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個飽飽的覺的秦子蕭，感覺今天的早晨特別美好，院子里面靜悄悄，只聽到廚房那邊有動靜，秦子蕭好奇的找了過去。

他看見小六一個人在安安靜靜的熬粥，正要開口詢問，只見小六用食指趕緊在唇邊“噓”了一下。

秦子蕭輕手輕腳的走到小六身邊，悄悄的問：“怎么了？”

“先生還在睡覺呢，他前幾個晚上都沒睡好，總是半夜起來到廚房里來倒騰。昨晚他擔心你失眠，特地去你房里看看，他見你已經睡熟了，才放心的回去睡覺，睡到現在都還沒醒呢。能這么穩穩的睡一覺，真是難得啊，我總擔心他晚上不睡覺，身體會受不住。”小六一邊調著火候，一邊查看粥的濃稠度。

秦子蕭聽了小六的話，心想，看來自己這趟來對了，兩個人的失眠問題都同時解決了。他突然想起，昨晚睡覺前起的那個念頭。他悄聲的問：“小六，你家先生，一般早上都是怎么安排的呀？”

“我們先生平時都是天剛亮就起的，帶我一起練練功，吊吊嗓，然后教我一些戲文。等差不多了，他就看會書，我去做飯，我們吃了就去劇院化妝，準備下午的戲。”小六好奇的問道：“秦少，你問這個做什么？”

秦子蕭眼睛咕嚕嚕的轉，笑著說：“沒什么沒什么？”

“小六，小六！”白若亭在房里喊起來。

“唉——”小六在廚房里應著。

“你繼續熬你的粥，我去看看他要做什么。”秦子蕭忙說，然后往白若林的房間走去。

秦子蕭來到以前白若林的房間，看到白若亭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邊。領口微敞，面色紅潤，眼神還有些迷離，如果他是個女子的話……秦子蕭看得竟然有些失神。

“怎么是你，小六呢？”看到進來的是秦子蕭，白若亭感到有些意外。

“小六在熬粥呢。”秦子蕭說：“昨晚我終于睡了一個好覺，看來你還真的是我的解藥啊。”

“什么解藥？”白若亭起身疊被子，他假裝聽不懂秦子蕭在說什么。。

“就是治療我失眠的解藥啊，可是我又不能天天來你這里睡覺，所以我得想個辦法，讓自己不再失眠。”秦子蕭在白若亭后面轉來轉去。

“那你想到什么辦法了嗎？”白若亭準備換衣服，看見秦子蕭在旁邊，想想又算了。

“我剛才問小六了，他說你上午都在家，練功教他戲文，要不，你也教教我吧？”秦子蕭找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

“教你？你怎么會突然對唱戲感興趣起來了？照理說，你們這種留過洋的大少爺，應該不喜歡聽戲唱戲的呀。”白若亭對他的這個建議感到很意外。

“也不完全是你說的這樣啊，以前我確實對戲曲不感興趣，但自從認識你以后，我就很喜歡看戲啦。我也不是要跟你學旦角，你們那種柔性的表演我現在也學不了，但我可以演那種有陽剛之氣的小生角色，這樣我每天也可以和小六搭戲啊。”秦子蕭興致勃勃的說道。

“我跟著你學藝，付你學費，你管我一頓午餐。這樣早上我跟你學藝，中午跟你一起吃飯，下午你去劇院，我就去旖夢上班，你可以多一筆收入，我可以多一個愛好，何樂而不為呢？”秦子蕭定定的看著白若亭，等著他答復。

“可生角兒，不是我的強項，你要學，不如……”白若亭說道。

“學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在一起。”秦子蕭的話不經大腦的就說出來了，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

“我就是覺得跟你在一起，人比較放松，心情比較愉快，所以想找個正當的理由，能經常見個面什么的，唱戲本來就不是我的主要目的。”秦子蕭撓著頭，尷尬地解釋道。他知道這樣說，可能對藝術有點不夠尊重，不知道白若亭聽了會不會介意。

“那行吧，學費的事你不要再提，如果你想學，我教你便是。我一會兒拿個戲本給你，你晚上先回去看看，了解一下人物關系，我們明天再逐字逐句的探討。”白若亭努力裝作很平靜的語氣說道，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快。

“這么說來，你是答應我啦？”秦子蕭高興的跳了起來。

“嗯，你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想換身衣服。”白若亭咳了一聲，說道。

“我們兩個都是男的，有什么可避嫌的。”秦子蕭嘰嘰咕咕的說著，結果看到白若亭說變就變的臉色，馬上改口：“好好好，我馬上出去看看小六的粥熬好了沒有。”說完就靈活的一個閃身躥了出去。

吃完早餐，秦子蕭帶著一本戲文書先回家報道去了，兩天都沒在家睡覺，秦子蕭怕母親擔心。

剛進家門，就看見秦知萱準備出門，秦子蕭像以往一樣跑上去，熱情地喊著：“小丫頭，又要上哪兒去？”

秦知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文文靜靜的跟秦子蕭笑笑：“哥，你回來了。我要出去上護理課，回頭再聊。”說完，就出門了。

秦子蕭看到這樣的秦知萱，覺得好陌生。幾天不見，怎么自己的妹妹，像突然換了一個人。

“是不是覺得知萱變了？”秦知蕓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秦子蕭的身邊。

“是的，她這是怎么了？她這樣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秦子蕭問道。

“就是從你去處理那位白先生弟弟葬禮的那幾天開始的，不知道她怎么了，有一天突然說要去法租界修道院，幫修女們做義工，跟著修女們學習護理知識。而且她現在在學校讀書也格外刻苦用功，都不需要人督促，每天下學回家就躲在家里啃書本，她變得比知芮還要更愛學習。以前那個活潑快樂的知萱不知道去哪兒了，哥，你說，她是不是經歷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秦知蕓面上雖然不顯，但是語氣里面有藏不住的擔憂。

知萱是他們秦家的開心果，機靈活潑愛熱鬧，她走到哪兒，哪兒就歡聲笑語一片。雖然她特別調皮，學習很一般，但是他們秦家從來都不缺學霸，他們需要的是快樂的孩子！秦知蕓以前總是被這個妹妹氣得七竅生煙，但是妹妹現在突然變乖巧了，她反倒懷念起以前經常斗嘴的日子。

“哥，你什么時候有空，找知萱聊聊吧，她一向最依賴你，有什么事都愛跟你說，你去問問她到底怎么了？”秦知蕓看著秦子蕭。

“好的，我知道了。”秦子蕭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不安。若林的死，看得出來知萱是非常難過的，但是她在最難過的時候，沒有人幫忙疏導，沒有人陪伴，她也無處可說。而自己作為家里唯一的知情者，也沒有及時給予她關懷。

自己一直以為她只是個孩子，什么事都像過家家一樣的，過了就散了，卻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的心思竟然如此之重。如果這幼小的心靈沒有得到及時的呵護和引導，靠她自己現有的辨別能力，她很有可能把自己帶進一個死胡同。

“改天我一定找她好好的聊聊。”秦子蕭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