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我是父皇的第二個孩子，雖然我不是為一個女兒，也不是最小的女兒，但是我確實是父皇最為寵愛的孩子。
我的母后在我才兩歲的時候就已經離世了，父皇便將我寵的不得了，父皇從來沒有讓我的自由受到過阻礙，他從不強求我學習這宮里的規矩，不管我犯了什么錯他也不曾怪我，父皇從小到大便沒有重罰過我。
我聽七娘說我原來叫的不是這個名字，我原先的名字是太奶奶取得，原來是叫顧錦鸞，我覺著很好聽，不知為什么父皇要將我的名字改為思樂。七娘告訴我的母后叫長樂，父皇將對母后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直覺得父皇是一個格外情深的人，他總是在紫嫣殿里看著我母后的畫像入迷，一看就是幾個時辰；父皇為母后修了一個陵墓就在皇宮的旁邊，每過一段時間，或者父皇心情不好了都會出宮去看看母后，陪著母后說話。
我同莫王伯伯講，但是每次他都不回答我，說等我長大自然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
現在我一年年長大了。慶德十五年，我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父皇不希望我遠嫁，所以不得不將我下嫁，我總不能嫁給我的哥哥弟弟。
那時有很多權臣為自家公子向我求親，但是我都不喜歡，我的心里已有了合適的人選。
他，是謝太師的兒子，我從小同他一起長大，我和他以是任何事都瞞不住對方的那種關系，他每次都可以第一個預測到我是因為什么心情不好，但是他卻好似從來感覺不到我喜歡他似的。
他說我不如林姐姐溫柔，也不如林姐姐大方，他從小便愛慕林姐姐，這事我是知道的。我每次都是表面故作大方，說他比不上我的楚哥哥。
他還總是罵我，說想楚哥哥那樣的人怎么會看上我。但是楚哥哥確實比他對我溫柔，有時候我刷脾氣到大街上打鬧，他還總是耐心的勸導我，而他只知道說我一點都不像一個公主。
我總是會打的他滿街跑，他總說：“誰要是敢娶你，下輩子可沒好日子過。”
“不要你管！”我不示弱，總是會還回去。
父皇早就知道我對阿城的愛慕之情，他也覺得我下嫁到謝家是最好的，他便賜了婚將我嫁給了阿城。
他說：“我還真沒想過竟然是我娶了你。”
······
婚后生活平淡無奇，但是每日和他頂嘴也是覺得好玩，他還是每日同我提林姐姐，我讓他將林姐姐娶進來當側室，但是他不愿意。
他肯定覺得讓林姐姐當側室的確委屈了林姐姐那樣的美人了。
慶德十九年，林貴妃被查出是殺害我母后的真正兇手，父皇大怒將林家一家都流放了，將長澤哥哥的太子之位給剃去了，將他貶到楚水那種地方當官。
阿城也無緣無故的當上了一個太子，本以為父皇會立我的弟弟們為太子，結果竟然是阿城，他也是驚了，迷迷糊糊就坐上了儲君之位，我也迷迷糊糊當上了太子妃。
我也住在了承恩殿，原先麗正殿是母后當太子妃的時候住的地方，父皇還時常來麗正殿，怕打擾了父皇我就沒有住在麗正殿。
慶德二十四年，父帝駕崩，我按父皇的遺旨將父皇和母后葬在了帝陵里。
阿城順利上位，封號惠，年號承祺，我也成了皇后，封號永德。
阿城做了帝王，便將林家全部接了回來，我也沒有反駁他由著他的意思來了。
林家畢竟也是朝上的權臣，阿城將他們接回來輔佐他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在像以前一般小肚雞腸，對待林姐姐也是越發的好了，林姐姐也似以前一般大方，流放對她視乎沒有一點的影響，她還是像以前一般賢良淑德。
算起來，我嫁給阿城也有十余載了，我未給阿城添一兒半女，他也整日待在朝堂之上沒有在娶過一個妾侍。
從東尉回來的寒蕓姑姑也勸導我：“要栓住男人的心，你必須要給他生下一個孩子。”
我也只是表面上答應了，心里并不是特別想生孩子，但是阿城不娶妾，如若我不生個孩子他不就斷了后，未來就沒有了儲君。
但是這事那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到的，阿城常來來我的坤寧宮，但只是蓋著被子各睡各的。
我勸阿城將林姐姐娶到宮里來，他卻拒絕了。
我問他為什么，他也不愿說。我也不強求他。
阿城總是把我當一個孩子來看，我染上一點風寒，他還會特地跑過來喂我喝藥，非得看著我喝完他才肯罷休。我體弱多病，阿城來我坤寧宮多次是因為我得了病，他總是說我照顧不好自己，還是個孩子，我也是撅噘嘴，不理會他。
我生病的時候他總會守到我身邊，直到我的病好轉。
記得那日，我調皮爬到承德殿的圍墻上，想進去找他，不料我從圍墻上掉下來了，摔痛了屁股，馬上哇哇大叫起來，阿城馬上跑了出來。
“思樂，你在做什么？干嘛要爬墻？”
我已經痛的麻木了，那顧得上他。阿城將我背起來還喚了大夫過來給我看看。
“你要進來，走大門便是，干嘛要像個孩子似的爬墻啊！”
我可沒功夫打趣他，大夫說我從圍墻上摔下來，摔傷了腳，這幾天要好好養著。
阿城知道我是一個好動的性子，就算做了皇后，平日里也喜歡往宮外跑，喜歡爬山，爬屋頂。
阿城知道七娘看不住我，便自己每日到我的坤寧宮里看文書。
“阿城，你為什么不娶妾呢？”這一只是我想不清的問題。
他總把我當成小孩子來看，相處十載，他也不曾碰過我幾次。如若他娶妾也不至于現在都沒有一個孩子。
“先帝駕崩前，他同我說過：弱水三千，取一瓢即可；灼灼桃林，采一朵就好。”
父皇先前對母后最大的虧欠就是娶了太多的妾侍，這是七娘告訴我的，父皇給阿城說這些也是希望我以后不要想母后一般吧！
“那······林姐姐呢？”
我知阿城少年時喜歡的人是林姐姐，他也是從小便想娶林姐姐過門，他不娶林姐姐豈不是辜林姐姐的感情。
“我賜婚給寧王了！”
寧王是我的表兄，他未娶，林姐姐未嫁也甚是般配。
“郎君不是從小愛慕林姐姐嗎？我父王已經長眠地下了，你也不必聽著父皇的話的，你娶林姐姐入宮，我也會好好照顧林姐姐的。”
“那也只是少時的愛慕，時間久了！”
我起身坐在他的旁邊，沒有在說話了，看著他認真批文書的樣子。
他坐在我的坤寧宮一直到了晚上，我陪著他也做了一下午，我只穿了一件單衣，晚上染了些風寒，他照顧了我一晚上，第二日便朝參都沒有去。
我醒了后，他便去了承德殿，我閑的無趣便想聽七娘講故事了。
“老奴為皇后娘娘講了這么多年的故事，早就沒有講的了。”
我一時起來興致，問七娘：“七娘，不如你給我講講父皇和母妃的故事？”
我知道七娘與母妃的貼身婆婆舒娘甚是交好，七娘也是了解一些關于父皇的故事，但是我以前吵著讓七娘給我講，但是七娘說我還小，講了也聽不懂。
現在我已長大，七娘也該給我講講了。
七娘將我扶起來，坐在床上，她坐在旁邊為我將父皇的故事。
“淳德皇后是一個異邦女子，先前嫁給先帝，一直不得寵。開始的一年先帝獨寵林貴妃，但是貴妃生下大皇子后就冷漠了，先帝那后便收了很多妾侍。之后，淳德皇后因為受不了紫嫣殿的僻靜，便服毒自盡了。前些年才查出是林貴妃投的毒。”
難怪父皇會同阿城講著些。
我聽了七娘給我講了這些，我說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晚上阿城還是來看我，幫我按了按腳踝，他向來對我很好。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說如若不是我他也當不上帝王，他說以后如若有了子嗣也會隨我的姓氏，畢竟顧姓才是皇姓。
“我才不會生孩子呢！”
他彈了彈我的額頭：“隨著你吧！”
晚上他躺在我的旁邊，我還是勸他：“郎君還是娶個妾侍吧！”
他不語，我以為他睡著了，便沒有多嘴了。
這幾日過去了，我的腳踝也好些了，我實在耐不住性子，想要爬樹去摘楊梅。
剛到長春園就遇到了阿城在與林姐姐笑談，阿城看見我在楊梅樹旁，便知道我又不老實要爬樹了。
他拿折扇，輕輕的敲我的頭：“小娘子又不老實了，這腳剛好就不要爬樹了！”
我撅了撅嘴：“我就是想吃楊梅了！”
“你若要吃，喊侍衛摘就好了，便不要自己上樹了！”
我看著侍衛一下就上了樹，幫我摘了許多楊梅下來，但是我看到阿城與林姐姐聊得開心，我突然就不想吃楊梅了，將侍衛推開，甩袖離開了。
我站在長亭之上，看見阿城與林姐姐聊得很是開心，阿城也笑得很開心，他從來不會同我笑得這般開心，他對我只是當成孩子。
“娘娘莫要傷心了，傾顏姑娘是流放之女，陛下幾年未見傾顏姑娘，現在新鮮也是沒事的，等時間久了，陛下便不在喜歡了！”
傾顏是林姐姐的閨名，阿城總是很溫柔的喊林姐姐為顏兒。
晚上，阿城來殿里看我。
“郎君。”
他坐在旁邊看著文書，我想大概是白天陪著林姐姐，文書沒有批完吧！
我穿著單衣坐在旁邊為他磨墨，我問他：“郎君今日在與林姐姐聊什么，很是開心的樣子！”
“顏兒，說她不愿嫁于寧王。”
“那郎君便將林姐姐娶進宮吧！”這件事我已經同阿城講過幾次了，他每次都拒絕了我。
“不了！”他還是那樣回答，每次我問他娶妾的事情他都不愿意：“顏兒想嫁給太傅的兒子。”
記得小時候阿城可是說要娶幾房妻妾的，大概是受了父皇的影響便放下了那個念頭，到了選侍女的時候他也不愿意讓我去選。
他讓我躺到床上去，不要我著涼了。
我只能乖乖的躺回床上，我不知道為什么阿城明明對林姐姐有情，卻為什么不愿娶。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受了父皇的影響嗎？
第二日林姐姐來看我，我拉著林姐姐去湖上劃船，這時真值盛夏，正是蓮花盛開的時候，我不知為什么那么的喜愛蓮花，我喜愛蓮花的清香。
“林姐姐，你看那里有蓮蓬，我采給你！”
我伸手去夠那個蓮蓬想摘來吃，林姐姐在后面護著我，但是因為蓮蓬太遠一個不小心把小船翻了過去，我和林姐姐兩人都摔到了湖里，七娘見此馬上讓人將我和林姐姐救起來，說起來我為了摘蓮蓬摔到湖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阿城還因為這件事說了我還幾次了，這次我還將林姐姐拽到了湖里，大概晚上阿城又會來說我的。
我笑侃：“林姐姐還是早些換衣裳吧！免得著涼了！”
七娘要帶我回坤寧宮換衣裳，但是我不在意我慢慢悠悠的邊逛逛，邊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上的衣裳都快干了，我坐在亭子里：“哎！算了，不換了，太麻煩了！”
七娘勸了我好幾次，我也是聽不進去，還是不愿意換衣裳，結果晚上就染上了風寒，還發了高燒。
阿城晚些的時候來坤寧宮看我，說我又不安分了。
“小娘子想吃蓮蓬派人去摘就是的，摔進湖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么還不吸取點教訓呢？”
他在喂我吃藥，他怎么說我便不想吃藥了，可能是聽了這話，或者是藥聞著就太苦了。
他勸我：“小娘子要乖乖吃藥，吃了藥病才會好，吃了藥我便給你吃糖。”
我每次吃完藥就要吃糖，我也不知道是隨了誰。阿城每次都不愿意給我吃，說是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因為這件事我還會和阿城吵一架，每次他都會服輸，還是乖乖的給我吃了糖，時間久了這件事他便不要我提醒了，每次喂我吃藥都會給我帶一顆糖來。
平日里阿城不會給我吃糖，有些時候我會裝病，就可以吃糖了，前兩次還是騙過了阿城，但是到了后面他便看的出來我到底是真病了還是裝的，我不知為什么每次阿城都可以看的出來。
我聽到可以吃糖，便忍了忍把藥喝了兩口，但是阿城可不愿意，他硬是要我把藥喝完，我不愿意他就會哄著我喝了。
阿城說我下次不要再去摘蓮蓬了，還派人每日給我送來蓮花放在房間里我每日都可以聞到我喜歡的蓮花香。
七娘同我說：“娘娘喜歡蓮花，還是隨了淳德皇后。”
七娘告訴我，我的母后也同我一樣喜愛蓮花，特別是喜歡百合蓮子粥，那也是同我一樣的。
雖然七娘沒有服侍過母后，但是舒娘給她講過很多關于母后的事情，說以后等我長大了可以同我講。
夜深了，宮娥卻說阿城來了。
我的病已經好了，也無需他來喂藥了。
“郎君！”
“夜深了，小娘子為什么還不休息？”
“生了幾日的病，早就睡夠了，今夜沒有什么睡意，想著在待一會在休息。”
他拉著我坐在旁邊：“正好，我有事要同你講。”
“郎君有什么事？”
我見他面色不對，應該是有什么事。
“現在已承祺二年，我與你也十二載了。”
我不知道他要講些什么，低頭為他：“郎君到底什么事啊？”
“小娘子是真的感覺不到我對你有情嗎？”
我愣了愣，笑侃：“郎君也說有十二載了，怎么會不知道呢！你我對對方都是尊敬的。”
“我等了你十二載，為何你還是心里沒我呢？楚覃早已娶了幾房妻妾，現在孩兒都已經滿地跑了，小娘子什么時候愿意為我添一個孩兒？”
我頓時低下了頭，阿城怎么可以問的這么直接。
······
承祺四年，我為他生了鴻兒，他也讓鴻兒隨了我姓顧。
他說這江山本來就是顧家的，他最后還是要將這江山還給顧家的。
而后我為阿城生了兩兒一女，他們都隨著我姓了顧，阿城也將鴻兒立為了太子，從小就教他如何做太子，如何做君王。
阿城說要讓蓉兒同我一般開朗，便處處慣養著蓉兒，就像小時父皇慣養我一般。
承祺二十四年，阿城告訴我他想讓位給鴻兒自己做太上皇，我也沒有反駁他，躺在他的膝上，聽著樹上蟬鳴，覺得后宮雖然冷清，但是阿城每日陪著我也不覺得孤單。
阿城要讓位這件事他早就同我講過了，他想當太上皇，是想多陪著我。
阿城讓位給鴻兒，我便想讓他帶我去母后的故鄉西涼去玩：“郎君愿意帶我去西涼看看嗎？”
母后離世后，父皇便將西涼從新交給西涼人來掌管，而且處處襯著西涼，西涼也便發展了起來，我現在特別想去母親的故鄉看看。
阿城應了我，答應過幾日就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