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赫把和談的地點定在沅水。鄭菡接到五皇子的飛鴿來信后，由于時間緊張，只好帶著冉老伯直接趕往沅水。

會談的前一天，五皇子帶著一眾人又推演了半天，將吐赫可能提出的條件進行了逐一預想，然后又針對這些條件，制定了比較詳細的應對措施。待筋疲力盡的大伙回去后，鄭菡又呆了一個多時辰，不僅憑借記憶和現有的地形圖貌，給五皇子繪制了一幅關于南江的水系圖，同時也指出在那些地段修筑堤壩或開挖溝渠，可以用極少的代價，來控制靈水和沅水。

五皇子看完南江水系，尤其是靈水和沅水位于末端這一劣勢，心中的底氣提升不少。

會談是在吐赫國王位于沅水的圍樓里進行的。為了方便，鄭菡穿上男裝跟著眾人進了吐赫的會客場所。初一見吐赫國王，便感覺有一股逼人的氣勢迎面而來，吐赫國王雖然身材不高，面龐清瘦，顴骨略高，眼睛如同鷹隼，非常有神。鄭菡深吸幾口氣，再一看五皇子，仍舊是一副不經心的樣子，不由好笑。心想，這回康興帝還真是派對了人，像吐赫國王這樣超具心智的人，一般人還真難應對他，但五皇子還真無所謂，反正自己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慣了，估計吐赫國王碰到這樣的，也有些頭疼。

“歡迎諸位來到吐赫！”吐赫國王的先發制人讓鄭菡眉頭皺了起來，這個人真的不是太好溝通。

“國王大人客氣了，我們來是想跟您討論一下，如何能讓咱們兩國百姓遠離……這個戰爭的。”五皇子還是那個不知所謂的形象和態度。

“噢，那不知使臣大人有什么好的主意？”吐赫國王已經猜出面前的少年應該是老康興帝的第五個兒子，但就是裝作不知，狠狠地對五皇子的臉面踩上一把，沒辦法，他的兒子永遠地安息在康興了，這是硬傷！

“首先，還請國王大人將靈水和沅水歸還康興，作為補償，康興將每年為吐赫提供35萬噸的甜水，直到吐赫不需要為止。”五皇子也不介意對面老頭子的態度，只要把事情辦好了就行，反正康興多的就是水，用水來換兩座城池，估計父皇也會拍手稱贊的。

“35萬噸的甜水是什么意思？”吐赫國王沒有想到對方會提到水，比較當初打康興就是想讓自己常年在海邊的百姓喝上沒有咸苦味道的甜水。

“在吐赫，種植作物、洗衣、喂養動物都是可以采用雨水，而不必一定使用甜水的。甜水只用來作為百姓們日常生活所用。一名百姓一年用水，大概是3000斤到6000斤，吐赫有10萬人，一年最多需要30萬噸水。另外國王大人也知道，靈水和沅水的水質并不算太好，如果百姓取用不當，則容易導致腹瀉等病癥。”

吐赫國王陷入了沉思，軍隊中已經有不少人病倒了，最初隨軍大夫診斷是水土不服，可已經有十多天了，狀況依舊沒有緩解。

“如何能知道你所說的甜水不能導致患病呢？”

“康興可以每天免費提供給貴國100斤甜水，半個月后，若有效果，那么我們再談。但在此期間，兩國息戰！”

“好！”吐赫國王的果斷決絕還是值得稱贊的。

出了圍樓，五皇子趕緊抓住鄭菡的胳膊：“怎么樣，阿菡姐，我的表現還行吧！”

“嗯，進退有度，情緒內斂，作為使者，的確可以！”鄭菡忍不住給了五皇子一個白眼，真是會自我安慰，還從不用皇子的標準要求自己。

來自中巴地區的甜水，連續供給吐赫國半個月后，吐赫國王終于意識到，水的確是導致下屬生病的主要原因。因為喝了中巴甜水的下屬，腹瀉的癥狀很快就沒有了，反而是一直飲用沅水的有些人，反復生病和吃藥，也沒有太大效果。

其實吐赫國王不知道的是，吐赫百姓大多靠水果獲取水份，幾乎不直接引用地表水，且做飯用的水，經過煮沸后食用，也不會導致生病。反而到了沅水縣后，很多吐赫士兵喜歡到江心取水直接引用，并引以為豪，所以才導致生病。

然而，不管怎么說，在吐赫國王意識到中巴甜水的重要性后，盤算了一下吐赫到靈水和沅水的交通，以及自己國內的兵士力量，雖然極為不愿意吐出剛剛打下的兩座縣城，但不得不說，這甜水的吸引力要比土地大的多，畢竟吐赫國內地多人少，不缺土地。而且，吐赫國王也知道，萬一康興將靈水和沅水兩條支流切斷，那么，國內百姓依然解決不了用水的問題，還要使用那些苦咸的海水。比起占領兩座需要消耗人力管理的縣城，吐赫國王最終還是選擇了甜水，并且把甜水的供應量翻了一番，讓五皇子心里都嘔出血來了。然而有什么辦法，和談了不下五次，還是如此結果，好在甜水他們自己負責從中巴山脈運輸到國內，對于這點，鄭菡非常自信，以后有的是明伍求她的時候。其余的吐赫國王根本不會退讓的。也罷了，為了兩國不再發生戰爭，也只能如此了。

和談結束后，其他的也不是他們一眾人所能管的，于是鄭菡便與五皇子等人一起啟程回去了。

剛出了沅水，鄭菡便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便問其他人，是否快要過山谷了，果然如此。

“咱們能繞開這那彎山谷嗎？”鄭菡心里的陰霾愈加濃重。

“若繞那彎山谷，需要從南江逆流而上，南江水流湍急，比走那彎還要危險。而且我們來時，山谷里并沒有什么伏擊。”莫燮對康興的山河地理非常熟悉。可是拜托老人家了，來程安全不代表回程也安全啊。

“如果非要走那彎山谷，我建議過幾天再走。”

“能講講原因嗎？”六王子也很好奇，他的確感覺山谷會有危險，但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之前建議五皇子先派兵士在前面開路，他們走中間，被好心的五皇子給拒絕了，理由是士兵的命也是命。

“就是讓敵人疲憊，且放松警惕。”

“那就這樣吧，先安營扎寨。”五皇子也覺得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的確可行。況且他們水糧在沅水就準備地非常充足，就是辛苦阿菡姐了。不過這一路，阿菡姐都挺過來了，還經常照顧他，所以這幾天應該也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