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急。緊張氣消耗更快。你感受一下，在哪個方位勾住？”

“好像右上方，我夠不著。”

“你向上試一下。”

“試了。不行。”

“你看下周圍能不能有沒有漂浮的棍子、樹枝，堅硬的。有的話，抓住它，借助堅固的工具，嘗試推一下呼吸管。”

“好的，我找一下。”

“我也看我的周圍有沒有，有的話，我從洞口遞給你。”

小熊已經上岸了，麗姐抱著兒子喜極而泣，陸地上一片歡喜。而洞里卻一片焦慮，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溜走，氣體也在快速消耗。

按時間算，他們應該上岸了。龍哥等了一會，覺得事情不對勁，拿起對講機呼叫：“一凡、書念，怎么還沒上岸？”

對講機那頭又陷入了沉寂，沒有回答聲。

“一凡、書念，聽到請回答。”

“一凡、書念，你們在哪？”緊張的龍哥不斷地呼叫，大家的神情也跟著緊張。

“龍哥，書念的呼吸管被巖石勾住了。”一凡終于回話了。

剛剛歡騰的洞穴外，聽到了對講機的內容，馬上陷入寂靜。還沒來得及慶祝，就陷入一片焦慮中。

“暴雨很快就要來，要趕緊出來，不能耽誤。暴雨一下，到時候地下河水更猛，里面的情況更難測啊。”氣象局的領導提醒龍哥。

“大家一起進去挪開石頭，這個可以行么？我也去。”瑞安也著急了。瑞安一著急，忘了自己的專業，也忘了自己的知識。這樣的巖石，豈是水下有限的人力能作業的？

“對，我們都下去。”俱樂部的隊友們都同意。

“不能再下去了，你們進去至少半個小時，現在只能往外撤人，不能再進去人了。”氣象局的領導提醒大家。“要是有個萬一····再說，千年巖石，加上水的阻力，豈是說推就推得動的。你們是急壞了，用腦袋想想啊。”領導看著提出建議的瑞安，指著自己的腦子說。

“那怎么辦？”大家都看著龍哥。

“一凡，現在情況怎樣？”

“書念還在洞里，她夠不著呼吸管，沒法出來。”

“告訴書念不要緊張，我們一起想辦法。”

“是不是暴雨要來了？”一凡小聲地問了一句。

“是。”龍哥也很無奈，在陸地上走來走去，像熱鍋的螞蟻，“洞里有沒有堅固的工具，幫忙推開呼吸管。”龍哥想到的方法和一凡的一樣。

“沒有。找過了。”一凡很失落。

“一凡，你先走。暴雨要來了，氣也快沒了。”書念的語氣緩下來“認識你，我很開心，謝謝你，走進我的內心。在此之前，沒有人愿意走那么遠，進來看看我的內心，就像這個洞一樣，還謝謝你，愿意守住她，直到如今。無論什么時候，你都在我后面。在公司，你幫我兜底；爬山路上，你做收隊；在船上，你總是最后一個下船；在海里，你也是潛水的收隊。你是真正的收隊，我跟了那么多戶外隊，還沒碰到過一個這么執著的收隊，將職責進行到底，生活上還繼續發揮收隊的職責。如果，我出去了，一定給你頒一個獎狀：最佳收隊。但是，沒有機會了。戶外那么多年，我也算參與了一項有意義的任務，而且是和你一起執行的，很有意義的救人任務。你走吧，你仍然是我心中的收隊。”

“說什么呢！我說過了，最后一個隊員離開，我才能走。第一次聽你說那么多話。你總是不自信，沒有包袱時，就向我走進；遇到事情，你就懷疑我們的未來，態度總是反反復復，猶猶豫豫，讓我不知所措。”

“謝謝你送辣條給我，臨死前，還能打個雞絲味的辣條嗝。”

聽到辣條，一凡突然有主意了。

“先別說消極的話，你那里有多少包辣條？”

“還剩下2包。”

“我有辦法了，快，從洞口伸出來給我。”一凡一直在洞口，堵著的地方，只能塞進1/3個身子。

書念盡力伸長胳膊，將2包辣條遞給一凡。

“你再伸長一點，我不能再往前了。”

“好。”盡力伸手的一凡看不到書念。

“夠不到啊，還是有一段距離。”洞里的書念卻能看得到一凡，看到這個改變不了的距離，剛剛燃氣一線生機的書念，又失望了，“算了，命運注定了被困洞里，那就認命。”

“不能輕言失敗。除非所有辦法都想過，還有最后一條路，天命。”

“現在就是聽天命了，還有什么辦法？”

沉默了一回，一凡開口了：“等回。我換一個姿勢。”洞口里，一凡換了一個姿勢出現了，“快，塞進我的腳指頭里。”

一凡漏出來的不是身子，而是腿。為了夾住辣條，他迅速脫掉腳蹼，盡力靠近洞口，半個身子抱著巖石，把腳伸向書念。書念看著他，忘記了自己處在危險中，隔著面罩笑了。

“別笑了，快點。塞進我的腳指頭里，兩包一起。”

換了一個肢體來接力，確實省事了。書念把兩包辣條塞進一凡的腳指頭里。一凡夾著這兩包“生命之糧”，小心謹慎地往回屈，手接過來，馬上卷起來。真空包裝的辣條，質量真好啊，兩包卷起來硬邦邦，像一根棍子，就差固定的繩子了。

一凡的旁邊，就是上次她和龍哥下潛時，沒有撤走的潛水繩。一凡扯下來，迅速捆住卷成的辣條棒。生命之糧搖身一變，變成生命之棒。這個棒子棒不棒，還得經過試驗。

“我用辣條卷起來，做成一個辣條棒，你試一下。你用這個去推勾住的呼吸管。”時間緊急，一凡一邊告訴書念自己的方案，一凡現場制作工具。

“這你都想出來，你怎么這么聰明。”

“虧你吃了那么多辣條，白吃了。我一個送辣條的，都開竅了。戶外不允許有笨蛋。想盡辦法自救，才能救別人。”

卷好的辣條棒子，一凡照例用同樣的方法，用腳指頭夾住辣條棒，送到洞里。起初，書念送過來時，還是兩包扁平的辣條；現在，一凡變魔術一樣，變成緊實的圓圓的辣條棒。

“你記住，先貼近巖石，讓呼吸管稍微松一下，再用這根辣條棒頂出來。”一凡還是不忘記提醒書念每一步操作細節。

“什么聲音？”書念問。

“地下河山洪的聲音。”

“剛才雨勢小，現在可能暴雨了。書念，快點，我等你。”

“你先走。別管我。”

“你可以的。別浪費時間，我等你，我是收隊的。你在，我在。”

書念按照一凡的說法，貼近巖石，讓呼吸管稍微松弛，再用辣條棒把呼吸管頂出去。實驗證明，辣條棒真棒！書念可以自由行動了。

“我成功了。”書念很開心。

“快，現在側身游過來。我就在洞外，我等你。”一凡來不及開心，因為地下河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水勢漸漸上升。

書念也不敢耽誤，快速來洞口，改變姿勢，慢慢地鉆出堵住的洞口。

這個九死一生的瞬間，書念出來了。一凡看著她，豎起一個大拇指，拉起她就走。這樣的生死相遇，他們甚至沒有時間擁抱慶祝，身后滾滾的地下河嘩啦啦地卷來，上岸才是最終的勝利。

他們來不及高興，突然，這塊堵在洞口的巖石，被瘋狂的河水沖出來，隨之而來的是滾滾的河水，夾雜著石頭碎、水草向他們沖去。瘋狂的河水，連平時擋住的洞口都沖刷了，也沖刷了不同的出口。本來清可見底的河水，瞬間渾濁，看不清前面的路，沒有了潛水繩做記號，兩個人奮力抓住旁邊的巖石，以免被沖刷撞在石頭上。

突然，一塊石頭打過來，慌亂中，書念下意識護著面罩，撒開了一凡的手，被河水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