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蕭晚上躺在床上拿著戲文書看,想著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再去白若亭家,不止明天,以后每天都可以去,心里就覺得挺踏實的,看一會兒書覺得眼睛酸了,就早早地睡了。
睡眠終于正常了,睡了一個高質量覺的秦子蕭,第二天起床感覺神清氣爽,跑去廚房用保溫壺裝了一些早點,開開心心的去到白若亭家。
白若亭正在指導小六,秦子蕭進去把早點放好,就坐在門邊,看著他倆,等著他們練完進來一起吃。
在晨光下的白若亭,穿著一身白色中式套裝,光打在他身上像鍍了一層金邊,讓白若亭看起來如夢似幻。秦子蕭用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著白若亭認真地教著小六一招一勢,仔細卡他的每一個細節,然后自己再進行示范……他專注的樣子真的很有魅力,秦子蕭不知不覺的就看呆了。
等兩人練得差不多了,秦子蕭忙招呼他們一起用早點。
“秦少,你們家的早點可真好看。”小六看到這些精致的點心,由衷的贊嘆道。
“你們先嘗嘗味道,看吃得慣不?我們家南方,北方的廚子都有,我每天給你們帶不重樣的過來。”秦子蕭笑道。
“跟著秦少可真是有口福,我們的早點一般都清清淡淡,簡簡單單的,可從沒想過,早點還可以換著花樣兒的吃。”小六樂呵呵的說道。
“小六,少說兩句。”白若亭出聲了,小六趕緊乖乖閉嘴。
秦子蕭說:“雖然好看也好吃,但是太過精致了,久了也會乏味。我還是覺得你們做的家常菜好吃,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兒好,但是覺得更有家的溫馨感。”
白若亭嘴角淡淡往上彎了彎,秦子蕭見了,又繼續說:“還有一點也很奇怪,我家經常去買五芳齋的糕點吃,基本上每款我都吃過,可都沒有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但是我就對你們的油酥念念不忘,一次可以吃完一大盒,而且吃完了還意猶未盡,這真的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這個簡單啊……”小六又正要開口說話,白若亭給了他一個眼神,嚇得趕緊止語,乖乖地吃飯。
“你昨天的戲本看得怎么樣,吃完了我們就去討論一下吧。小六,一會兒你去泡壺茶,再拿點點心過來,然后自己去把我剛教你的那些再好好回顧一下,多練幾遍。”白若亭嚴肅的說道。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小六趕緊起身幫忙收拾餐具秦子蕭和白若亭也起身去書房討論戲本。
過一會兒,小六送上一壺泡好的龍井,和一盤點心。盤子里放的正是秦子蕭愛吃的油酥,秦子蕭一見眼睛就放光,伸手就先拿一個吃起來。
“你剛剛不是才吃了早點嗎?”白若亭看著他的饞樣,笑了。
“嗯,忍不住,先解解饞。”秦子蕭鼓著嘴,含糊不清的說著話。“嗯……你繼續,繼續。”
“你覺得楊四郎是個怎樣的人,一邊是發妻,一邊是公主,他最后還是為了公主拋下發妻,你認為他是個負心的人嗎?”
“負心倒說不上,畢竟當時的境況逼得他不得不妥協,而且連老太君都讓他回去了,那么當時的環境大家都清楚,再回去才是他應該做的。反而這更能說明,楊四郎是個重情重義,重信重諾的人,誰對他好他都知道,但他也不能害了幫助他的人。”秦子蕭說著,白若亭聽得頻頻點頭。
“那你認為,楊四郎對鐵鏡公主是感恩呢,還是有愛情呢?”白若亭又問,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秦子蕭,想聽他怎么說。
“應該是有愛的吧,他跟鐵鏡公主生活了十五年,但心里面卻一直記掛著楊家的人,多少會有些憂思郁悶。公主對他一定非常包容,還為他養兒育女,處處關懷體貼,楊四郎那么重情的人,不可能不感動的,愛意在潤物細無聲中滋生,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罷了。”秦子蕭喝了幾口茶,又拿了一塊油酥,邊吃邊說。
“公主幫他騙得通行令,他是有利用公主之嫌,心里面肯定也有內疚之情。但是他見完自己的母親,兄弟,原配妻子以后還是要再趕回去,面上看起來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要回去給公主一個交待,可內心里何嘗又不是因為愛呢?因為愛才有了牽絆,因為愛才有了應諾的果敢,回到她身邊也是他當時的執念。哪怕從此再見不到親人,哪怕要背負拋棄原配的罵名,哪怕回去要面臨被砍頭的風險,但是他還是堅持回去了。如果這里面沒有愛的話,單從信義二字來理解……是不夠深刻的。”
白若亭聽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對楊四郎的理解,對你將來如何去詮釋他至關重要。如果你理解他只是個講義氣的楊家兒郎,那么他最多就是個不背信棄義的英雄。如果你理解他帶著感情色彩,那么他就是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真男人。其實,真實的男人往往比英雄更難演。”
“那你覺得我理解得對嗎?”秦子蕭好奇的問道。
“不能說對不對,每個人看同一件事會有不同的看法和解讀。我只能說,我認可你的看法,你和我的觀感是一致的。”白若亭難得的笑了,笑得很明媚。
“若亭,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像若林那樣,看起來很陽光。”秦子蕭一不注意,嘴上又跑馬車了。
果然,白若亭的臉色馬上就不好看了。
秦子蕭見勢不妙,好好的氛圍又被自己破壞掉了,馬上轉移話題:“你現在對若林參加韶華社的事……有什么看法嗎?”
白若亭略一沉吟:“若林可活得比我明白,透徹多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知道自己活著的價值是什么。而我呢,就像是在渾渾噩噩中混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只想著把自己的戲唱好就行了。以前至少還有個目標,覺得做這一切是為了治若林的病,辛苦也值得。現在若林走了,我就不知道我該為了誰?”白若亭神色落寞。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秦子蕭伸手握住白若亭的手:“若亭,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價值,前二十年你都為若林而活,你習慣了去付出,現在若林走了,你就要為你自己而活。你要對自己好一點,你這樣若林會走得不安心的。你喜歡唱戲,你還可以把你的戲唱得更好,讓更多的人知道你,把你的熱情投入到戲里面去,再通過你的戲去影響更多的人。”
白若亭眼底氤氳起一些水光,他沒有說話,但是秦子蕭的話讓他很有觸動。
“現在你的經典曲目都還是傳統的曲目,你可以去創作些新的曲目,把一些好故事都編寫成獨屬于你的好戲。我還可以幫你找國外的好故事,你可以把它編成中國老百姓看得懂的戲,我愿意做你的第一個觀眾,我等著你的好戲連臺。嗯?!”秦子蕭使勁捏著白若亭的手。
白若亭聽著秦子蕭的話,眼睛越來越亮,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你覺得我可以?你愿意幫我?”
“當然,我全力支持你。”秦子蕭肯定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