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菡睡了一覺起來,頓覺神清氣爽。想起昨晚聽到的談話,估計那個叫明伍的將軍今天肯定如履薄冰地去檢查城防和城內布置了。便不由內心感嘆:不知吐赫國王施了什么法術,讓人這么忠心地為他做事情。
鄭菡閑著也沒事可做,便喊上冉伯,一起來到靈水縣的繁華街道,品嘗靈水的各色特色美食。
正吃著一碗仙草粉,耳后一聲驚呼:“阿菡妹妹,真的是你嗎?”
鄭菡轉過頭,身后的女子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梳著高聳入云的靈蛇髻,一身大紅衣袍肆意地張揚著,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金光。這樣的女人,即便在人山人海中,也會被人一眼認出。
鄭菡瞇著眼睛,她是真不認識她!
“阿菡,我是三娘啊!”
冉伯也是很詫異,他不知道廖家三姑娘為何來到了靈水這個戰火紛飛的窮鄉僻壤,不過鄭姑娘沒發話,自己還是老老實實享受美食吧,活了半輩子,還第一次跟著主子吃香的喝辣的呢。
“阿菡,你還活著,太好了!”廖三娘說著,眼淚就霹靂吧啦掉下來,猛地上前抱住鄭菡。
這太惹眼了,鄭菡沒想到吃頓飯會讓自己變成公眾人物,都是拜這個三娘所賜。
“啊……,三娘啊,一起吃吧!”鄭菡拍拍廖三娘的后背,示意她平靜下來,又把她扶到椅子上,跟店小二要了一份簸箕籺,一碗仙草粉,一份楊桃鴨。
美食漸漸平和了廖三娘的悲傷和激動。
“阿菡,沒想到你還是這么好吃……”
這話說的,好像她多喜歡吃,不過想想自己還真是喜歡各種美食。若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在肯定在家折騰各種美味點心呢。
“你……怎么到了靈水?”鄭菡看著應該很熟的姐妹,卻怎么也熱絡不起來,又不好讓她一人打擂臺,只好應付一句。
“你個沒良心的,早知道你沒去閻王爺那,我才不會來靈水呢!”
“……”這下輪到鄭菡語塞了,真是的,好好的,干嘛炸出這么一個雷來!她本想跟廖三娘說自己不是鄭菡,但又非常想知道當年是怎么回事。
“那個,三娘,咱們先吃飯!”不能再說了,說不定周圍有什么人呢,這個廖三娘真是個直腸子,保不齊待會又拋出什么雷來。
好在靈水這家店鋪的食物實在是美味無比,終于塞住廖三娘的嘴巴。
飯后,廖三娘高興地挽著鄭菡的胳膊來到繁華的大街上。
鄭菡留意著左右,確定沒有人跟隨他們,便悄悄地問廖三娘:“你說為啥來靈水啊?”
廖三娘察覺到鄭菡的小心,不由自主也放低了聲音:“當年你在別院的時候,我家梓茂非讓我陪著你,結果你生孩子的時候,我正好出去買布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那天生……。后來你出了事,梓茂就上了折子辭官回鄉了。我們一家也就一直待在靈水……”
“梓茂是……”
“梓茂以前是你大哥的手下,你是他看著長大的呢!”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些。”
“都過去這么多年了!當年的時候,梓茂和我心里都非常難過。他說對不住你家,想要以命相抵,但你大哥哪里會同意,說不是我們的錯,是他自己大意了。后來梓茂無顏面對你大哥,我們就回鄉下贖罪了。現在看到你,我真的好高興,阿菡……”廖三娘又開始落淚。
“三娘,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那個鄭菡。”
“不會錯的,你是我的阿菡妹妹,就是這個樣子,這個聲音,我永遠都忘不了,還有你右耳垂上面紅色的痣!”廖三娘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吧,你覺得是就是吧。對了,你那天去買布料是臨時起意,還是之前就決定的?”
“我本來沒打算買什么,是因為你手下有個叫金蕊的丫鬟說胡家綢莊新到了一批布料,是南方特有的湖稠,花色很特別,能做出五彩的羅裙,我就動心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你會那天生,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會去!”
“我知道……,金蕊去哪了,你知道嗎?”
“……,好像被你妹妹要走了,再后來,我就不知道了。”
“你們……還會回京里嗎?”
“當然!見到你,梓茂肯定會高興!”
“先別告訴他,見到我的消息替我保密,好嗎,三娘?”
“為……為什么?”
“我擔心有人還會害我。”經過一番談話和對三娘的觀察,鄭菡打心眼里喜歡她。但是形勢所逼,她不能高調,只好找個理由應付三娘,希望她能夠理解。
“阿菡……要是有危險,一定告訴我們!”
“我知道,你和梓茂也小心點,畢竟吐赫剛占領靈水。”
“阿菡,你不知道,自從吐赫占領靈水,日子倒好過點了。以前趕圩賣幅畫,都要交一半的稅銀,走個路也要付銅板,老百姓都沒法活了。現在老百姓免除了這些稅銀,還是很高興的。”
鄭菡沒想到三娘如此說,估計靈水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便恣意妄為,以致于把個山清水秀的縣城糟蹋地一塌糊涂。
“別人也是這么想?”
“那是,老百姓只管閉眼過日子,日子好過了,誰還管上面的統治者是誰。”
“……”這下子鄭菡徹底無語了。也許真的應該跟阿懋說一下,這邊百姓的想法。
跟興高采烈的廖三娘分開后,鄭菡帶著冉伯向靈水河碼頭走去。
冉伯看著柔柔弱弱的鄭姑娘,走起路來卻毫不含糊,連他都覺得累,姑娘卻跟沒事人一樣,這跟他印象中的大家閨秀還真不一樣。不過趁路上沒人,還是跟她說說廖三娘吧。
“姑娘,廖三娘是戶部右侍郎家的六小姐,生母是婢子,在家沒有什么地位。有一次中元節看花燈,跟家人走散了,是梓茂把她送回去的。后來她就嫁給了梓茂。那時梓茂還只是你哥手下的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