。
“阿娘,我知道的,我想去學校,我想跟大家一起學習。”阿苔細細地說到,“阿娘,你這樣寵我,不好的。”
“有什么不好的,阿娘沒有孩子,你我既然有緣做母女,那阿娘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親情。”陸蕓英抱了抱阿苔,“再說阿苔生得這般好看,合該被疼著。”
阿苔的臉一下就紅了,“阿娘,你又瞎說。”
過了一會兒,阿苔又繼續說道:“阿娘,謝謝你。”也謝謝陸家所有人,給了我一個那么溫暖的家。
陸蕓英帶著阿苔去教室,阿苔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陸蕓英反復確認過阿苔沒有什么異常之后才離開。
阿苔從袋子里拿出課本,開始了一天的學習。
學院里的課跟謝師明上的課差不多,除了英文阿苔學起來稍微有些吃力,其他的科目都還好,阿苔都能應付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