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亮的父親這時候走進自己的屋，馨然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

“馨然，晚上還是早點睡比較好，現在對于你來講，休息好是關鍵?！?

公公來到馨然的床前，順勢坐了下去。馨然趕緊起身想往里邊挪挪身體，卻被公公拉住了手。

馨然感到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她使勁掙脫了那只被公公握住的手。

“馨然，陪爸說會兒話吧？”馨然抬頭看到公公稀疏的頭發幾乎已經全白了，臉上的神情只有落寞和失望，眼神里滿是期待。馨然的心里徒然涌上一絲憐憫。她想公公畢竟已年近七十了，也或許只是因為跟婆婆長時間慪氣心里郁悶，想找個人說話而已?？磥碚媸亲约合攵嗔恕?

公公從他年輕時經歷三年自然災害開始講起，講到后來怎么參的軍，復原以后又是如何到的輕機廠。從公公的講述中，馨然知道了公公的一生也是飽經滄桑。從而在心里對公婆過日子極盡節儉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就在馨然的神經，隨著公公的講述逐漸放松下來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公公的一只手，似乎在有意無意地觸碰著自己的屁股。盡管那觸碰很輕，但已足夠讓馨然的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爸，太晚了，我想睡了。”馨然驚慌地起身一邊說，一邊趕緊穿鞋下了地，并快步走過去打開了臥室的門。

“爸，您也該休息了！”馨然手握門把，冷冷地看著王長柱說。

看到兒媳婦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情，王長柱只好悻悻地走了出去。

公公那垂垂老矣離開的背影，此時在馨然眼里讓她頓覺無比生厭。馨然忽然明白，剛才衛生間窗口的窺視絕不是幻覺，那是真的，而且一定是公公。瞬時，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緊緊包圍了她。她趕緊關好臥室的門，用哆嗦的手，費了好大勁插好了門銷。

躺在床上，馨然傷心無比。她原以為自己甘愿步入一樁普通的婚姻，頂多也就是過個普通人的日子?？伤鰤粢矝]想到的是，這份已然讓她失望重重的婚姻背后，竟然還會存在這有悖天倫的荒唐事。她哭一陣想一陣，想一陣又哭一陣，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馨然就去了廠里分管住房的后勤處。后勤處劉主任聽到門響，抬頭看見了馨然。

“是李會計??！快進來，快進來！”

劉主任剛過五十，身材微微發胖，頭發花白，剃得過于干凈的胡茬泛著青。劉主任笑容可掬地起身示意馨然坐下。

“怎么？一大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劉主任，我來是問問有沒有房子。”

“你結婚時，廠里不是給你分房子了嗎？”

“是啊，分倒是分了。您知道，那屋子小的連個做飯的地方都沒有。要是再過幾個月，我這孩子一出生，那屋里不生爐子也是沒法住的?！?

“哦，現在有倒是也算有一套，你知道四車間董振國不在了?，F在他愛人又嫁人了，過段時間估計他們那房子就能騰出來。”

聽到劉主任說到這里，馨然一陣驚喜。說實話，來之前她并沒有想到，今天馬上就能有結果。于是，趕緊說：“沒關系，過段時間我也能等。劉主任，真的太謝謝您了！”

“你先別急著謝我，只是那房子……”

馨然看到劉主任欲言又止，有點著急了。

“那房子怎么了？劉主任”

“那房子是董振國住過的，現在他不在了。你這個情況我也知道，多數時候就你一個人。我擔心你住著會害怕，畢竟你還這么年輕?！?

馨然沒有說話，劉主任繼續說。

“你知道，單位住房緊張，給職工分配一套房子，短時間內頻繁調換是不允許的。你如果決定住，就得做好長期住的打算才行。李會計，你懂我的意思吧？”

劉主任這么一說，馨然的心里泛起了一絲猶豫。但一想這套房子如果不住，再要等到下一套房子，誰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時候了。于是又說：“劉主任，沒事的，他也不是在那個房子去世的，我能住。”說完低下了頭。

其實，馨然的心里還是有點發虛。然而，又能怎么樣呢？畢竟她實在不愿再在公婆家住下去了。馨然的心里涌上了深深地無奈。

婆婆總算是從老家回來了，這些天的馨然都是住在自己父母家。晚上，婆婆劉惠蘭把電話打到了馨然父母家。母親接的電話，兩親家在電話里一陣寒暄之后，母親把電話遞給了馨然。

“你婆婆要跟你說話，小然。”

馨然一接過電話，就聽到電話里傳來婆婆響亮的聲音。

“馨然，是我！”

“媽，您回來了?！避叭坏恼Z氣很平淡。

“回來了，我昨天就回來了。明天下班以后，你就直接來家里吧！”

馨然猶豫了一下說道：“好，我知道了！”接下來，婆姨又說了幾句話，馨然就把電話給掛了。

母親趙秀芝走過來坐在了女兒的身邊。母親慈愛地撫摸著馨然散落在額前的頭發對女兒說：“出嫁了，就不由自己了，明天就回去吧！你這月份也大了，有個閃失爸跟媽也擔不了責吶！”

“媽，我知道，明天我就回去，您放心吧?！避叭挥窒裥r候那樣，把頭靠在了母親的肩上，撒著嬌說。

入夜，躺在床上的母女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后來母親均勻的鼾聲響起，馨然還是沒有一絲睡意。輕盈的月光照進屋內，把屋里熟悉的陳設清晰地呈現在馨然眼前。馨然忽然想起一句話“物是人非”，現在的自己何嘗又不是這樣呢？還是這個屋子，但自己已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了。

第二天中午下班，馨然去了王亮父母家。打開門馨然一眼就看到公公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打從那晚王長柱的意外之舉，遭到馨然凜然拒絕后，她便再也沒有來過。當再次面對馨然，王長柱有意把眼神移向了別處，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這時婆婆劉惠蘭端著菜從廚房走了出來。

“馨然下班了！趕緊洗手準備吃飯！”

“好，我這就來！”馨然說著把包放下，去衛生間洗手了。

等到馨然再次來到客廳，桌上已擺好了飯菜。洋蔥炒肉，酸辣白菜還有清炒豆芽，主食婆婆準備的是米飯。馨然心里想，是因為婆婆走了太久，還是自己好長時間沒來了，婆婆竟破天荒做了三個菜。公婆之間的矛盾看起來似乎也解決了，兩個人邊吃飯邊說著話。反倒是馨然感覺沒話可說了，只低頭吃著飯。

眼見馨然就到了臨產的日子，預產期又過了三天還遲遲不見臨產的征兆。這天晚飯后馨然感覺到了一陣陣的腹痛，她知道這是要生了。但是疼的間隔時間比較長，她不知道究竟還得多久，只好默默忍著。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鐘公婆都睡了，馨然腹痛的間隔也從開始的十分鐘一次，變成了五分鐘一次。她不得不敲開了婆婆睡覺的房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