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你出事，你哥為了保護梓茂一家，才把他們送走的。現在邊疆戰事膠著，估計梓茂回京后，會接著幫你哥打仗。”

聽了冉老伯這些話，鄭菡心里如同敲響一面大鼓，咚咚地讓人發毛，好像有什么事讓自己忽略了一樣。

“冉伯，你說梓茂一家當時面臨危險?”鄭菡一發聲，聲音沙啞地連自己都辨不出。

“聽五皇子說，梓茂有兩次差點被人殺害，辛虧六王子救了他。后來，你哥為了救他，沒有辦法，就找了個理由，讓他躲開京城的暗殺，回鄉下了。那些殺害他的人，找不著他，也就作罷了，我也沒想到，梓茂竟然在靈水。”

“可是梓茂怎么會遭人暗殺呢，他有仇人嗎？”

“沒聽說……他有什么仇人。”冉老伯摸摸后腦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梓茂的仇人。

“那他有什么過人之處嗎？”

“他一直跟著你哥，對你哥非常忠誠，蠻力倒是有不少，但沒有聽說有什么過人之處啊。”

“殺他的都是什么人啊？”

“據說是死士。你哥也沒查出來什么。”

鄭菡不是不想相信別人，可是經歷這么多，她已經沒有辦法全心身地去相信任何一個人。不過好在自己已經不再軟弱了，很多事情也會逐漸水落石出。

閑下來的鄭菡天天帶著冉老伯在靈水的大街小巷溜達，靈水雖然不大，但人口頗多，且多著奇裝異服。這一天，鄭菡在一家鐵鋪里意外地發現了一柄發簪式的匕首。從外形看，它跟普通的金屬發簪沒有任何區別，尾部還用銀絲鏈串了一枚紅寶石。輕輕轉動尾部的轉軸，藏于內部的軟匕首便無聲地彈出，瞬間拉長數寸，很是神奇，同時紅寶石與銀鏈結合部位也會通過旋轉發射數枚牛毛針。鄭菡研究了半天，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心想這東西大約是記憶合金之類的材質打造的，不由感嘆道：“高手在民間啊！”

正當鄭菡付銀時，邊上伸出一只捏著銀票的大手：“這簪子我買了，五倍價錢。”

“君子不奪人所愛，知不知道，還有，注意先來后到！”鄭菡也急了，她不想打價格戰。

“買賣沒做成前，機會人人平等，且看掌柜的決定就好。”

等等，這聲音怎么這么熟啊，是了……明伍將軍！鄭菡猛地抬頭。這是一個高大的男子，跟夜里看到的那個背影慢慢地重合到一起。他的五官倒是出人意料的俊朗，白皙的面部不僅完美地安放著高挺的鼻梁，還有如深潭般的幽黑的眼睛。

對方也沒有想到是一個美麗的姑娘想買簪子，他只是覺得這個簪子太適合送給遠在吐赫的妹妹明達了。明達不像他，雖然一母胞妹，但明達生性善良，單純，柔弱。如果有了這個簪子傍身，應該出門更安全些。

“原來是明將軍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簪子可以承讓，不過呢……”一瞬間，鄭菡腦海里閃過千百條主意，這還真是個好機會啊。于是冉伯便瞧著鄭菡審視了明伍半天，優哉游哉地說道。

“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好了。”明伍沒有想到對面姑娘認出了他，而且絲毫沒有害怕，要知道在行伍中，許多人見了他連話都說不清楚。

“也不是什么大的條件，就是我呢，跟你說了半天話，口干舌燥地，怎么也得請我喝頓茶吧。”好家伙嗎，有這么明晃晃地追求男子的嗎，明伍心里非常反感，雖然姑娘長得還算可以，但是作為吐赫出名的美男，心里早就對各種類型的美女產生了免疫力。況且也沒說幾句，怎么就口干舌燥了。

“數三個數，若不同意，再增加一頓飯，畢竟我肚子也餓了，而且要吃馬蹄糕和十八釀！”

說著不等明伍反應，就開始數起來：“一、二、三，時間到，增加一頓飯！”

明伍心里很煩躁，也知道只能先答應她，買了簪子再說。

“明將軍是想著事后翻臉吧，掌柜的，備下筆墨，我得要個書面的保證。”鄭菡好整以暇地看著明伍臉上一會白，一會紅，像是靈水山里面多姿多彩的繡球花一樣，心里甭提有多爽快了，為了阿懋，無賴她也當得。

鄭菡身后的冉伯一再地捂臉，盡量地低調再低調，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為何五皇子要他這么一個老頭子跟著鄭菡啊，這老臉真丟不起了！

鄭菡對著白紙黑字吹了口氣：“啊……明伍將軍啊，聽說靈水縣城的齋豐樓很是不錯，要不，我們去那吧。”

明伍心里憋了一股無名的火，口氣自然不怎么好：“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臉皮這么厚！哼！”

哼就哼吧，只要目的達到就可以了。鄭菡暗想。

飯桌上的鄭菡更是極盡顯露刁蠻和無理，不僅點了一桌珍饈，還要了兩瓶齋豐樓特釀的養顏酒，據說有荔枝、桂圓、黃皮果、玫瑰、山楂、黃桃、紅棗等十數種花果窖封后，數年釀造而成，一瓶價格近百兩紋銀呢。

“明將軍，看您愁眉不展，有什么煩心的事，說出來，小女子為你解憂！”

“你能解什么憂！”不添亂就阿彌陀佛了。

“讓我猜猜，肯定是跟康興有關的吧？”鄭菡睜著一雙清澈到底的眼睛，對著明伍輕聲說道。

“別亂說！”

“吐赫與康興戰事膠著，這個全天下都知道，將軍為國分憂，理應大力宣揚，怎么叫亂說呢？”

“你……”明伍被對面的姑娘氣的開始想吐血了。

“好了，不說這個，那你買的簪子是送給你相好的？”

“什么相好的，姑娘家注意點言行談吐。”明伍非常尷尬，但借此甩掉這個賴皮蟲也不錯：“是的，簪子是送給我遠在吐赫的心上人的。”

“哦……”鄭菡沒想到明伍這么快承認了：“那她一定是位美麗柔弱的女子，我說的對吧，明將？”

明伍也沒想到鄭菡這么犀利的眼睛：“你說的對，她的確如此。”

“南江起源于康興的中巴山脈，共有十二條支流，而靈水和沅水只是其中的兩支。南江，出壽縣，其南取道谷羽山，是靈水與沅水也。”鄭菡看著氣氛尚好，不由地談起了她所熟知的南江。

“你是如何得知南江的起源的？”明伍聽到鄭菡的言論，不由心生警惕。因為吐赫國王數十年派人勘察南江，才繪制出南江的地貌圖，這在吐赫是最高級的秘密。

總不能說是后世的水經告訴的吧，鄭菡心道。

“這在康興中巴地區，并不算什么。”鄭菡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謅。

“而且……我還知道，靈水與沅水……是末端支流……”

“你……你要干什么？”明伍一臉的警惕。

“想跟將軍您談筆生意……”

好吧，只是談生意。明伍松了半口氣：“什么生意？”

“水的生意。”鄭菡漫不經心地說。

“水能做什么生意？”

“中巴山區無人居住，水非常甜美純凈。不過泉自中巴來，不僅落九霄，且難以取用。我呢有個簡單的辦法將其運到吐赫，方便百姓取用，且耗費極低。”

“什么辦法？”

“不告訴你。”

“……”有這么氣人的嗎？

“可這有什么好處呢？”

“也不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決定這筆買賣可行，再來找我，我把法子告訴你。嗯……這頓飯吃的太開心了，不謝了，告辭！另外，別忘了還欠我一頓茶水啊！”鄭菡拍拍手，瀟灑地走了，留下明伍在桌邊大口地喘著氣，這人著實太可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