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他把速度放慢了些,看著前方的弟弟不怕冷的騎,他不想妹妹受冷,妹妹一直很乖很聰明,他從不會以自己的要求約束別人,這個令人心疼的妹妹,是他這三年里,每次在此死亡線上一次又一次掙扎的信念,曾經的寒風、暴雨、饑渴、疾病……,他都是靠著想著妹妹才忍得過來。
兩個星期前,他收到了弟弟的信,上面寫了很多,說妹妹哭了,說妹妹難過了,說妹妹不高興了,一字一句都牽著他的心。
他知道劉老,因為這還是他把妹妹帶去的圖書館,讓她和劉老認識,讓她看她想看的書,有次妹妹遇到不會的字卻不去找他了,而是去找劉老,當時妹妹笑瞇瞇的說:劉老人還好,我喜歡。
他離開那年,專門去找了幾回劉老,好不容易劉老同意了,讓妹妹可以留在圖書館,但圖書館的規矩不會只對他一個人例外,所以,他提議讓她當管理員。
即使做了這么多,他還是覺得不夠,他的妹妹值得更好,在外邊這么多年,他想到的、激勵他的是第一次因為他們兩兄弟,她被媽媽追著打的場景,然而,她抹著眼淚卻沒怪他們,就笑著問他:哥,幫我上藥,我……撩不到傷。
一次又一次的被推責,直到她被宣布不能上學,只是因為他們兄弟倆要買自行車,她在山上哭,在雜物屋里哭,洗澡也哭,他經常見她紅著雙眼,可她總會把袖子一抬,把臉一抹,就可以笑出來,脆生生地喊他哥哥。
掉田里的妹妹、被鵝啄了手的妹妹、摔下樹的妹妹、割到手的妹妹……無論怎么受的傷,她總會把傷口抹上藥膏,把傷口伸到他面前,讓他看,然后叫他別擔心。
他討厭那個家,但他愛這個讓他心疼不已妹妹,所以他才連夜趕工作訂了火車票,千里迢迢從湖南回到廣西。
“哥,那你在外邊有嫂子了嗎?”她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挑眉問:“問這個干什么?”
“你說啊,有沒有?”
“沒有。”
“那就找個嫂子。”
“我都沒急,你急什么?這就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我不是太監!”
“好好,你不是,那你說,你想干什么呢?”
“我想要教侄子啊或侄女啊識字看書、寫作業!”
“好啊!”
橋路鎮之所以叫喬路鎮,是因為這里出生了一個叫陳橋路的女英雄,她跟部隊長征成功后,因為雙腿肌肉壞死不得不從前線后退,加之當時的醫療問題,她用最后一口氣在這帶村里帶頭反抗,掀倒了地主,最后倒在了一條江里。
橋路鎮的人為紀念她,在那段河的鎮段改名為橋路鎮,在那邊河弄了條橋,通往匯中鎮的橋。
聽說,當年陳橋路是想游過去到匯中鎮看看,結果沒在了河中,被沖了下去才被人發現。
陳伏曉站在橋上,橋下的一塊兩人高的石頭邊,那里插滿了線香油燭,紙香燼全被吹進了河里,隨水流而去。
“丫頭,這里,這里,腳下踩著了。”
她回神,看了看,四周是一片樹林,而不是圖書館。
她看向陳家紀,便踩著碎葉子下了橋,走到那石頭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黑色防水袋,被人打開了一個口,一眼可以看見里邊的線香和油燭。
陳家業跟在她后天,看了眼,蹲下來拿了些。
陳伏曉接了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