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是矛盾的，希望書念救自己的兒子，又擔心書念一個人，等她背著氣瓶下去了之后，才告訴大家。

“誰同意她下去的！”瑞安大聲問。

大家都忙亂開了。一凡二話不說，穿上潛水服，背上氣瓶，一沉底，也消失在水面上。龍哥在岸上拿著對講機，呼叫書念，卻一直都沒有回答，只能呼叫一凡：“一凡，看到有什么動靜及時通報。”

“收到，我現在正在向洞口方向前進。水勢大，才前進了20米。目前沒看到書念。”

一凡拿著手電筒一邊看周邊情況，一邊呼叫書念。

沿著潛水繩，一凡終于來到堵住的洞口。這個洞口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變化。幸好，他們上岸前，沒有撤走潛水繩。洞里畢竟大，每走一段路都耗費大量氣，潛水繩的指引，也為書念指明了正確的路，直奔目的地，以免浪費時間。這一路上，一凡沒有看到書念，猜想她已經進去了。

“龍哥，已到洞口，沒看到書念。”

“收到，為了保存氧氣，讓我呼叫她。”

書念確實是順著潛水繩，到了堵住的洞口。在洞口那里，稍微整理了一下，小心地鉆進去了。大概往前潛了十幾米，書念鉆出水面，看到了距離自己5米遠的高地上，一個人影站在那里。

“小熊！”

“書念阿姨。”小熊開心得跳起來，“書念阿姨，你來了？”

“不要害怕，你很快就能出去了。”書念安慰他，詢問他是否受傷。

洞里面是一片歡喜，洞外卻是一片沉寂。

書念及急急忙忙下水，忘了打開無線通訊。等她找到小熊，詢問了情況，準備要帶小熊出洞時，才發現，氣瓶的氣不夠用了。這才想起用無線通訊求助。

外面的陸地，整個洞口非常安靜，麗姐也停止了哭泣。她害怕，也擔憂。龍哥的呼叫，無線通訊那頭，回應的，都是無聲。

突然，一凡的對講機傳來滋滋電流聲，接著是嘈雜聲，接著是令大家欣喜的信息：“龍哥、一凡，龍哥、一凡。”

“在，聽到。”龍哥一激動，開心得忘了回應。“書念，你現在在哪里？為了保存氧氣，簡短報告情況。”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聽哪個？”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已經進來了，正站在沒有水的高地上，大家不要擔心。好消息是，找到小熊了，他站在干地上，人沒事。”

大家都很開心，麗姐緊鎖的眉頭終于解開了。

“謝謝，謝謝你，書念。”

“媽媽，我很好，不用擔心我。”

母子倆簡短的對話，安撫了麗姐。現場沒有麗姐的哭泣，氣氛都緩和了不少。

“壞消息是什么？”

“我的氣瓶里含量減少，不夠我和小熊一起出去。”

“書念，聽我說，由于天氣惡劣，暴雨很快又要來臨。你們必須盡快離開那里。這樣，你先到洞口拿氣瓶，然后回到現場教小熊潛水。我派隊員運送氣瓶。”

“龍哥，送氣瓶時順便帶些吃的來，增加體力。小熊沒吃東西，背氣瓶和潛水都需要體力。”

“收到，一會送到。”

“龍哥，送氣瓶時給包辣條唄。”對講機里聽到書念的聲音，一凡也很開心。他有個特質，一緊張就開玩笑。其實，她了解書念，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洞潛，書念一緊張容易慌亂，吃貨在好吃的面前會舒緩情緒，辣條是為書念求的。

“都這個時候了，還皮。”碰上這樣的隊友，龍哥也無奈。

“靠辣條續命呢。”

“這個時候我去哪里弄辣條。”

“書念的包里，一定有辣條。”

“不經她同意？我去翻她的包？”

“我同意就行了。”

書念來到堵著的洞口。一凡就在外面，她可以出去，他卻進不來。在等待支援的過程中，兩個人聊起來，隔著呼吸面罩。

“一凡，你在外面么？”書念這才呼叫一凡。

“在在在。”聽到書念的聲音，一凡趕緊回答：“我是收隊。我必須在。我一定最后一個離開，你別擔憂。再說，你怎么那么魯莽，一個人就下水。”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救人要緊。會潛水的，個子小的，只有我。既然這個洞選擇了我，那我就試一次。”

“我帶了兩個氣瓶，給你一個，你帶著氣瓶進去。我會一直在洞口等你，直到你出來。”

“你還挺機靈，多帶了一個。送外賣的改行送氣瓶了。哪天也給我們家送煤氣唄。”

“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只送高端氣，不送‘霉氣’。”

支援來了，小包、小林每人帶著兩個氣瓶來到堵著的洞口。還有食物。一凡接過來，看了一下，果真有辣條，隔著呼吸面罩笑了。

“氣瓶來了，美食來了，還有你最愛的辣條。”

“辣條？！這個時候哪里弄到辣條啊？”

“在你的包里找到的，我之前給你買的，我就猜到，吃貨的包一定有吃的。”

“那龍哥翻我的包了？”

“不翻怎么有？”

“怎么能隨便翻我的包？”

“那還要不要辣條續命了，不要我帶上去了。”一凡知道她的軟肋。

“要啊。送外賣的都送到洞里來了，如此純凈的地下河泡過的辣條，味道應該不一樣吧。”

“食物都在防水包里呢。”

“哇，那就是原汁原味。”書念興奮了。

“我知道你關心的是這個。”

書念將氣瓶、食物運送到高高的干地上。幸好，好奇的小熊，曾經問了很多問題，書念教起來沒那么困難，在水下試了幾次，小熊終于可以出發了。

“對不起，我給你們添麻煩了。”臨走前，小熊突然不好意思。

“沒事，不怪你。幸好你平時好學多問，現在掌握得快。我說的還記得么，你再重復一次。”

“兩個不，一個側身。不要緊張，不要害怕，因為越緊張，氣消耗越快。跟著你慢慢潛，到了洞口時，要側身經過，全身出了洞口，才恢復游泳姿勢。”

“很好！你只要記住洞口前的一切。到了洞口外，叔叔們會在外面護送你。那潛水手勢呢？再復述一遍。”

“這個是上升。”小熊豎起了拇指。

“這個是下潛。”小熊倒扣拇指。

“這個是共享空氣，使用備用二級頭。”小熊用手掌在嘴前方來回移動。

“很棒！記住，遇到了困難，搖晃你的手掌。”書念再重復有困難的潛水手勢。

“我們有無線通訊，為什么還要記住這些動作。”

“以防萬一，萬一無線通訊出了故障。關乎生命的事，要有備選方案。就像潛水，一定要帶2個氣瓶，有兩個呼吸口一樣。”

書念護送小熊，開始游向洞口。小熊慢慢游著，不慌不忙。潛水俱樂部的成員吃住都在他家里，他看過大家的裝備，像學生一樣請教過龍哥，他相信書念，他對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都很熟悉了解，他相信他們。信心才是戰勝恐懼的方法。

終于到了堵住的洞口，他仍然記得動作要領，輕輕地測身，緩慢鉆出洞口。書念在后面護航，一凡和隊友們在外面接應，清理障礙。一切都很順利。

“小熊已出洞口，由小包、小林護送上岸。”一凡報告。

從對講機傳來令人興奮的消息。麗姐笑了，眼里含著淚，終于放下了心，再過幾分鐘，就能看到自己牽腸掛肚的兒子。所有人在外面都舒了一口氣。

就差書念了。

小熊游出去一段距離，書念才側身經過洞口。當她嘗試側身時，卻動不了，只能原地漂浮。再次嘗試時，結果仍然是原地漂浮。

一個很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遇到了和一凡在海底時一樣的困境。呼吸氣管被勾住，是潛水過程中最可怕的事情。自己看不到，也夠不著，需要潛伴幫忙清理，還要注意力度、謹防尖銳的部位刺穿氧氣罐。

“一凡，我出不去了。”

“怎么回事？”一凡這回也緊張了。

“剛才巖石稍微動了一下，掛住了我的呼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