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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時光荏苒(4)

  • 唯有天曉
  • 司徒瀾
  • 3091字
  • 2020-07-31 15:15:00

作者:賀鑄(宋代)

鬼蛾來翩翩,慕此堂上燭。

附炎竟何功,自取焚如酷。

感彼萬動微,保生在無欲。

不見青林蟬,飲風聊自足。

——

“飛蛾,來了”。人群里開始歡呼躍雀。

神婆乘機偷懶打了一個大大的響嗝。

眾人面露喜色。

飛蛾來,代表死者的魂回家了。不能趕走也不能打它,隨它怎么搗亂都行。

慕添宇呆呆傻傻分不清楚,飛蛾撲火的成語怎么來著。方圓一里,就這里燈火通明,飛蛾不來,才怪。

飛蛾能搗什么亂,除了撲向火。

“關燈!”不知人群里誰喊了一句,頗有儀式感的語氣調調。

“咔!”的一聲響,有人伸手按下懸掛在樹丫上的燈泡開關,驟然一片漆黑的魅影。

燈的線路是臨時拉來,一根線高懸于空氣中,垂著個發出昏黃微光的小燈泡。燈泡里頭已泛一層黑,大概命不久矣。

慕添宇也不曉得大人是怎么想,唱喪不買個好的燈泡,若是唱到一半燈泡壞了如何是好。

關了燈,他連蚊子也看不見了,只能任憑癢意,一個勁地用手撓著腳踝處。

左顧右盼在坐的各人,燒紙的余光灑在其臉上,神色不明。

只聞到巴滋巴滋的聲響會兒,飛蛾葬身了火海。大家自欺欺人似的,依然滿懷欣喜萬分,方才死的鐵定不是飛蛾,是蜘蛛蚊子說不定。

戲唱到三更半夜,這局才算是散了。大人們散后,小孩子困得不行,一貼上床就再也撈不起來。

慕添宇隱約記得,作為長子的慕添擎被強逼著不能睡,大人硬是要在凌晨雞鳴前把他掐醒,跟隨埋葬的大隊,浩浩蕩蕩奔向附近的大山,消失在夜色的靜謐里。

以致翌日,伸個大懶腰醒來的慕添宇,瞅見慕添擎睡得像頭豬一樣,一動不動。

從此,山頭,多了一座墳。

它混雜在荒山野嶺的草堆里,并不起眼。慕家兄弟姐妹幾個,逢清明才去探望一趟,常常因為墳長滿草而找好幾回。

多年后,慕添擎掃墓回來常常抱怨“墳怎么修在那個山頭,藏得深,不好找。”

慕父的事情也是過了好多年。

慕母約摸是攢夠了大半輩子的火氣,冷哼道“不藏深點,怕有人來撬墳。”

話雖不好聽,但有道理。慕添擎也就不再說話。饑荒時代,墳墓里葬個大銀還是有的,有些人專門就干這勾搭,眼紅那幾個大銀,去撬人家祖墳。

慕母如是想,慕父常年在外,誰知有沒有結什么仇家之類。辦個葬禮花了不少錢又欠了人情,什么都得妥妥。別出什么岔子,花冤枉錢。

等成年之后。

慕花容噗嗤一笑,開口道“我看媽是聽瞎子徐的話,那地風水好。”

光怪陸離村,瞎子徐說的話,幾乎人人都信,像圣旨般。有些人還說瞎子徐的口是開過光的,說什么就是什么。

連神仙都羨慕他開光的嘴。

慕添宇:……

他嘴是摸了豬油,閃閃發光吧!要不然上帝咋把他的眼睛關了。

慕父被葬后的一個月,光怪陸離村恰逢一年兩度分田之際。光怪陸離村的良田并不多,因四周有山頭,雜草叢生,灌木叢到處都是。土地的肥沃程度,就那樣。

“慕家的田,兩畝充公。”村長朱林宣布道。村里有個慣例,田的畝數是按人頭分的,死去的人和嫁出去的女兒,不配再擁有。

美其名曰充公的土地,會在村長手里被管理兩年,兩年之后再放出去真正充公。

其解釋說,土地就像房子。

一個主人搬走,總得收拾一番,才能再轉出去。而村長,就是充當現在房東的角色。

誰信是真的呢!

“把靠近林子的幾畝分給我……。”人群里的苗父大聲喊道。靠近林子田地雖肥力欠佳,但對于他來說發展空間大。

既可以方便他躥走于各座山,又便于他把土地的范圍擴大而無人問津。

真的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好事情。

“我要林子那幾畝地。”一道清脆的女聲充滿震撼力,令眾人忍不住回頭。

一向緘默的陸家兒媳婦陸妍,突然開口使得眾人忍不住多想。

林子的地,難不成埋了金塊?

陸妍,前年剛嫁進光怪陸離村,屬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種。父親當年險些狼入虎口,得于被陸家家主救下。

陸家的唯一兒子陸唯年至三十,卻因那年摔到腦子,錯失良機救治,落下傻子一稱號,智商回到解放前,傻乎乎。

陸唯與孫盼盼常常能玩到一塊。

傻子與傻子玩到一塊去,倒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只是兩個人的年歲差了好幾條溝。孫盼盼僅是個小孩子,而陸唯可是成家立業的人,他與慕添擎年紀相仿。

而慕添擎,年紀差點能當孫盼盼他親爹了。

兩個傻傻的黏在一塊,難免讓人笑話。

“我說了先。”苗父嚷嚷著,聲音略微急促了,怕被別人搶了那塊地。

陸妍柔聲道,“你沒聽過后來者居上?”

倏然綿里藏針地說“前年分的時候,陸家可是謙讓過一回。”

讓第一回是理,讓第二回可是有是失顏面。

村長朱林哼哼了兩聲,“那地有什么好?”

他沉思了會,接著說“這樣吧,我把慕家收回來的那兩畝分給你們。靠近林子的那幾畝,收回來整理一下再給大家分。”

我倒想看看,有什么真金白銀埋在那里。你們個個搶著要,不如收入我囊中。

苗父徹底急紅了眼,臉色通紅,“不行啊!我先看中的地……。”

朱林不為所動。

“再說,你曾經承諾過,我幫你送點獵物給某人……,你可以優先同意我的分地請求。”

朱林臉色突然一變,恨不得把苗父張張合合的那張嘴,給徹底縫上。

“苗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哈!”朱林故意勸說道,幾不可見地使了個眼神,繼續道“我這么會答應你這樣的請求呢!連自己都不知道。”

不就幾個錢獵物嗎。你大爺的居然威脅我,讓眾人皆知。小心我把你滅了。

苗父自知說漏了嘴,自嘲笑了笑“呵,看我。”

“我不也是為了咱們光怪陸離村著想嗎。慕兄死前猜想,未來的農林業,可是條賺錢的發財之路。”

“你看看咱們村四周雜草叢生,無人問津。我閑來無事可以開一下荒,明年這時候,分田的畝數自然而然多起來。”

眾人刷了一下,眼神各異齊聚苗父身上。他活像動物園里的猴子,被圍觀。不過,他沒猴子討喜倒是真。

朱林又哼唧了聲。

我可沒見你什么時候有菩薩心腸,閑來無事去開荒!哼!你不要把山上的動物們捕完,就阿(ē)彌陀佛了。

陸妍聽聞,臉上神色無動于衷。半響,微啟唇道“我也不怕你們笑話。那幾畝地靠近林子,我干完農活可以去那里歇一歇。防曬。”

“我怕曬。”

哈哈哈哈哈!

人群里有人不合時宜地笑出豬叫聲來,幸好被村長朱林的威脅的眼神震住。

朱林:……

怕曬?

開什么國際玩笑。

明顯是忽悠我們,農民自小以天為被地為床,你還想不要天。

你們越想要,我偏不給。

他故而瞅向魏老,欲言又止的模樣。

魏老:……

你是魔鬼嗎。

棘手的事情老是問我意思,我又不是你爸!

把我處于風口浪尖,是不是很好玩。

村長朱林還是說了出來,“我們魏老怎么說?”

去你‘我們的魏老’。

他狠狠地睨了村長朱林一眼,意思呢不明覺厲。說“比起怕曬,慕家嫂子更怕。慕兄去了,他們家的田也該再度調劑。”

“把靠近林子的那幾畝換給她慕家,慕家現在有的適當分出來,給你們陸家和苗家。”

“就這么定了。”

“人,總得有個念想,才能繼續活下去。”

朱林:……

你真會玩。把我從慕家收刮來的地,也分出去。

苗父:……

我也得有個念想活下去了。好擔心慕家嫂子天天哭哭啼啼,令林子旁的幾塊地營造出墓地的氛圍。

陸妍:……

我也就隨口說說而已。咋慕家嫂子也怕曬了呢!胡扯!

眾人:……

下回分田,我們也學著點,找些靠譜的理由,比如……怕曬。哈哈哈哈!

“哎!”村長朱林深深呼了一口氣,肩膀一抖一抖,接著說“也罷!就按魏老的意思辦了。”

“大家伙沒意見吧?”

你們敢于意見,我削了你們。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懶懶散散地回答“聽你們安排。”

村長朱林嘴角微微上揚,瞇著狡黠的眼睛掃了大伙一遍,似上了豬油的刷子在刷烤爐上的火腿腸。

他側身望向魏老,瞇著的眼已完全舒展開來,倒像狐貍放松警惕。詢問道“魏老,您看?”

魏老瞪了他,笑道“大家有這份心,好……好”

我自己提的建議,你們都照著辦,若不同意豈不是自打嘴巴。

誰讓你們爭來斗去。我偏讓你們知道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的道理。

村長朱林斂眉,附和了聲“好。大伙都散了吧!”

“咦,慕家嫂子呢!”

“咋沒瞅見她人。”村長朱林忽而喃喃自語,眾人見狀,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誰知道她在哪?”

靜謐了片刻。

稚嫩的聲音雀躍而出,“我知道,她在給自己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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