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不知道哭累了,從地上爬起來,跑進山里一直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動才停下來。
路九抱頭蹲在地上。他不想活了,糧食沒了,唯一的活路沒了,他想死,他想離開這個無情的世界。
路九起身走到一棵樹下,解下腰帶掛在樹上打了一個死結。心想他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死了以后山里的野獸就會把他的尸體吃掉。腦袋已經伸進系好的繩圈里,路九害怕了,他沒膽量自殺,蹲在地上用力擊打地面,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連死都不敢。
打的累了氣也撒沒了,路九想回家了。雖然沒有了糧食,但總算有個家,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路九準備回家才傻了眼,周圍全是茂密的林子,他要往哪走?往四周看了看,完全找不到來的方向。此時天又黑了,身上沒有照明工具,林子里隱隱傳出各種野獸的叫聲。路九只能壯起膽子摸索著向前走,每走一步,腿都是軟的。人再害怕在求生欲的作用下也會促使著往前走,路九腦子里什么也不想就想快點回家,窩在他的破干草上睡上一覺。
林子里太黑了,完全找不到方向,只是憑本能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九聽到身后傳來奇怪的聲音,那聲音似有似無,若隱若現,轉過頭又什么都看不見,只能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身后的聲音越來越清楚。路九壯著膽子轉過身,就看到在漆黑的林子里有一雙發光的眼睛睜盯著他。路九瞇眼仔細去看,發現那竟然是一匹狼。以前山中的野獸非常兇猛,咬傷咬死人是常事。像路九這樣身材瘦弱的,更是野獸眼中的完美獵物。
那狼趴在樹邊緊緊盯著路九,路九嚇得腿肚發軟。但害怕歸害怕,逃還是要逃。路九轉身瘋狂向前逃。狼哪肯放過到嘴的美餐,在后面緊追不放。路九一路跑一路能聽到后面狼帶動枝葉發出的梭梭聲。
路九瘋狂向前逃,但林子里太黑,窟窿陷阱又多。一不小心腳下踩空掉進了一個大陷阱里。這陷阱很深,路九摔在地上,感覺全身的骨頭都被摔散架了,好半天趴在地上起不來。
追路九的那匹狼在洞口邊轉悠了兩圈,似乎很著急,但又不敢下來,不甘的叫了兩聲后離開。
路九從地上爬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掉到哪了。這洞里太黑,伸手不見五指。路九摸索著往前走,雖然看不見但也沒遇到障礙。走了好一會兒,他發現前面的上方有亮光。路九朝著亮光走過去,剛一過去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里面居然放著一副棺材。
路九借著月光看到那棺材靜靜的被放置在石臺上,石臺邊上畫了些他看不懂的符號,就連棺材上也畫的是那種符號。路九圍著棺材走了兩圈,他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棺材。以前他也見過村里埋死人,但那用的棺材都是普通的木板子,埋進土里不用多久就都爛了。像這個這么大,還漆了紅漆的棺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路九繞著棺材走到前面發現棺材前還放了一個碑,碑上刻的有字,但路九沒念過書不識字,不知道那碑上刻的是什么。路九想起以前村里老人們說達官貴人死后棺材里會放很多的隨葬品,那隨葬品里的一個小玩意就能讓他們一輩子吃喝不愁。路九看著眼前的這個精美的棺材,想這里面這棺材里一定有很多隨葬品,他從里面隨便拿一樣東西,這個冬天就不用愁了,甚至這輩子都不用再擔心餓肚子。
想到這兒,路九過去用力去推棺蓋,他使上了吃奶的勁也沒把棺材蓋推開。路九推累了坐到地上想這是什么棺材,蓋合的這么死。路九歇夠后,又試推了兩回還是沒能把棺蓋推開。
路九頹然,想著有沒有其他的辦法能把棺蓋兒打開。他四下看了看一塊石頭都沒有,又回到棺材邊,突然發現棺材的尾部貼著一個黃色的布子,布子上還有紅色線條描繪的圖案。
路九不認識那圖案,就想著棺材上貼個黃布條做什么,順手給撕了下來,拿到月光下看。那圖案畫的奇奇怪怪,對于不識字的路九來說就是一幅畫,他看不懂上面畫的是什么,卻覺得那圖案畫的很漂亮,小心的疊起來放進懷里想做個念想。
黃布被撕,棺材和石臺上的原本的陣法被破壞,棺材內被封印的東西醒了過來。路九揣好黃布回來,正想再試著推棺蓋兒。剛走到棺材旁,一股大力從里面把棺蓋兒頂開。棺蓋兒一下飛起好幾米,路九被突然飛起的棺蓋兒掀翻在地上。
然后他就看見一個人從棺材里站了起來。
僵尸身上穿著古代的衣服,頭發披散下來,很長一直垂到腰際,露出的手指節分明,皮膚很白,只是那指甲很長,長的有些嚇人。他從棺材中醒來似乎對這個世界感到茫然又好奇,微微側頭看向上面的月光,月光的照在他臉上,映射出一張完美無瑕的臉。溫柔的眉毛,卷翹的睫毛,完美的鼻子,纖薄的唇,優雅的喉結曲線。
看見那人時,路九都傻了。他小時候聽過,從棺材里站出來的東西,恐怕不是人是僵尸。
僵尸淡漠的眼神掃向跌坐在石臺上的路九,路九不知害怕還是怎么的脫口叫了聲:“叔”。
僵尸看著路九沒有吃他,竟然開口說話了:“你是何人?”
路九道:“路九”。
“路九”,僵尸似乎很奇怪,“這是何名?”
僵尸抬腿從棺材里走出來繞著洞內走了一圈,走到石碑前停下,看著石碑上的字默然了很久沒有說話。路九坐在石臺上不敢出聲,喘氣都小心翼翼。
僵尸走到路九面前,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路九常聽人說僵尸長相很恐怖,專門吸食活人的血。但面前的這個僵尸,長的一點都不恐怖,似乎也沒有要吸他血的意思。路九悻悻的站著,不敢動,也不敢抬頭看僵尸。
僵尸問他:“今夕何年”。
路九道:“民國,***年”。
僵尸奇道:“民國,何為民國?”
路九道:“民國就是國家,蔣先生是總統。”
僵尸問他:“爾曾上過私塾?”
路九聽不懂僵尸說的話,但私塾他大概知道是學校的意思。猜測僵尸是在問他有沒有上過學。他道:“沒讀過書”。
僵尸似乎也明白了眼前的這個人,沒有念過書,沒什么文化。但這個人卻撕掉了黃符把他從棺材中放了出來。棺中不知歲月,他不知道自己被封印了多久。也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更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被封印在棺材中,是誰把他封印在棺材中,這一些對他來說都是一個謎。
咕,咕。
路九的肚子在這個時候叫了起來。
僵尸聽到他肚子叫,知道他餓了,一句話沒說飛了出去。路九就在洞里等,等到天快亮了的時候,僵尸回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匹狼的尸體。從傷口看它是被咬死的。
僵尸把狼尸扔給路九。路九明白了,僵尸這是在給他吃的。但是這狼是生的,路九是人不吃生肉。僵尸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再一次飛了出去,撿了些柴回來點燃,扯下一條狼腿,架在柴上烤。
烤了近三個小時,狼肉終于烤好。路九撤下一大塊肉遞到僵尸的面前道:“叔,給。”
僵尸看著路九遞給他的肉搖搖頭。
路九意識到僵尸可能不吃熟的東西,把沒烤的狼肉撕下一大塊再次遞給僵尸。僵尸看著他遞過來的生肉,又搖搖頭。
路九想不吃熟肉,不吃生肉,難道是喝血,狼身上也沒見到血,難道是喝他的血。路九悻悻的走過去把自己的手遞到僵尸面前道:“叔,喝我的血”。
僵尸淡漠的看他一眼道:“吾不喝爾血”。
聽到僵尸說不喝他的血路九的心才放下來,坐下專心吃肉。這肉雖然沒放鹽,也沒放任何調料,但卻是路九五年來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外加又將近一天多沒有進食,現在吃的更是狼吞虎咽,吃到他實在吃不下了,才停嘴。
打了兩個飽嗝。
僵尸見他吃好,盤腿坐在棺蓋兒上休息,棺蓋之前被他蓋了回去。僵尸打坐,路九也不敢打擾就坐在石臺上等,逐漸的他的眼皮開始打架,不知不覺趴在石臺上睡著了。
醒來后發現洞里多了許多動物的尸體,全都是猛獸的尸體。僵尸教路九把野獸的皮毛剝下,連成一個毯子鋪在地上,晚上睡覺就會舒服很多。剩下的肉用火烤熟放在石臺上,餓了的時候就可以撕下來吃。
路九沒有想到,五年來第一個對他好,給他溫暖的竟然是一個僵尸,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里流出來。
僵尸見他哭問他:“爾為何哭?”
路九搖搖頭,沒有說話。
一人一僵尸竟然相處的異常融洽,在洞里過起日子。僵尸負責打獵,路九負責烤肉,生活平靜,糧食不愁。奇怪的是打回來的獵物僵尸從來不吃,每次只看著路九吃。過著這樣的日子,路九也不想回村了,就想這樣待在洞里過一輩子他都愿意。
時光飛逝,冬天來臨,寒冷的冬天又很快過去。路九在僵尸的照顧下不僅沒有餓死,還吃胖了,身型也長高些,看起來像個正常的年輕小伙子了,就是頭發長長了許多,沒有打理讓他看起來像個野人。僵尸卻沒有任何變化,頭發依然是及腰的長度,衣服依然是那么干凈,皮膚依然是那樣白,五官依然那樣好看。
偶爾,僵尸也會教路九認字,經過一個冬天路九識得好多字,也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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