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武夷路777號。秦牧希駕駛的警車緩緩駛進會場的南廣場，通過地下車庫的閘門，他們將車停在了一輛寶馬3系的旁邊。

江偉強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環顧四周，地下車庫陰森森，沒有光亮的深處仿佛有食人的猛獸正目不斜視地盯著他們，令人瘆得慌。

“怎么了？不舒服？”身為女性的克里斯汀很敏銳，察覺出同伴微妙的情緒變化。

江偉強咂咂嘴、搖搖頭，欲言又止。

“你在擔心什么？”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一通電話將縈繞在江偉強心頭的陰霾講明。

“趙風陵逃了。劉一軒和林新茗出了車禍，但并無大礙。還有，趙風陵說收到一條短信，一個自稱斷翅的紫蝴蝶的家伙給他預定的酒店寄了禮物。”

“禮物？”秦牧希很敏感，對這些模棱兩可的用詞妄加猜測。“該不會指炸彈吧？”

“怎么辦？走一遭嗎？”江偉強擔憂自己的隊友，用焦急的語氣向秦牧希詢問道。

后者低沉的一聲怒吼讓他怔住。“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江偉強將哀怨的目光轉移到克里斯汀身上。

女孩能明白他的心思，自己的同伴受傷，內心總會結出一個疙瘩，癢癢的，撓不到，很揪心。況且，林新茗也受到牽連，讓人擔憂。

“據我推斷，趙風陵很有可能會前往自己預定的酒店，而且這個酒店就在會場附近。”

秦牧希揣摩著克里斯汀話語的意思。“你是說，找到他預定的房間，我們就能確定那件禮物是不是炸彈了？”

江偉強一拍手、一頓足，贊同般點了點頭。

“可，大海撈針，會場附近的酒店十幾家，上百個房間，哪有時間一一排查？”

“警察可以調取酒店的旅客登機記錄嗎？”克里斯汀隨口一問。

秦牧希指著小姑娘搖搖頭，很無奈。對方的意思是叫他一個一個問過去。可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呢？警察在沒有搜查令的情形下是沒權利私闖旅客房間的。這點，早年他幫掃黃大隊實施清繳行動時便一清二楚了。退一萬步講，以上所有難關都克服了，但趙風陵是好是壞尚未查清，貿然行動若是打草驚蛇，恐怕得不償失。

秦牧希的這些觀點很有道理，他不是不想找出這個“禮物”，只是此次行動要好好合計一下，只能暗訪，不能明闖。

到頭來還得看克里斯汀的，她攬下了這個任務，心中有了個計策。

秦牧希看似躲過了一個大麻煩，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此時此刻，他代表的是全市的人民警察，為了今晚演唱會的順利，他得與櫻井茜周旋一番了。

秦牧希扯著大跨步子走向會場大門，他那稀疏的頭發有些濕潤，外衣肩膀處也被浸濕。還未到入場時間，應該說還距離了相當一段時間，他被兩個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會場入口的掃描儀已經落位，在做最后的調試，就差金屬探測器了。秦牧希表明身份，工作人員便不再阻攔。一口氣，他跑到了后臺二樓的休息室。

櫻井茜端坐在正中的沙發上，除她之外再無閑人。

“現在讓我們好好談談吧。”秦牧希開門見山，甚至都還未自報家門，“我們需要全面搜尋會場內部。”

“你是警察嗎？此次演出的安保工作已經全權委托給轄區的公安部門了，有疑問可以去找他們的領導談。”

一上來就吃了個閉門羹，晦氣，秦牧希暗自咒罵了一聲。交涉還得繼續。

“他們的任務是維持秩序，我的任務是‘反恐’。茜女士，請你配合。我受此次危機小組的總指揮之托，必須得按命令行事。如果有必要，我甚至有權力叫停演出。”

櫻井茜大抵是執拗不過的，一聽要叫停演出，她不得不服軟，很不情愿地問道：“那需要多久？”

“我不確定，可能會耽誤演出時間。”

“這是不允許的。”櫻井茜在堅持自己的立場，“會場里面很安全，這些日子只有佩戴工作證的員工可以進出，很難想象他們之中有人會做出……那些事情！況且，等搜查部隊到了再排查會場，這要耗到何時？難道你想讓演唱會一直開到深夜嗎？你們的重點不是在會場里，而是外面的那上萬歌迷，保不定就有心術不正之人混在里面。警方若能捉住他，我櫻井茜就算燒高香，謝天謝地嘍！”

“你很奇怪啊，你是否能搞清事態的輕重緩急？” 秦牧希一肚子火，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特別不可理喻，“哪怕察覺出一絲絲危機，別說是深夜，取消演出都不為過。”

“這一點我是堅決反對的，會場沒有問題，我們的安保措施異常嚴密。”櫻井茜再一次沒好氣地確定道。

固執的家伙自有固執的人磨。在秦牧希眼里，櫻井茜這個主辦人，說是會場里擁有絕對權力，其實狗屁都不是。

“首先聲明，這不是我的自作主張，你再執拗也抵不過警方的決定。還有，大部隊立馬就會趕到。”

“我也再重復一遍，主要工作是排查入場的觀眾們。”

櫻井茜的狡辯被這個中年大叔一聲呵斥給震懾住。

“你在隱瞞什么？難道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能讓我們警方知道的嗎？你所提出的觀點都是片面的，當然，排查入場觀眾同樣重要，若會場里事先被安裝了炸彈，這個責任誰擔待得起？”

櫻井茜倒吸一口涼氣。

“茜女士，你是演出的總負責人，你可不想看到悲劇發生吧！”

“其實我沒了主意，或許你說的是對的。警官，這襲擊的事件真會發生嗎？”

秦牧希回想起早間遇見的種種情況，努力鎮定下來，安慰道：“其實這工作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復雜。”

“此話怎講？”櫻井茜兀自好奇起來。

“聽說您心里有確定的犯人——中江，這個人是針對千穗千衣的。”

“你怎會知道中江這個人？”她的好奇轉為疑惑。

“我的領導向我透露過這些事情，我甚至還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信？”一時半刻櫻井茜還未緩過神，忽然恍然大悟，這個秦牧希真是老狐貍，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沒錯，這個寫信之人對您來說意義非凡，叫克里斯汀的女孩會是中江嗎？”

“你在開玩笑嗎？我的理智和感性都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

秦牧希剛想說讓她不要感情用事，這下都沒必要追問了。此刻，他不再認為對方不可理喻，從女人沉穩又堅定的態度里能看出一二。

“好吧，回到剛才的話題，我說的工作其實就是針對千衣本身展開的。”

“千衣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我不想讓她知道，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們不得不在她經常活動的地方進行搜查。還有，你們下榻的酒店現在已經開始了排查工作。”

櫻井茜雖然很反感他們的行事風格，但也無可奈何。

“你這是在匯報通知還是在征求同意？”

“請你不要生氣，這并無惡意，我們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

櫻井茜的額頭開始發燙，她的精神狀況看起來很差，身體也越發地虛弱。“好吧，按照你說的來，不過盡量別讓千衣發覺。”

“我們會注意的。”秦牧希起身要離開，“還有，請您務必相信我，我們能做的事和對局勢的掌握都遠遠超乎您的想象。如果真有必要，我會全力保護這位大明星，即使是發生了意外我也會拼盡全力的。”

櫻井茜被他的誠懇打動，起身向他深鞠了一躬。“那勞煩警官費心了，也只有依靠你了。”

剛出房門，秦牧希又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撥通了鄭百林的電話。

細雨停了，趙風陵的胸口還是一陣劇痛，離開了事故現場他立即奔向了演出會場。他在S直轄市工作，自己租房子，按道理完全沒必要特地在會場附近開一間房，但他做了。一開始，他只想離歌迷們近點，離千穗千衣近點。此刻，他在慶幸有這么一個落腳點，因為他不能回自己的住所，他很清楚那里已經不屬于自己了。現在，他急需一把熱水澡來疏解壓抑、排除痛楚，隨后再去揭曉自稱斷翅的紫蝴蝶送來的禮物。

室內一片昏暗，只有窗簾中縫露出些許光亮，在其肚腩層層贅肉間畫上了一條白線。躺在床上的趙風陵終于能靜心沉思了。早間的遭遇讓他既定的計劃全部被打亂，沒有從櫻井茜那里得逞是一個失誤，這個不怪自己。拋開所有的煩惱，如何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呢？“我得見千衣，10年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要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她。”事已至此唯有利用最后一張王牌了。稍歇一口氣后他將目光轉移到一堆不屬于自己的物品上，這就是所謂的禮物了。

一套女士的V領蓬蓬裙晚禮服，葡萄紫色的格調里點綴著些淡藍色花朵，最大的一朵就盛開在左肩的吊帶上。趙風陵不斷摩挲著，蕾絲裙擺起伏的褶皺相當有觸感，這些設計都非常精美，能夠看出設計師的品位，也能料想穿上它的女生的氣質。實際上讓他震驚的并非服裝本身，而是其后縫補上去的翅膀。單翅，另一邊被暴力地折斷，他還能清晰地看到根部參差不齊的折痕，塑料尖刺著他的掌心，滑動產生的瘙癢及微痛感異常真實，黏濕油膩的肌膚感受到絲絲涼意。

元氣逐漸恢復，他摸了下腦袋，在某塊擦破皮的疼痛處使勁按壓，這沒有任何效果但會讓他心里感覺很好受。

“他是怎么送進我房間的？” 趙風陵自言自語道。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有相當大的疏忽是他沒有意識到的。現在他能從衣服及名號里聯想到的人只有紫蝶一個，這個得了絕癥的姑娘是其早前通過千穗千衣這個紐帶而結識的，一來二去他們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克里斯汀站在武夷路的西端，身后有個跟屁蟲叫江偉強。會場大門離她只有一步之遙，雨雖然停了但寒風更肆無忌憚了。

在機場的玻璃天窗上她只是遠遠一瞥，并沒記清趙風陵的相貌，所謂的追蹤完全只有憑一個名字及自己看似靠譜的推理。現在有兩個問題要解決，一是寒冷、一是鎖定目標，有將二者合而為一的方式嗎？其實這并不難，克里斯汀敏銳的目光瞄到遠處還在忙碌的洗衣店店員，一輛小卡車正巧從身旁駛過。機智如她，心生一絲愧疚，又要做一次為人不齒的事了。

倒霉的男店員被江偉強放倒在灌木叢中，他的工作服雖然單薄但用來抵御寒風已綽綽有余。克里斯汀嬌小的身子并不能撐起這臟兮兮的衣服，如同睡袍般寬大，于是她又找了條帶子將其束緊。她還順手從臟衣物堆里撿來一頂鴨舌帽。現在的人可真風趣，連鴨舌帽也送來洗！

一頂帽子還不頂事，她還需要偽裝道具，臟衣物看上去雖然別扭但別無選擇，她隨手挑了幾件稍微干凈平整的襯衫后匆匆離去，還不忘對著灌木叢中矯情一聲“對不起”。

江偉強不解其意，同樣矯情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她的聰明再次派上了用場，裝作洗衣店送貨員順利在周邊的酒店里找到了趙風陵的房間。

“1028。”

克里斯汀并沒有貿然探進，她首先在電梯里駐足，看似毫無目的性地待了5分鐘其實是為了摸清這家酒店的基本規律，包括上下住客的年齡層次，清潔員工的工作方式，還有就是各個樓層的結構特點。沒有類似趙風陵的人出入，克里斯汀回到一樓，這時江偉強氣喘吁吁地從樓梯口跳躍出來，他已經摸清了緊急逃生通道的設置。

“走吧……”

“怎么！還要爬？小姑奶奶，饒了我吧，坐電梯上吧。”

“瞧你，還是特種兵呢。爬個樓梯都叫苦，還怎么保護我？”

“姑奶奶，算你狠！”江偉強暗自咒罵一聲。

1028號房間外，房門緊閉，克里斯汀敲門的力道很大以確保里面的人能聽到。她這番舉動不是貿然探進，這是有意而為之的。在對方開門之前她必須得隱藏起來，然后再從陰暗處一瞟趙風陵的真容。

趙風陵撥通了電話，他祭出了最后一張王牌。

另一邊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我對那些已經不感興趣了。” 趙風陵的口氣很傲，“我見過了櫻井茜，她丈夫的事件說實話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那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再被你糾纏了。”聽這語氣如懸石落地輕松自在。

“但是接下來你得來求我了！”趙風陵忽然話鋒一轉將矛頭拉到自己身上。

“求你？”對方內心落下的石頭又懸了起來。

“你見過櫻井茜了吧？她的狀況看起來是不是很差？拉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兩人之間的對話夾雜了多種語言，像是故意，因為很多微妙用詞雙方都把握得很好，完全不像是兩個不通言語的外國人的交流。

沙啞的聲音停頓了下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憶之前的種種。“好吧，算是我求你！”

趙風陵真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得意的笑容，他內心激動不已。“機場發生的騷亂櫻井茜大概沒跟你們說起吧？當然不會說，那是她引起的，今晚有可能發生襲擊事件！”最后幾個字被他施加了強調音效，“還有一個叫藏矢川的日本警官你聽說過嗎？”

那一頭沒有答復，像是默認了。

趙風陵無所不用其極，好一招移花接木，他為本就迷霧重重的事件進展又增添了一抹懸疑。

對方聽出了奇怪的意味，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想要得到什么？”

“你也知道我的能耐，現在的會場可是暗藏殺機。讓我進入會場，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對千衣那一點點情愫這么簡單了。我們都被卷了進來，接下來還有更多勢力介入，你是想依靠中國人還是依靠你自己？”

“你不就是中國人嗎？”語調波瀾不驚，對方也在思忖。

聽筒兩端靜默了十秒，“我們不要咬文嚼字了，你需要我，我能幫到你，前提是你要讓演唱會順利進行下去。”趙風陵用略帶威脅的口吻說道。

“我懂了，你過來會場吧，我給你準備一張工作人員的通行證。”

傾斜的天平又回復平穩，兩人已然達成共識組成了同盟戰線。

趙風陵對對方的回答非常滿意，最后一張王牌正是自己接近千穗千衣的最佳保障。

“會場東面有條小道，那里有個后門，在那等你。你需要多少時間？”

他看了下表，現在是3點45分。“15分鐘后，4點整到。”

對方先掐斷了通話，沒再做進一步確認。

就在同時，房門被急速地敲了三下。

趙風陵裹緊大浴巾，神經緊繃起來，這次他學聰明了，掛上鏈條鎖后只給門開一條5厘米的縫隙。門外空無一人，似乎是個惡作劇。這是最糟糕的局面，此刻到處草木皆兵。如果外面站著隨便一個什么人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他早該意識到這里并不安全。

五分鐘后，收拾整齊的趙風陵躡手躡腳離開了酒店。

酒店的漏洞，很多人意識到但都不會放在眼里，那便是保潔員手里的鑰匙。憑克里斯汀的能耐，這簡直小菜一碟，至于用什么方式取到的，不言而喻。打開1028號房間，室內異常凌亂，椅子上那件紫色禮服一下就吸引了克里斯汀的注意。她把玩了一會兒沒發現可疑處便又放回了原位。這時，江偉強腳下踩到了一個線頭，順著線頭他發現了調制解調器，背面有一個插座口，旁邊的墻壁有被撬動的痕跡。特種兵上前一把扯開了塑料外殼，內里一條光纖被扯了出來。“小鬼還是個技術宅，居然偷網速。”

克里斯汀沒有理會他，挪動起腳步朝窗簾靠床頭柜一側方位搜尋過去。那里有幾個撕碎的塑料袋，袋子上貼著一張快遞單，上頭的信息全被處理過，毫無研究價值。“這就是紫蝴蝶用來包裝‘禮物’的袋子了吧！”突然，克里斯汀猛一回頭，意味深長地注視著那件禮服。“斷翅的紫蝴蝶……斷翅的紫蝴蝶……”口中念念有詞。

“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江偉強突然手舞足蹈地揮動著一張字條。

“暗號？他的房間怎會有這個暗號？”克里斯汀直感覺驚悚，“難不成他就是幕后的黑手，斷翅的紫蝴蝶是他自編自演的角色？”

隨后，眾多神秘的信件被一一翻出。那是一個個日記片段，肉麻中透露著詭異。那令人唏噓的文字或壓抑或悲痛：

2.20你的情緒出現轉變，這是十多天來的第一次，原來今天你新認識了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你哪有什么志向，說白了就是歌迷，都是過眼云煙……

10.15這是我們一起去日本的日子，你吵鬧著要去看演唱會，但剩余的精力無法讓你承受里面的喧嘩，我就像個惡魔一樣生生阻隔在你與夢想之間，我是不是太罪惡了？于是你耍起小性子，我又茫然無措了……

6.15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那個人又來看你了，我就躲在門外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忽然心生妒忌……但這都是我咎由自取，為了你我必須成為惡魔。

12.4你的大日子快要來臨了，這一次恐怕我也阻攔不了你了，但我實在不愿看到你就此失去生存的動力，哪怕是破壞你夢想的罪惡我也承擔，原諒我，只要你的夢想一天沒實現你就一天不會放棄活的希望。而我希望你活著。

6.31現在我只有將你的名字鐫刻在日日夜夜的思念里了。

12.5被你發現了，你有恨我嗎？我要化身紫蝴蝶守護你，將我的怨念發泄出去。

12.15今天我也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我想請這位神秘人物見證我的壯舉……

3.25你的家族可真厲害，我也忍不住要為之而感到驕傲，或許我們都擁有瘋狂的基因……

5.40今天的病情不容樂觀，我問了醫生，他們也變成阻隔在你與夢想之間的惡魔了。如果你有怨恨就全撒在我身上吧，將你曾經對全世界的憎惡一齊向我拋來……

8.15今天氣色看起來不錯，我也完成了最后一步計劃。好久沒看到他來了，我就說那是過眼云煙，他不配擁有和你一樣的夢想。

3.45我迷茫了，是不是真的該讓你去完成夢想，我糾結了一整天，我愧對紫蝴蝶這個稱號……

9.50我聽了一整夜的歌，反復吟唱，看著華美的禮服，我為它裝上了翅膀，然后我又將它折斷……

10.45已經很久沒有去你那里了，我一直在逃避，明天既是你的大日子也是我的，我已經融入了另一個人生中，或許在這之后我會坦然面對你的所有，如果你真的感到痛苦，我想我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行事了。現在你感覺到我的自私與狂妄了嗎？

9.35這是最后了，想要說的已經全部表達了。如果你能發現我的所有，就請來阻止我吧。我就是斷翅的紫蝴蝶。

克里斯汀內心跌宕起伏，她不知道這個斷翅的紫蝴蝶到底有什么計劃，也不明白這只言片語后究竟隱藏著什么陰謀。沉默中，急促的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兩人一跳。

誰的？

不是江偉強，也不是克里斯汀。

鈴聲來自一件上衣口袋，那是趙風陵早間穿過的，現在被當垃圾一樣扔在地上。

接還是不接？這不是值得深思的問題。克里斯汀明白，機會與危險并存。電話那頭有她想要的情報。

“喂，趙風陵……”一個明顯用機器處理過的聲音傳來。

“喂，斷翅的紫蝴蝶……”

誰都沒想到克里斯汀居然如此草率，江偉強以為她瘋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顯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隨即，一陣詭笑傳來，尖銳刺耳。

“哈哈哈……有意思！克里斯汀，我還以為你在派出所睡大覺呢！警察都拿你沒轍，倒是有點本事。”

“哼哼，這很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卻不得不叫你斷翅的紫蝴蝶，誰會用這么奇葩的稱呼？”

“你不用拐彎抹角，我是不會露出破綻給你的。”

此刻的克里斯汀表面上看平靜如水，其實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就是這個人讓她受了罪，就是這個人危害到千穗千衣。她再一次暗暗發誓，一定要將他揪出來。

“破綻你已經露了……想不到接聽這通電話的是我吧？看來趙風陵并沒有領你的情，你的禮物我代收了。”

“有意思，有意思！當然，如果這么輕易就退出了舞臺，那我下面的表演可就寂寞了。也罷，送給趙風陵的禮物就當我給你的見面禮。順便再告訴你，我可是個炸彈狂魔！解開第一個暗號，還有驚喜在等待著你。”電話那頭突然掐斷了通話。

面對囂張犯人的挑釁，克里斯汀再也坐不住了，她渾身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女孩兒堅定了眼神朝著S直轄市國際體操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