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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鋼琴&薩克斯

十月份其實并不是觀賞平岳山的好時機,山上楓葉未紅,只有大片大片的綠葉找不到主角來配,但是入眼的風景郁郁蔥蔥,倒顯得生機勃勃。

在半山腰的農家飯館填了肚子,左行舟就近租了兩頂帳篷,選擇在臨近山頂的決然亭扎營。

落日收起最后一絲光線的時候,顧安然已經早早放置了足夠一夜長明的便捷燈,趁著左行舟鋪開睡袋的功夫,拿保溫杯沏開了兩杯速溶奶茶。

山林幽靜,左行舟爬出帳篷盤腿坐下,把注意力放在亭子里坐北朝南的雕像身上。

石像是一個面容清秀的書生,羽扇綸巾,衣袂飄飛,眼睛刻得尤其傳神,含著凄切,說不出的寥落。

山里的晚風帶著濕氣,沒有古樹遮擋的決然亭被山風貫體而過,風聲鶴唳。

顧安然突然想起之前支教的深山生活,笑著說起那些支教團的活寶發生的趣事,說著就想起支教團里年齡最小的團寵,“你要是見了神童,估計也會喜歡,賣萌耍寶第一名!”

左行舟指了指角落的石像,兀自開口,“你看見那個書生像沒有?”

“嗯,怎么了?”顧安然接話,蜷縮進睡袋里的她被溫暖縈繞,已經開始萌生睡意。

“據說他是一個上京赴考的書生,途經這里遇到了一個特別喜歡的官家小姐,雖然書生家族不算煊赫,但論起相貌才華也算配得起,就在兩人快要情定彼此的時候……”說到這里,左行舟突然停下來,眼睛里莫名含了水汽。

“怎么了?”顧安然明顯對這個故事起了興趣,想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左行舟轉過頭,嘴角苦澀的笑了笑,“書生的死對頭突然橫刀奪愛,官家小姐的父母迫于淫威勸愛女下嫁,官家小姐出嫁當天,書生不愿離開,日夜站在小姐的府邸門口,幻想再相見。

左行舟收回停在顧安然臉上的目光,輕聲說,“說完了?!?

聽著劇情突然俗套下來的顧安然忍不住猜疑,“好狗血的劇情,你自己編的吧?”

“哪有!你自己看,那個雕像微抬著一雙手,不就是等著別人的樣子嗎!”左行舟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神情認真起來。

顧安然還在想著這個故事,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卻看見左行舟突然坐起來,看了看雕像,又看了看自己。“你過來?!?

“干嘛?”顧安然一驚,左行舟早已經爬出睡袋,硬生生把顧安然從睡袋里拎了出來?!拔刮刮?,好不容易暖起來的睡袋!”

“一會再暖一次就好了,和我過來!”左行舟拉著顧安然的手,走到雕像面前,示意顧安然把右手放在雕像伸出來的左手上,自己右手拉著顧安然的左手,左手放在雕像的右手上,圍成一個圓。

顧安然莫名其妙的看著左行舟,搞不懂他在干什么。不過,好像顧安然從來就沒有搞懂過左行舟,一步步,永遠是左行舟拉著自己,向著自己不清楚的方向,她只能被動跟隨,然后一路看著這個少年的背影。

其實有時候顧安然會想自己憑什么喜歡上這樣一個自己永遠看不透的人,然后一路被動得這么辛苦?但是顧安然總是覺得,跟在這個人身后,默默走著,就像走在人潮擁擠的鳳凰古城一樣,這種感覺,也可以接受。

想到這,顧安然忍不住笑了笑,感覺到心里一暖。

“笑什么?聽好啊顧安然,我下面說的話可是很重要的!”左行舟盯著顧安然的眼睛,頑固的神情。

“現在我和你拉著手,和這個不知道姓名和背景的書生雕像。但是你和我都知道這個書生的一段故事,所以這就足夠我們判斷他是一個怎樣的人,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的手再也握不到一起……”左行舟右手拉起顧安然的左手,一起輕輕覆蓋在書生雕像的右手上,“這時候我可能會放開手,但是你,要牢牢握住他的手,知道嗎?”

顧安然聽著左行舟的話,左手感受著石像的冰冷和堅硬,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如果她是小姐呢?”

左行舟感覺到右手里的空落,一愣,“什么?”

“我是說如果,放開手的是我,這個值得轉移心意的人是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官家小姐,你會怎么做?”

顧安然看著左行舟的一雙眼睛,一字一句,越說手心越涼,她覺得,她從沒有比這一刻,更想知道他的想法?!澳銜?,握著她的手,一如和我的從前嗎?”

左行舟看著眼前的人,還握著石像的左手在黑暗中用了力,直到指尖傳來斷斷續續的痛感。他能感覺到安然眼里流動的悲傷和失望,他也知道,換位思考,即使他有成千上百個理由離開,她也不會隨便找人替代他,然后繼續風生水起的走下去。

“為什么不會?”左行舟違心說著讓他自己聽了都難受的假話,“如果你下定決心要離開,我又等不到想要的結果,為什么不坦然和別人走下去?”

顧安然一直盯著左行舟的眼睛,她想從他的眼睛里看到撒謊的痕跡,片刻后,左行舟轉移了視線。

女孩簡短開口,“左行舟,我說過,如果有下次,我不會再原諒你了?!?

所以握著別人的手繼續走下去是嗎?以后,我會的。

左行舟看著顧安然轉身默默回到睡袋里面,他開始后悔這么明顯地把自己的意圖表現出來,讓本就敏感的顧安然多想,以至于他開始覺得,他擅自破壞了最后一次的約會,或者說,是浪費了和她在一起為數不多的時間。

當睡袋里再次蔓延出溫暖的時候,顧安然還沒有睡著,她反復想著左行舟今晚的舉動,尤其是他那么刻意讓自己記住的話,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哪里不好,才讓這個少年一次次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退縮。

但是顧安然是固執的,內心千回百轉的情結纏繞,卻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彎執拗回到反方向:雖然我說了,我以后會和別人走下去,但是,我說的是,以后。

左行舟,你明白嗎?是以后,不是我們各自輾轉的過去,也不是我們共同經歷的現在,而是以后,那個我們都無法決定,無法看清的以后。所以我相信,那個以后,未必會讓你我,至親至疏。

平岳山決然亭,墨染的黑夜只剩下一燈如豆,飄忽的亮光照在兩個帳篷上映出不甚清晰的陰影,左行舟此刻也沒有辦法入睡,他一直在想如何讓顧安然擺脫掉云燼的注意,如何不讓顏翊的悲劇在她的身上重演,如何,向顧安然正式提分手。

管理學院下周文藝匯演,據說邀請了省里知名的藝術家屆時到場,班導點名要顧安然和俞柏合奏一個節目。左行舟還沒聽過顧安然彈鋼琴,一直覺得是個遺憾,特意翹了一節課來看她排練。

管理學院借了音樂學院的排練廳,但是保安卻攔著左行舟不讓進,他只好坐在廳外的休息區,遠遠看著廳里顧安然彈鋼琴的背影,環境音嘈雜,一個音符都聽不到。

“明明喜歡,干嘛還這么折騰?”

左行舟聞聲回頭,居然是周檀。

周檀坐到左行舟對面,把手里的文件夾放到桌子上,拿手扇風,“我來給老師送實驗報告,聽說安然在排練,就過來看看?!?

左行舟身上寒津津的,倒不覺得熱,反問道,“什么意思?”

周檀一笑,開玩笑的口吻,“關系都已經斷了,不喜歡的話,還眼巴巴追回來干嘛?”

左行舟淡淡笑了,沒有反駁,盯著排練廳里吹薩克斯的男生,挺拔俊秀,一直有意無意地看著顧安然。

左行舟皺了眉,指著那個男生問周檀,“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

周檀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是安然班上的同學吧?上學期陪安然自習,在圖書館遇到過。”

左行舟點了點頭,男生看男生,心思很容易看穿的。

周檀把話題轉回來,“不是我八卦啊,孟遠書說,你上學期狀態也不太好,尤其是和安然鬧不愉快那陣,整個人瘦了一圈兒!要我說,喜歡的話就好好珍惜,別老傷人家女孩子的心?!?

“人家?”左行舟刻意不想被周檀的話帶著走,“說得好像你不是女孩子一樣?!?

“我和她們不一樣,”周檀爽快,“我心糙,不想事,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安然自習,她那種樣子我看了都心疼?!?

左行舟眼睛一直沒離開顧安然的背影,想到要徹底離開,整顆心都被拉扯著。

“你不明白……”

“怎么不明白?”周檀笑了,“因為云燼吧?”

左行舟被一語猜中,視線回到周檀身上,手臂抵著桌子勉強笑著,“你這么聰明,孟遠書知道嗎?”

周檀一拍桌子,“你別老扯開話題!”

左行舟收斂笑容,嘆了口氣,“那你繼續說?!?

周檀隨即幽幽開口,“太明顯了,劉兮爵之前出了那檔子事,你就開始冷落安然,我有幾次在開會的時候刻意提到你的名字,云燼臉色立馬就拉下來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和他是怎么回事,但直覺告訴我云燼不是個善茬,要不是因為他,你至于陰晴不定的?”

周檀的猜測八九不離十,要不說學霸就是學霸,智商碾壓簡直是降維打擊。

左行舟看著顧安然單薄的身影,半晌說道,“這次情況不一樣……”

周檀白了他一眼,“有什么不一樣?左行舟,你活得累不累?整天擔憂這個顧慮那個,以后別說自己是北方人,我都跟著丟人!”

左行舟沒有回嗆,低著頭沒說話。

周檀實在覺得費勁,拿著手機要給顧安然打電話,“算了,要不我直接叫安然出來,有話當面說清楚得了?!?

左行舟奪過周檀的手機,想了想說道,“你不是順路過來的吧?”

周檀一愣,心虛地擺弄文件,“你啥意思?”

“你是顧安然請來的說客吧?前幾天我在山上跟她說的話,她告訴你了?”

周檀內心強大,兇著眼神有底氣,“告訴了又咋了?難不成再讓你戳安然一刀??!”

左行舟站起來,周檀茫然地看著他,卻見他意味不明地看著自己,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左行舟低頭看著周檀的手機,伸出手遞給她,“我自己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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